书城同人浪月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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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恍如隔世

天圣宫的少宫主碧海青和其他的几位圣女,皆在宫外为自己寻觅一处居所,专为修身养性所用,紫凝境就是唐素绫的地方。

子夜,月柔风静。

沈天君从飞瀑后出来,欣赏着紫凝境的景致,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地热温泉旁的身影上。

九年不见,她长大了,出落得更美了。

凝视着坐在温泉旁的碧海青,他心中有股情感开始萌芽。

她虽没有唐素绫的倾国之貌,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却已经牢牢牵住了他的心,在一缕缕水雾的映衬下,就像是天界瑶池畔的仙子。

“这么晚了,你不去歇着,在想什么呢?”沈天君悄悄地来到她身后,一脸迷人的笑容看着她。

被突然出现的声音一惊,碧海青猛然起身回头。

夜色下,那个身影清磊轩俊,手执长剑英气非凡。

难以言喻的情愫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垂下眼帘,幽幽地说道:“在想你啊……”

沈天君因为她的话而分外欣喜,“还在想我是谁,既然不记得了,就当我们是刚相识的。”

“只是太好奇了。”碧海青淡淡一笑,又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像一个人……我很想再见到他,但是我又不希望你就是他。”

听她这样一说,沈天君的眼神变得僵硬起来,眼前仿佛看到了幼年时的碧海青。

慢慢坐到大石上,从怀中拿出一支玉笛,缓缓地向沈天君说起她幼时的经历。

碧海青的父亲本是魔道中人,母亲在生她那天难产死了,也是因为如此她父亲才会退出江湖,在无恨崖上的佛光寺中隐居。某天,一对夫妇带着他们的儿子游玩至此,当时她和那个小男孩在后院玩耍,可等他们回到正殿的时候,眼前看到一切却如同灾难般的伤害着他们的心。他们的父亲已经死在了对方的剑下,都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见那位小男孩的母亲心灰意冷的拔剑自刎了。无恨崖上只剩下了两个从此孤苦伶仃的孩子,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谁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两天后,他们在山中失散,她被父亲的义妹带回了天圣宫,九年来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男孩。

“这支玉笛就是那个小哥哥送给我的。”碧海青握紧手中的玉笛,又继续说道:“这是他娘遗物,那一晚上我哭个不停,他不但吹曲子哄我,还把玉笛送给了我。”

“那你不恨他吗?如果不是他父亲,你也不会失去唯一的亲人。”听到碧海青对他的思恋,沈天君差点就在一时冲动之下就脱口而出,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

“其实我那个年纪还不懂什么叫做恨,而且悲剧因何而起也没人知道。不过他和我一样可怜,甚至比我更惨,本来他有爹有娘,有个幸福完整的家,却在那一天全都破灭了。跟他一起的两日里,他还处处照顾、维护我,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怨恨。”碧海青眼前模糊起来,眼眶中早已含着泪,“所以我真的好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过的好吗……虽然是想见他,却又害怕,怕时间会改变一切,怕相遇之时他看着我的眼神里面仅有仇恨……”

沈天君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两家之间到底谁欠了谁,他花了九年时间去查,仍旧是一无所获。

……你知道吗,九年来我对你的只有思念,可从未有半分恨意……这话在心中盘旋,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虽然对当年旧事仍有疑问,但此时他至少明白一件事,他爱上了她,而且这颗情愫的种子早在九年前就已经种下了。

不远处看着他们的唐素绫,心中隐隐泛着丝丝苦涩。

一路从玉皇峰来此,已经在紫凝境住了三天,这段时日里,沈天君一举一动都吸引着她的注意,可在他眼中仅有一个碧海青。

“三更半夜,既然你们都睡不着,那就说说正事吧。”唐素绫从暗处走出来,也正好化解了弥漫在空中的忧伤之感。“我们元气也恢复,而且这位沈大侠只应承了一个月的期限,要是再耽搁下去,恐怕是要陪着他抹脖子啦。”

沈天君眉一挑,眼眸一闪,面带笑容的向唐素绫问道:“那依唐姑娘之见,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啊?”

“回泰山,找泰山派掌门。”唐素绫淡淡地说,声音平静无波,不冷不热。

“大师姐说的没错,我也觉得其中有些古怪。”唐素绫倒是提醒了碧海青,那天在玉皇峰上,泰山派掌门一心想置她们俩于死地,想来其中必定是有些不可告人的原因。

沈天君悠闲地往碧海青身旁一坐,取过她的玉笛在手中把玩,“既然早已心中有数,又有什么好着急的呢?偌大个泰山派跑不了的。”

“我可没你这么乐观。”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又对碧海青话中有话地说道:“师妹,夜深露重,小心着凉,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几天,每当沈天君看着碧海青的时候,她心里就会有阵刺痛。她不喜欢这种受制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人能控制她的思绪,以后也不能有。

“我们明天就动身去泰山。”唐素绫转过身,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跃身消失在飞瀑之中。

沈天君看她离去,愣怔了片刻,才指着唐素绫消失的身影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碧海青和唐素绫的感情一向很好,这几天也察觉到唐素绫的转变,善解人意的她已经猜到其中的原因,悄悄敛下眼眸,“我大师姐虽然擅长掩饰自己的感情,可并不代表她就无情,也许已经有人让她动了心。”

沈天君听出了她话中的暗示,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半晌才勉强出声道:“明天一早还要去动身泰山,别累着自己了,去歇着吧。”

碧海青的暗示只是想要沈天君一句心里话,可是他却回避了。

低眉敛首算是谢过他的关心,便转身向飞瀑走去。

夜风拂动碧海青的霓裳,掀起一层层淡淡的绿波。才短短的时间,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就已近开始复杂起来,没想到一向心高气傲的唐素绫竟然也对沈天君动了情。

银月清辉洒满半山崖。

唐素绫坐在小楼前的石凳上,微凉夜风拂过,点点梨花瓣飘舞在空中,伸出手接下雪白的花瓣,回想到自己的幼年,唇边微微的抿出一抹笑,竟是苦涩的。

她生于显赫的官宦之家,可高贵的出身、动人的美貌,却没有给她带来幸福的人生。十三岁那年,父亲被奸臣所害,以至于招来满门抄斩之祸,师父是在罚场救下她,将她带入天圣宫,从此她彻底改变了,将曾经的快乐全部封存于心底,再也不去碰触。

幼年惨遭家变,加上从小所受的教育,也成就了唐素绫日后的处事练达、果断独立,但即便是如此冷静,在她心中也仍然怀着一轮感情的涟漪,谁让她是个女人呢?

日偏西山,紫轩牵着马里开了无忧谷,脑海里却依然想着唐素绫的故事。

本想问唐素绫,为什么与碧海青都没能和沈天君在一起,可是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回忆悲伤的往事,是最残忍的折磨。

唐素绫让卓武丞送她出谷的同时,还特地交了一封信给她,要她出谷后再打开来看。

信中只写了一句话:去做你该做的事,我也会做我该做的事情。

看来唐素绫是想让她忘了今天所讲的过往,让她别再踏入紫凝境。

紫轩翻身上马,打算赶回汾阳城,半路上遇到一位老妇人的板车翻了,车上的瓜果滚得到处都是,见那老妇人已两鬓苍苍,可还要干这种体力活,一时间心有不忍,便上前帮忙。

将最后一筐拾回来的果子搬上板车,刚一转身,紫轩身后突然多了个人,直直地盯着她。

“大师,有事吗?”

此人正是已出家为僧的宋离,方才他远远的看到那位老妇人在辛苦地拾着掉落一地的果子,立刻赶上来想要帮忙,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这样进入了他的视线。

“飞飞,你是飞飞,你没死!”宋离激动地抓住紫轩的双肩,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是宋离啊,我是你的宋大哥啊!”

紫轩脸上的表情只有差异,愣了片刻,往后一退挣脱了宋离的双手,“大师,还请自重。”

“飞飞,你叫我什么?我是宋离啊!”见她退后,他又立刻逼了上来。

“大师,你可是出家人!”紫轩冷着脸,使劲将宋离推开,微怒道:“我不是你要找的幽灵宫主白飞飞,我叫紫轩。”

“不会的,你一定是飞飞,你的一颦一笑都证明着你就是飞飞。”虽然他和白飞飞相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她的每一个神情都印在了他的心上。她的笑容里有着淡淡的愁,爱情的痛苦,背负着仇恨的人生……所以他才难以忘记。

紫轩再一次推开宋离,看着他几近疯狂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冷声说:“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若是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转身向老妇人道别,又对他平静的补上一句,“出家人应助人为乐,就请禅师帮帮这位大婶吧。”说完,也不理会他的反应,便上马绝尘而去。

仍然留在原地的宋离,愣愣地看着远去的紫轩,伤痛地闭上了双眼。

他曾无数次梦到这个熟悉的身影,梦到自己和她生活在青山秀水之间。可是梦醒后,睁开双眼,却是置身于空荡荡的禅房,偌大的禅字提醒着他飞飞已经死了,他也已经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