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冷酷帝王心(依晴琳)
第一章 待嫁
冀,在法典上就是展翅高飞之意,因而冀国,又代表杀戮之王。
这个国家以苍穹之下西边的疆域为领土,其统辖之袤广,军事之强盛不衰,使冀国被诠为一个神龛,迄立于周国的小国受其朝拜,成为一个各国闻之色变,无不恭奉小心侍候的泱泱大国。
要是哪个不自量力的国家,一时鬼迷心窍,不知死活地胆敢侵略冀国,冀国准会送它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那个国家就会被弄得血流成河,变成名副其实的冀国领土。
当然!这般吃力不讨好,自取灭亡的事,有史以来都没有哪个国家敢不要命地轻举妄动!
但是!冀国始终是他们最大的威胁,要是冀国一个不爽,就挥军将它们夷为平地,那么他们岂不是要乖乖地等死了吗?
所以!正面冲突不宜,就放聪明点改变策略吧——派奸细混入冀国,弄得它全国上下一片乌烟瘴气,贪官污吏成风,老百姓叫苦连天,看它还不起内讧。
到时候它们这些小国就连合起来,一举将它瓜分了。
冀国,王宫里。
老国王坐在代表着最高权力的王座上,他在看一本奏折。
这是他安插在各掌权大臣府邸的耳目送来的快奏。
奏折上指证历历地指控冀国的丞相,袼耳,原是婆罗国麾下的一名重要官员。
这个发现立刻令他坐立难安起来。
他知道冀国很多掌权的官员之中不泛各小国混入来的奸细,所以才会谨慎行事,派耳目混入他们的府邸,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以便将他们的老底抽出来。
他想不到他最信任的大臣,袼耳,竟然也是婆罗国的奸细。在此之前,已经抽出很多婆罗国的奸细,并处以酷刑。
他也想过既然婆罗国这般不老实,就送它一支军队让它试试滋味,可是从那些奸细口中他们矢口否认自己与婆罗国有任何牵连。因此进攻婆罗国,便找不到任何名正言顺的理由了。
他不想落得个大国欺凌小国的名号,进攻这事就暂且搁下了。
将心思转回奏折上!这个袼耳,他该拿他怎么办呢?
袼耳身居丞相之职,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入朝为官多年,麾下党冀更是无数,大有掀一发而动全身之势。如果处理得不当,不知前因后果的大臣们可能会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这个死咒不知什么时候便落在自己头上。
到时候全国上面一片混乱,岂不正中婆罗国下怀吗?
“宣太子进来。”思前想后,老国王对他的侍卫冒出这么一句话。
侍卫应了声是,便遵从命令去了。
约莫一盏茶工夫,一个俊脸如雕凿般的,长得桀骜不驯的男子步态沉稳地走进来了。
“父王。”他恭敬地行了个礼,神色冷峻。
这个势如冰山般的冀国王位继承人,与他的父王温文儒雅的五官尽管如出一辙,却是南辕北辙的脾性。
老国王尽管身处最高权力之位,可是神态之间却像一个优雅的隐居山林又博学多才的老者,只是他眼中的一抹世故的睿光,宣示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这位太子却打从娘始出来,就不爱笑,与他父王凡事乐哈哈的神态更是大差其径,假如不是五官长得一模一样,会引人猜疑他不是老国王的亲生子。
这个宫邸也因为他的驾临而冽出一股寒光冷飕。他透着寒气雾霭的一只手微敛在袖子里,闲定地站立。
“咒儿,你看看这个奏折。”
老国王用眼睛努了努放在桌上的那本红皮奏折,对他说。
他一声不哼,拿过奏折,浏览了一遍。
“父王,把他处决了吧。”这是他的结论。
“不行。”老国王神色凝重,“这样太危险了。”
“留他在冀国更危险,送他去地狱应该比较安全。”这位太子,冀咒,坚持自己的观点。
“咒儿……”似乎有什么为难的事,老国王迟疑着。
“父王,说吧,只要咒儿能够为父王为忧,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娶他的女儿,袼粉卉,可以吗?”商量的口气,却是命令的神色。
“父王……”他想表示抗议,可是随即了解父王的计谋——笼络袼耳。
是的,这的确是最佳的处理方案。袼耳是个人才,要是他能忠心地为冀国效力,可保冀国继续繁荣昌盛。既然身为王位继承人,就得为冀国的安定繁华着想,其他的事都搁在一旁。
他不哼声了,表示对此决定没有异议。
“那么,父王就下诏书了?”老国王再一次询问他的意见。
“儿臣遵照父王旨意。”他冷然地应道。
“如果另有喜欢的女人,你可以立她为偏妃……”
老国王抛出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算是安慰儿子为国牺牲。
虽然没有见过袼耳之女袼粉卉本人,可是定比不上“深海宫”姑娘们的美貌;深海宫,被封为冀国的望族,那儿是才智双绝的倾国佳人汇居之地,冀国王族挑选妻子都是从深海宫里面挑的,这样的结合,诞生的后裔肯定是最优秀的。
冀咒离开了国王的宫邸,回到他的太子府里。
在途中,他一直对父王那句话——“如果另有喜欢的女人,你可以立她为偏妃……”冷笑着。
自从三年前,与他长着一模一样脸孔的孪生兄弟冀浪、被封为安乐王,整天无所事事的那个家伙,抢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后,他就知道今生不会再有“另有喜欢的女子”,至于那个将要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他没有丝毫兴趣。
在偌大的太子宫邸里,他步履沉重地重复着脚步……任由日子在他脚下就这么悠悠走过。
丞相府里。
袼耳恩谢,接了旨,送走了宣旨的侍卫,他开始冥思苦想。
国王为什么突然下令册封他家女儿袼粉卉为太子妃呢?王族娶妻的对象向来都是深海宫的女子。
猛然,意识到什么,他吓了一跳,冷汗直冒。
国王肯定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婆罗国的人了,所以才会下这么奇怪的旨意。
其一,告诉他、他对他的底细很清楚。
其二,他并不想拿他怎么办,册立他的女儿为太子妃便是最好的证明。
第三,如果他胆敢抗旨,逃回婆罗国的话,就等于他承认自己是婆罗国派来的奸细,冀国便有了挥军的理由。
最后,他女儿既然已嫁给太子为妃子,那么他理所当然得尽心效忠冀国。
他开始拿不定主意,在堂皇在走廊上踱来踱去。
如果他抗旨不遵的话,肯定会被刑部拿下来问罪。
如果他嫁女入宫的话,粉卉是他唯一的宝贝,为了女儿,他必得与婆罗国切断关系。这样做,就等于忘祖叛宗,试问这等卖国求荣的事,他怎么做得出来?
“小姐呢?”他蹙眉,问旁边立在一旁恭奉左右的管家。
“小姐去媚园了,这就派人去请她回来。”
管家回答,转向旁边一个仆役,交代了一句,仆役领命而去。
“这个臭丫头,老是去媚园干什么!太不像话了。”
这位年过五旬的老人家气得只差点没断气。要知道媚园那种地方,虽然起了个雅致的名字,却是外人认为的风月场所。粉卉偏就和“媚园”其中几个招牌姑娘的关系特别好,总爱有事没事就跑去凑热闹、聊天,远远超过了闺中蜜友的地步。
“小姐是穿男装去的。”管家解释说,希望能缓减老爷的怒火。
“要是她敢穿女装去,我不把她打死才怪呢。”
袼耳气得不得了,对于这个惟一的女儿,他算是管教无方。
试问这样顽皮不守规矩的女子嫁入王宫,还真让人担心她的前程。
要是不到三天被太子休了回来,可就丢脸到家了。
须臾,一个小男孩模样打扮的人儿蹦蹦跳跳地出现。清秀可人的脸孔娇柔嘀嘀的,单薄的身子架,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子。她就是将被册立为太子妃的袼粉卉。
知道自己胡乱跑,惹爹爹生气了,她讨好的挪到爹爹面前,撒娇地扬出一脸笑意,拉长了声音说:“爹!你别生气了嘛。媚园又不是外人认为那种放荡的场所。”
是的,媚园的确不是外人认为的什么风月场所。媚园里的女子个个姿容出色,仪态万千,打起了“妓院”的生意,用的却的檀香把那些前来风流快活的男子迷昏。
那是一种独特的檀香,吸入了此檀香的男子脑袋中会与产生一种与他眼前的女人鱼水之欢的错觉,那种销魂入骨的感觉自是一言难尽。
一夜之后,媚园的姑娘们捉住了男人的渴求心态,自是漫天要价了。
她们要这些钱,都是用于做善事,用来帮助冀国那些苦难的人们。
冀国既然是一个军事强国,那么对人们的赋税自是很重了,有些比较困苦的人们被沉重的赋税压迫得喘不过气来,有些城更是贪官污吏成风,各种捞钱的手段层出不穷。
一些穷人家甚至吃不上饭,卖儿卖女是常有的事;媚园的姑娘们就全都是孤儿,十几年前她们被袼耳丞相收养,长大后就成立了媚园,赚钱资助跟她们一样的,被家人为生活所迫抛弃的孩子。
媚园是袼耳成立的,他的初衷在于替他们婆罗国集资,可是想不到自己在冀国久了,便对这儿的人民产生感情,将媚园的所有收入都用于资助穷人上。这也使他愧对婆罗国。
最令他生气的事,连自己的女儿粉卉竟然瞒着他三天两头往媚园里钻,后来他发现了,鞭打管教也是无济于事,她只用一句“在家里太无聊了”来打发他,到最后只有任由她为所欲为了。
但是勒令她不得以女装打扮,只能以差役的身份在媚园里打打零工聊以打发时间。
袼耳挥挥手,让管家下去,走廊上只有他与女儿两个人。
“爹……”父亲有什么事向来都不避管家的,这使粉卉狐疑凝重。
“你先看看这个诏书。”
他把黄色绸布的册妃诏书塞到女儿手上。
粉卉大致看了之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得出一个结论:“我又不是深海宫的人。怪了。”
随后又呱呱地叫起来:“爹!你答应过我让我一辈子倍在你身边的。爹!我才不要去侍候那些臭男人呢,即使他的身份是尊贵的太子。”
她老父溺爱地睨了她一眼:“在王宫里要是你这么说话,恐怕二话不说,就把你拉出去砍了。”
这话使粉卉脖子一缩,打了个冷战。
“爹!怎么办?”她明白圣旨是不可违抗的。
“眼下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袼耳露出一副严肃的态度。
“哪两条?”她焦急地想知道。
“第一,遵旨,这样你就得改掉你那些恶劣的脾性,否则在王宫里你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快点说第二条吧,或许比较适合我。”
“另外一个选择就是死。抗旨就要被处死。我们父女抱着一起死。”
他倒希望女儿选择后者,这样他就不用叛祖忘宗了。
“爹!我不要你死……”
她抱住爹爹。
处死这种话是很严重的,她的眼泪马上有种夺眶而出的冲动。
“婚事……什么时候举行?”
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她想知道全部。
“三天后,太子会站在王宫门口迎接你。”
“为什么?”
她一下子从父亲怀中抬起头。
“我们冀国的礼仪,都是新郎到新娘家迎娶的。”
“谁叫他是太子,而你不是深海宫的人呢?”
粉卉马上有种被漠视了的感觉,她宁愿她嫁的是普通的男人。这样就能够得到作为一个女子,出嫁的最高的待遇。
嫁给太子,她可以想象被锁在王宫的自己,生活有多无趣。
自己在这个无拘无束的丞相府都嫌闷了,何况是王宫呢。
事情已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就此定下。
为了女儿,袼耳最终选择了效忠冀国,与婆罗国切断关系。
不过他有点担心,婆罗国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的。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为了准备大婚的事,袼粉卉被勒令不得踏出丞相府半步。更是有几家远近驰名,一流裁缝的衣坊天天送一大堆绫罗绸缎来给她试穿。
那些手工精巧的衣服美是够美了,穿上了像个天仙下凡似的,可是价钱却贵得吓人。光一件,就是媚园一个月的收入不止,害袼粉卉穿在身上怪心痛的,连走路都不免小心翼翼,生怕粗心地把衣服弄褶了。
为了改掉女儿那些恶习,让她当一个称职的太子妃,在这几天内丞相袼耳是打算不吃不睡,也要把女儿属于大家闺秀的那一股韵味给勾出来。
让她试穿各种风情万种的衣服!请媚园的姑娘来教她摆出各种撩人却不失优雅的姿势!
可是效果却是令他头疼的,他就不明白自小就长得脆稚可爱,娇态十足的女儿,怎么经过几年男装的洗礼,俨然成了一个小男孩儿了?
“爹!我不要练了嘛,不要练了……”袼粉卉不依地抗议。
“不练?怎么行!”丞相怒眼横瞪:
“总之,你给我好好练。爹爹还有事,就先去办事了。”
“呜……爹……”粉卉想叫住爹爹的身子,但他已经走远了。
“好啦好啦!继续练……”
旁边几个教导她礼仪的姑娘说。
从昨天接到圣旨开始,她爹就把媚园的所有头牌都请来了,平时不让她接触那些姑娘,说她们的仪态太妖艳了,不适合有修养的大家闺秀。可这会儿,偏偏发什么神经,说她要是学不来个两三分,就不用吃饭了。
什么嘛!以为媚园的姑娘那股媚态是很好模仿的吗?
她照足姑娘们的教导,嗲声嗲气地说话,走路莲步轻移,可是姑娘们和爹爹都说她学得不像!
天呀!她不要了啦。头上顶个水盆,腰间被两块矫正木板前后夹攻着,她脚下一个踉跄,头上的水盆把自己淋了一身不打紧,而且身子一歪,腰还好像被扭到了。
呜……她好命若喔。
“哎!研玉,”粉卉对旁边一个杏眼粉腮,肌肤赛雪,且眼波流转之间媚态横生的姑娘说,“要是那个太子喜欢你这样的美人,干脆封你为太子妃得了。又何必让一群人都煞费苦心呢。”
她嘟起小嘴咕哝,把矫正木板“咔”一声拆了下来。
哗,她的腰呀,痛死了。这种酷刑还要忍受多久啊!天!
“哎!我哪有这个命呀!”
妍玉站了起来,她是媚园的头牌。
昨天知道袼粉卉被封为太子妃,并且丞相请她来教导粉卉的仪态时,她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要知道,王族娶妻的对象都是深海宫的人。
况且她更不明白的是丞相一向就反对她们和粉卉过密接触,怎么这会儿反倒请她们来教习了?难道丞相之意是把粉卉训练成一个男人杀手,把太子迷得神晕颠倒吗?也难怪丞相有这个意思,未经人事的粉卉简直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丫头。
“粉卉呀!”
妍玉一手搭在粉卉肩上。
“我总算了解丞相老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你这丫头,要是不能讨太子欢心,被休了回来,可把丞相府和媚园的脸都丢光了。”自小就与粉卉厮混熟了,妍玉也并没有把粉卉当成高不可攀的丞相千金,反倒,粉卉老爱跑媚园里打零工,她几乎把她当头丫使了。
“我爹这个人也怪了。”
粉卉捶着自己累透了的身体,“要是有意让我成为一个仪态万千的姑娘家,就早说嘛。我就不会打零工,当个丫头似的被使来使去了。勾引男人?哼!要是我也像你们这样,肯定也当仁不让。”
从小到大,她就坚决打定主意不嫁人的,她爹也就随她意放牛吃草了。
突然,接到被封为太子妃的诏书,不单她自己不能适应,就是她爹也被弄得措手不及。
想想,她这副样子要是送进王宫里不被马上退货才怪呢。
于是请媚园的姑娘们来训练她,便迫在眉睫了,起码也能应付应付太子嘛。
“哎!”妍玉叹了一口气,上下打量着粉卉。
“要是这样下去,肯定达不到老爷的要求。”
“那要怎么样嘛,我已经尽力了。”
粉卉佯怒地噘起小嘴。
“咦……”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妍玉突然眼前一亮,有了一个主意:
“百练不如一试。”
“什么意思?”粉卉不懂。
“今天晚上,你就知道……”
还有两天,就要成亲,从此与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度过……如果不是为了国家,冀咒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不想让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占据自己的心,他从玄冰座上站了起来,开始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几个宫女给他送上茶点,但他没有心情吃,挥挥手让她们全都退下去了。
“贞悠。”他唤着他贴身侍卫的名字。
马上,一个佩剑的浓眉年轻男子进来了。
“太子!”他恭敬地行了个礼。
“安乐王……”他说了这几个字,眉心轻蹙,就不再说下去了。
多年来的相处,贞悠已经懂得他的意思,他回答说:“安乐王上个月出宫之后都没有回来。”
冀咒的情绪起了波动,“安乐王妃……”
想到她一个人孤单地面对冷清的王宫,他就没由来一股心痛,怜惜。
可是她都已经是安乐王妃了,他还可以做什么呢?
“太子要不要请安乐王妃过来聊聊天?”
“你认为合时宜吗?”他不答反问,然后敛着神色,不再说话了。
与此同时,冀国王城内,一辆豪华的马车达达地驶在暮色笼罩的大街上,王城的夜市可说是多姿多彩,各色小贩,各种零食,及生活用品的交易、叫卖……弄得整条大街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之中,又不免有股龙蛇混杂的味道。
城东那边更是一片灯火灿烂,那是全国驰名的几家妓园的聚集之地,可谓活色生香!
这辆豪华的马车就朝城东这个方向驶去。
马车快抵妓院聚集之地,一直骑马在马车旁边的侍卫,就问车里的主人:“安乐王,这儿有六间玩乐场所,请问安乐王之意?我听人说媚园的姑娘特别美呢。”
“那就媚园吧。”一个懒懒的男子声音。
马车在媚园门前停下。
不像别的妓院,媚园大门较为冷清,没有姑娘出来招揽生意,绝对遵从愿者上钩的主旨。
但是一直以来,她们的生意却很火红,也许都得归功于姑娘们的美貌。
媚园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比别的妓院的头牌花魁都还要高价。
马车的帘子被侍卫拉开,“咚”一声,鞋子着地的声音,好像从马车里走下来一个人,却是一团空气,肉眼不能触及。
确实有人从马车里走下来了!只不过是个隐形人!
——他就是从小攻习隐形术的安乐王,冀国最有势力的王子。
媚园里面,烛火灯笼高挂,没有其他妓院的糜烂,一切都显得很安静的样子。
两个美貌的侍女出来,都是清一色的红色,她们把这些看来气派不凡的客人领到贵宾房里,问他们有没有熟悉的姑娘?
侍卫让她们把头牌叫过来。
两位侍女应命出去了,隐形人这才现身来。
完全是与他哥哥冀咒太子一模一样的脸孔,却遗传了他父王的性子,言行之间除了一股尊贵不可侵犯的气质之外,还带着一股让人放松的慵懒气息,嘴角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邪笑。
他坐了下来。
刚才那两位侍女在外面敲门了,他让侍卫开门,把侍女送来的食点拿了进来,侍女就被打发走。
房间内只有他和侍卫两个人。
须臾,一个穿得全身火红诱人的绒衣女子进来,她是妍玉。
旁边是穿着紫色绸缎锦衣的粉卉。
她是被妍玉带来见世面的,让她在一旁学着怎么勾引男人。
妍玉看见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先是一怔,但是很快,她就溢出招牌笑容来,媚态生情地坐在安乐王旁边。
粉卉坐在妍玉身侧,看见妍玉这副万种风情的样子,她所有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这辈子恐怕都学不来妍玉的半分。如果嫁给太子真要这么美艳动人,勾人心魄的话,她宁愿被处决了算了。
安乐王淡淡地扫了妍玉一眼,吐出两个字:“出去。”
“什么?”妍玉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从来没有男人这样对她。
不容她置疑,侍卫一把剑伸到她脖子处,命令她遵从男子的话。
妍玉没有遇过这种场面,颤抖着站起来,粉卉也跟着她的动作站起来。
她不知道妍玉哪里做错啦?竟然惹得这个男人不喜欢!
她想跟着妍玉出去,但是男子的一句话使她停下了脚步,“站住!”他不用辩驳的声音再次响起:“穿紫色衣服的那个姑娘,站住。”侍卫就用剑挡住她,不让她离开。
“妍玉。”想不到自己会被留下,粉卉全身啰嗦!
开玩笑,她两天后就要成为太子妃了,可不是做妓女服侍他人的。她又没有任何应付男人的经验,檀香更是不在她手里啊。想到这里,她的腿都软了,几乎要瘫痪在地上了。
“粉……”妍玉刚说了一个字,脖子就被侍卫划出一道血口。
“马上出去。”侍卫对她说。
“好!”妍玉应道,装作跌倒的样子,混乱之间她把檀香塞给粉卉。
粉卉是个极聪明的人,她知道妍玉的意思。
现在有檀香在手,她也不用太担心会失身了,只要小心应付,应该过得去。原本只是想学学妍玉勾引男人的本事,想不到这会儿要她单刀上阵。眼前这个男人身旁的带刀侍从还真让人害怕。虽然没有抬起头凝望她将要应付的男人,可是她可以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
刚才进门的一瞥,她还以为男了像他的外表那样让人轻松,想不到完全不是。男子让侍卫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吗?”他的话就好像命令她抬起头来一般。
“不知道!”说话之间她的一只小手轻轻地扯开檀香的捻,无色无味的檀香就开始发挥作用。
“因为你够美丽。”
他的一句话,让粉卉愕然地抬起头来:“够美丽?”
该不会是说反话吧?对于自己的相貌她知道不算差,也有几分姿色,可以说得上是美丽,可却称不上“够美丽”,她认为像妍玉那样的国色天香,才配得上“够美丽”这三个字。
他听出了她质疑的意思,同时一双好看的星目打量着她。
眼前这个女人身材玲珑有致,五官精致,就他认为,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尤其是她的气质很独特,有别于一般的慵俗女子。与深海宫的人相比她的美貌是略差一筹,可是气质有过之而无不及。长这么大,他首次遇到能让他感觉眼前一亮的女子。
现在与她鼻息相处那么近,他更是感到呼吸不由得加速起来。
“许了人家了吗?”
像是打着什么主意般,他再次开口问她。
“许……许人家?”
许了,对方是太子呢。可是她怎么能这么说呢?恐怕他听了并不会相信,以为她发疯了。
试问,这种烟花之地又怎么配得上如此高贵的身份?
“还……还没……”她只好惴惴不安地撒了个弥天大谎。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有点发昏,她清丽的脸孔在他眼前越来越模糊……清晰……好像她还吻上了自己的唇……
“我要……要娶你当我的妃……”
他陷入了自己的遐思中……她和他缠绵交颈,鱼水之欢之美妙销魂难以言喻……
“喂……”她轻轻地唤了他几声,又拍了拍他的脸额,确定他已睡着了,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种事也不太难应付嘛。
外面还有个侍卫站着呢。她轻手轻脚地,把他搬到床上。但是他的体重可折磨她娇小的身子了。沉得让她使尽吃奶的力气,香汗淋漓地才终于把他弄上床。
即使她再无知,也知道做完那种事之后衣衫应该是凌乱不整的,于是她把他的外衣脱了,只留下一件单衣,还把它弄得事后的有模有样!
好了,现在大功告成,就等着明天他醒来,让妍玉狠狠地敲他一笔了。
她坐在铜镜里端详着自己,今天的她的这身打扮好像还真有点儿女人味,怪不得他把她留下了。可是她有美得可以打败妍玉吗?这让她有点儿怀疑那个男子眼睛脱窗了。
忍不住转头多望了两眼躺在床上的他的俊脸,她这才发觉这个男子还不是普通的帅!
但是怪了!她好像觉得很正常一样,并没有太多的惊艳!
也许是看惯了父亲同样是桀骜俊美的脸孔的关系吧。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打着离开的主意。
拉开门,那个侍卫一双询问的眼睛盯着她,她有点儿心虚,不安,但是很快理智就将这种感觉压下了。“他……已经睡下了。”她故意用充满暧昧的腔调说,然后转身装着很平静地离开。
拐角。
她被一双手一把捉了过去。
“粉卉,有没有怎么样?”
妍玉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她,要是粉卉因此失身了,她恐怕会被丞相和太子追杀。
粉卉定眼,才看清妍玉,还有她身后的家丁仆役。
“你是不是打算听到我喊救命,就冲进去呀?”她半打趣地说。
“那当然。”妍玉娇嗔她,发觉她没事了,就一身都松了,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