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阁主忙倒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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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阁主忙倒追(星岂舞)

第一章 旧与今,结伴行

“喵喵!”

盛夏日高,此刻将繁花似锦的花园普照得格外香气萦绕,无奈不是惹人欣赏的时机,满目争妍虽烂漫得痛快,知己却无半个,包括此刻那不畏烈照徘徊在花园奇石林间的小人儿。

唯离儿实在想不出更成熟的办法了,尽管她今年仅得十岁。

“喵喵!”

再一次开口呼唤自己前天无意中于里屋发现的流浪猫,当然,用的还是她形似神不似的猫语。大半天下来,她已经找遍了几乎整个唯怜阁,可以通行无阻而小猫又有可能进去的地方一处也不遗漏统统都跑了个遍,就是没有见到那只灰色的小野猫,她的咪咪。

唯离儿赌气地在心里暗暗记恨着咪咪,烦躁中已开始思量找到小淘气后的处罚手段,小脸鼓得涨涨,想到入神竟忍不住嘴里忿忿自答:“哼!要么用绳子拴着要么用笼子关起来!看你还敢不敢乱跑!”唤猫的语气便显得愈发咬牙切齿。

一双水灵的眼睛四处扫视,排除掉咪咪不可能藏身的地方,最后目光落在了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丛上,也是这奇石林景致的花园最西角落。

唯离儿顾不上一身华丽昂贵的衣裙,她弯下小小的身子,趴伏着钻进半人高的灌木丛中,耐着性子细声呼唤:“咪咪!咪咪!快出来!”未果,唯离儿只犹豫了一瞬便咬咬牙往更深处钻去。良久,几乎把那片灌木丛的每个点儿都钻了个遍,还是没能找着。

唯离儿只好折回身爬返出来,才刚拨开草丛,入目就是一双绣着细致梨花图案的月白鞋子,定定地挡在唯离儿的面前,声息全无。

唯离儿一怔,苦笑着僵硬而缓慢地抬起头,做工精良的月白裙子然后是那熟悉的柳式披肩,一个慈眉秀目观音面容般的女子,此刻俯视着与她对望,出尘的脸上带着恬静离远的微笑,双眼像是能轻易把对方看穿看透般清明静彻,每个眼波都莫名散发出诱人吐露真言的魅惑。

糟糕!真是珍姨!

“阁主,你在找这个么?”秀长润白的纤手上,摊着的灰色肉团此刻久冷成硬。

唯离儿微撇过头强忍着泪盈眼眶,垂睫暗捏手心,从容地站起身,从容地拍落身上裙面的草絮土碎,从容地若无其事地扯出一抹淡笑:“我没在找什么,珍姨。”

“是吗?那就好!我只怕杀错了这只流浪猫,误伤了阁主的心。”珍姨说完,顺手把掌中死物甩递给身旁的侍婢安月,极致优雅地从袖里取了香巾拭手,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

“珍姨,你多心了。”唯离儿暗暗深吸了口气,童稚的脸上有着普通十岁孩童不该有的稳重世故,她笑着迎面:“唯怜阁不养宠只自宠,我自不会忘。”

“阁主说得极是。”

“时候不早了,珍姨,不打扰你赏花,我先去练武。”

“甚好,阁主去罢。如此不懈努力,唯怜阁定能早日定主。”珍姨颔首赞道。

“承珍姨贵言。”

目送唯离儿步履浮密匆匆远去的挺犟背影,唯一珍依旧面若菩提,头也不回却针对明确地对身后不知何时飘然出现的青色倩影,掷去一感:“阁主的心志尚不稳固,一惜你还要多加努力啊!”

“她若做不了阁主,就废了再培养就是。”那抹青语气冷冽得绝然。

“万人才挑了这么个苗子,你舍得?”

“没什么舍不得的,只不甘浪费了的时间。”

“再观察一阵吧!不行就……”骤止,慰人心扉的声音却表达着同样绝然的论想。

“哼嗯。”

风吹散了对话,恍若不曾在这刹这间这地留下过只字片语。

日子,却依旧。

“噼啪!”

“啊!”

“啪啪!”

“噼啪!”

“啊!”

百米之外,唯怜阁练功场馆方向仍能清晰地传出混不碍显的鞭打嘶叫声。

此刻艳阳当空,正是最午,那下方的馆内热气升腾,蒸得如处裸地。眺眼不得视全的练功场馆布置奇简,仅一门一窗遥遥相对,视角外便不得窥见其余。追着声音源处,已是场内最深处,能扬显得那么远而清晰,与里间那扇唯一透进光线和暖风的敞窗不无关系。

二十几个面容痛苦的男人被束缚在木桩上,身上混着血污脚下拷着铁链,衣衫褴褛得甚至不如乞丐,大半数坠软着身子似无存息,随着鞭子频密而均匀的落下,厥死去的又本能地几近竭力的凄然嘶喃,每一次都似最后一次地吃痛转醒,残忍得不给痛快。

但如此炼狱场景竟没有让某人满意。

“阁主,你的鞭子没有沾盐水吗?”唯一悯看着馆中人靶没有露出痛受折磨至如此程度应有的骇然表情,对人的可耐度极为熟悉的她止不住疑惑问道。两个月前被指派给唯离儿作鞭术师傅的唯一悯,正极为享受地贴靠在置于水池旁边的石状冰块上,那是侍婢宁月一掌一掌拍击池水,寒气凝落掉在地上的碎冰堆再冷实而成的产物。

十四岁的唯离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举手投足间尽是秀美与英气,过去水灵的眼睛现下已被漠然、防卫和隐忍重重覆盖,不再轻易透露出丝毫真情实意,只觉褪尽稚意的眼眸更添超然身外的淡定。

闻言,她手中飞舞的鞭子几不可察地略顿一下,面容却始终水平如镜:“沾了。”只是放入水中的盐,少得几乎像没加过一样。

“看来盐水效果不佳,以后要改用辣椒水。”唯一悯不多思索,对身侧的侍婢宁月交待后便继续她的眯眼浅眠。

作为徒弟,唯离儿无论是先天的优势还是后天的勤勉,都很能让为师者有成就感,指点到位即可,一点不花费她的时间,如此十二分满意自然无须质疑。

唯离儿皱了皱眉,果然!在唯怜阁同情被俘虏的人靶,只会换来更可怖的对待。不再恻隐,唯离儿舞鞭的动作更加流畅,力道更加恰到好处,只盼尽早让其痛尽解脱。

又持续了几刻钟,人靶们已经全部无声,唯一悯方略感满意地让唯离儿停下来。她估量了下时间,又找出人靶致命伤处,半响才脸露欣喜地对唯离儿说:“恭贺阁主!你的鞭术已见火候,手腕的驾驭能力加强了许多。再过几日待力处稳定些后,就可以改练袖剑了!”

袖剑是唯怜阁历代阁主的传承秘技和象征所在,不仅讲求轻、快、狠、准、绝,每一招都需要身腕合一,化人为剑!剑身奇特亦软尤钢,弧圆似棒又锋利无比,藏剑袖中运用自如,堪称无坚不摧。袖剑对习练者要求极高,不仅需要极高的韵律天赋,没有娴熟巧劲的使腕能力和内功基础根本就无从入手,更何况是要发挥其变色江湖的无穷威力!

唯怜阁传授武艺给门徒多因材施教,因人而异,为何强硬要求阁主纯练袖剑呢?实因袖剑在唯怜阁,其真正用意还远不止“传承秘技”、“象征”几词可概,但就其最基本的作用而言,练袖剑是唯怜阁阁主的资格,也是唯怜阁阁主被认可的唯一无上荣耀。

“悯姨过奖了。”唯离儿微笑,尚嫌稚肉的脸上带着自信和不可言喻的势在必得。

“不错不错!鞭鞭入骨势如削肉。”人未至,声先到。

轻易就辨出来者是唯一珍,唯离儿端正站姿,待她款款步来即点头唤她,“珍姨。”

唯一悯一见来人就夸张地揉肩拧腰,推开那化去一半的冰块团,她挤眉弄眼地蹲在地上扶头晃脑,好半响才向唯一珍招呼:“是珍卫主大驾光临啊!唉!你看我这身老骨头,才教了半天就天旋地转,怕行不了礼了!哎哟哟!难道最近缺了什么补食?珍卫主你见多识广!给我这苦劳支点应对妙法吧!”明显的讨要意味,唯一悯风格的婉转劫词。

开玩笑!唯一珍可是唯怜阁掌管收支的财神爷,走动的金元宝!此时不伸手更待何时?何况脸皮值几钱!不如潇洒伸手得了再说!

唯一珍浅笑如昔,温吞地吩咐身旁的侍婢安月:“一会记得给悯卫主处送五箱丝绸五箱琼浆五箱补药,若悯卫主还要添些什么就只管照办无需请示。”

唯一悯听了,乐得两眼成线,两手搓搓然,嘴里尚记得甜嘴赞美唯一珍几句,才急忙告退闪人,催着安月办“正事”去了。

待练功馆清场完毕,唯离儿才问:“珍姨来这是?”她知道唯一珍会在事务缠身的百忙中特意跑来练功馆挥金,绝对不是单纯来看自己舞鞭的。

“阁主知道唯怜阁的阁旨是什么吗?”不答反问,字字温润,听得人一阵宁和。

“唯怜己身,外皆虚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无利无力,生死莫哀。”

“很好,那唯怜阁的阁主要肩负什么?”

“阁主的权利只建筑在阁主义务之上,唯怜有难则罪落主身,要有做罪人的自知。”

“阁主很清楚自己的重要所在,珍姨我很安慰。”

“没有四位卫主就没有今天的我。”唯离儿直视眼前菩提,一时不察竟真诚流露。

“阁主,你无需感激,这只是你情我愿的合作罢了。”

多么理直气壮的现实!

其实唯离儿一直都知道,唯怜阁每个人都只爱自己,会以这样的形式成立一个你牵我拌的组织体系,最终的原因也还是为了更好地爱自己。团结能团结的力量,给自己一个最好的生存空间,就是这么简单。从全阁弃姓改唯一举中便可见一斑。若非要用更简练凝聚的词汇形容,“交易”二字,足矣。

但此刻真正听进耳朵,唯离儿还是觉得胸口微闷。

然长期的持练使然,无需刻意,唯离儿仍脸色如常,似不曾上心过。她移动了一下紧绷的身子,挪步背手而立,直视唯一珍:“珍姨教训得是。”

“阁主要铭记,你只管爱自己便可,只要你心无所累,唯怜阁阁主是很好当的。”唯一珍笑言,像是在说什么含情的话语,眼眸滴水柔情,菩提外相尤鲜。

闻言心中一寒,唯离儿知道自己正处在被选择或被遗弃的当口,这句话力震她的软肋,止不住身子开始微抖。但理智很快就反应过来,硬生生压下周身冷意和寒颤,她板正脸孔,保持淡然,微昂头,唯离儿皮笑着改口:“珍卫主的话,我会刻记于心,不会让各卫主失望的。”

唯一珍微挑娥眉,了然语,“看来阁主已有所悟,极好。”语毕,施礼告退。

唯离儿保持背手的姿势不发一语,直到耳辨脚步已远,才略微松了口气。

抬头望向窗外斜阳,唯离儿伫立良久,她忽地抿唇暗下誓愿,双眼带着不曾有的冷意:若无人稀罕,那就自己稀罕自己!我不要被无所谓地遗弃!从此,唯怜己身,外皆虚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无利无力,生死莫哀!

江湖,却依旧。

“妖女!受死吧!”

闹市当中,忽传一声怒喝,街上行人商贩皆不约而同地转头向声源处望去,只见光影呼啸闪过,待看清,原来是一彪形大汉!锋利的屠刀在其手中举得高高,阳光下晃出一抹刺眼银光,挥落之下正向糖水摊一女食客拂面而向,眼看就要和该彩衣女子秀气的巴掌脸以及头顶美美的发髻来个血腥亲热,速度之快甚至可以耳闻屠刀斩风的破裂声。

众人惊得皆倒吸凉气几欲闭目,无不诧异着这光天化日下的杀人不眨眼。

但预期的血溅场面并没有发生,众人说不上此刻落戏与否,闹市如变空巷竟已悄悄然。几个胆大的行人略微拉长脖子垫高脚尖向该处观望,发现原来那大屠刀与彩衣女子的脸面间竟隔着一根……小指粗细的铁棒!

“我在吃东西……”铁棒略施力,轻易便拉开刀与脸的距离。彩衣女子微笑着抬头,巴掌小脸五官精致,眉目秀美却带了一股英气,黑白分明的眼眸水汪得惹人怜爱,一身衣裙红黄蓝绿紫白青混杂渲染得缤纷醒目,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相较她的好脸色,脆脆的声音却明白地透露出她的不耐。

“妖女!还我陈家四十一条人命!”彪形大汉眼睁如球,满脸仇恨与杀气。

“让我想想,”彩衣女子侧头作深思状,转头问道,“你是哪个陈家人?”

“少说废话!你是唯怜阁阁主今天就要受我陈七一刀!”

彩衣女子恍然大悟,她拍掌喜道,“原来是你!”话音刚落,铁棒已划向对方颈项。

比之刚才屠刀斩风之迅,彩衣女子的动作竟快得几乎没在铁棒,不,袖剑上留下丁点血迹,当它银光闪闪地定格在空中时,彪形大汉早已身首异处。

彩衣女子随意挥挥袖子,剑便收起,她笑盈盈站起自语道:“漏网之鱼?解决!”

大方地自腰带处掏出十两白银留在糖水摊案上,彩衣女子便旁若无人地转身解绳上马扬鞭,一系列动作自成一体,眨眼间就奔出众人视线。

像不曾发生过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街上行人商贩忽又回复之前的动作,吆喝声讨价声不绝于耳,只余糖水摊周围的生意人自叹倒霉,伤神那污了一地的庞然尸身暗红血迹。

不是世风日下,也不是杀人如麻,只因事关唯怜阁。

唯怜阁,奇怪的江湖组织,却渗透进普通百姓的生活中,算是商号,因它大至灭族小至找狗什么生意都接,实乃很方便很利民的存在。有点消息渠道的普通老百姓都晓得,唯怜阁除了三不杀五不做九不理,只要你说得出合理原由、通得过调查考证、给得出标价钱财,就能帮你轻松解决问题。其中调查考证一关并非考虑到什么是非黑白、江湖道义,不过是因为唯怜阁最憎麻烦,为防做出牵连甚广的不杀不做不理之事,所以受理托书前都要调查清楚情况,待白纸黑字一切确认后才开始提供服务。恰好也因此,朝廷并没打压唯怜阁,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允许它的存在,百姓们自然安心帮衬。

找唯怜阁做事的渠道有很多,其中应用最广的便是送信去街上门面悬挂刻着“唯怜”二字特制铜牌的随便什么商铺,交了托书付了递钱,就可以在家安心等待接应者上门。至于为何许多商铺都愿意替唯怜阁做中介,个中原因除了可以赚得钱财带动客源,最主要的还在于能得到唯怜阁的变相肯定,因为能替唯怜阁做中介简直就像是商誉的间接验证。唯怜阁讲诚信,对中介店铺择选标准也严格,要是透露客户的信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也正因如此,虽说商人以利字当头,却没有商家敢假冒中介欺骗百姓,只因唯怜阁从不和人谈情面,下起手来亦从不留情。这样的厉害角色,谁敢拿命乱糊弄!

因而遇到这种事也不做它想,大家断定是唯怜阁的业务问题,闹市便依然是闹市。

十里庄休马坡,彩衣女子才刚把马拴到马槽上饮水休息,步进路边的茶馆还没来得及坐下,背后便传来火石轰鸣声。彩衣女子诧异回头,只见马槽处损石破瓦,而自己的马也已被炸开几丈远,血淋淋地瘫倒在地,可怜地正式宣布寿终正饮。

离马槽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他个头颇高,身穿布衣,腰绑土炸药手拿火种筒,道不清是因为泥污还是引爆炸药的结果,一张脸乌黑得只剩眼白森森然。他气极地冲进茶馆,朝彩衣女子怒吼:“妖女!你怎么可以这么快下马!”嗯,一口齐牙亦极白。

彩衣女子眨眨眼,疑惑问道:“你要炸我?”

“不炸你难道炸你的马!”

“可是你炸了我的马。”

“你不下马就炸你了!”

“不下马也会炸我的马”,彩衣女子歪头看着来人突然勾起嘴角,“你是轩熔庄的?”

“我才不是那帮打铁的!”像被侮辱到似的,来人大怒。

“毒药盟?”

“不是!”

“丐帮?”

“……”对方两只眼四片眼白骤然变成两大片,原来是翻白眼了。

“不是?”

“哼!我是……”没待他说完,彩衣女子就抽出小指粗铁棒,不,袖剑向他砍来。

“哇!”虽然身上绑了很多累赘的弹药,但他依然反应敏捷地躲开了,但随着对方剑势愈急,他无力招架只能狼狈地哇哇大嚷:“我还没说完!”

“不用说了,你炸了我的马。”

“我不是要炸你的马!”

“可是你炸了。”

“你不下马就可以了!”

“一样会炸了我的马。”

“喂!我还没说我是谁!”

“不管是谁,你炸了我的马。”

“我没炸到你,你不能对我下手!”

“……”沟通不良,冥顽不灵,讲多无谓,杀!

“哇!师傅啊!救命啊!”抱头钻进茶桌下。

“咔嚓!”桌子少了一角,碎木屑砸了他一头。

“啊!砍到了!砍到了!哇!我漂亮的手指甲啊!”凄厉声尖锐得胜过杀猪。

彩衣女子一个漂亮的翻身压腿,手中袖剑像有灵识似的直插向对方的额头中央。

“噔!”一根金晃晃的法杖突然出现在二者之间,成功地挡下了彩衣女子袖剑凌厉的去势。

彩衣女子顺着法杖看去,这是一个体态颀长有些仙风道骨的年轻和尚,他头戴毗卢帽,身穿素色青袈,身前披一串老旧却光润的佛珠,除了手中法杖看起来很值钱以外,全身朴实无华得就像被水墨刻意模糊过,竟教人一时看不清其面容长相,只觉祥和慈悲让人信服。

“师!傅!”如获大赦,黑面男子几乎是飙着泪花扑到和尚怀里,他不多想就赶紧转身缩藏其后,露出脑袋瓜朝彩衣女子投来幸灾乐祸的看戏眼神。

“施主,请手下留情。”声音略嫌清冷,却出奇地让人身心一宁。

“他炸了我的马,”彩衣女子脸带微笑,“要死!”可吐出来的话语却非善类。

“我要炸的是她没有要炸她的马!”某人忙丢出一句辩解。

“……”彩衣女子笑得更灿烂,眉角略颤,却是抓狂得忍无可忍,袖剑又出。

“施主,稍安勿躁,请容贫僧问他话。”似乎感觉到对方的心情变化,和尚如是安抚她。

“师傅!是她在无理取闹!”我很乖的!黑面男子不怕死地打小报告。

袖剑寒光闪闪,却没有继续动手,对方的武功内力似乎有两下子,恶战不会有好结果。于是她点头默许他的建议,打算看看这和尚能耍出什么花样。

“允恩。”清冷却让人心神为之一荡的声音略带苛责。

“嗯嗯。”某黑不情不愿地收敛起嚣张。

“允恩,你为什么要炸这位施主的马?”

“没有啦!我要炸的是她!”哼!人家意思很明确地说!

“那为什么要炸这位施主?”

“她是唯怜阁的妖女!”

“你与这位施主有仇?”

“诶,那又没有。”不用有仇啦!人家很正义地说!

“你要炸这位和你没有仇的施主,但你却炸到了她的马?”

“谁叫她要下马!我明明要炸的是她!”

“也就是说,因为这位施主不巧下了马,所以你只炸到她的马而没有炸到这位和你没有仇的施主?”清冷声音此刻冷意十足。

“对啦!”师傅就是理解能力强!不像那个大妖女!

“胡闹!”和尚斥责他,转头合掌向彩衣女子施礼作揖,“这位施主,贫僧管教不严,实在抱歉劣徒失手炸了你的马,”又转过头对身后的黑面男子强调:“允恩,跟这位和你没仇但被你炸了马的施主道歉。”

“师傅!我……”哇!不公平!

“允恩。”冷冰冰,好好听。

“知道了!”黑面男子嘟起嘴忿忿不平,但还是听话地向彩衣女子迅速地揖拜一个,“妖女!对不起啦!”

“允恩,不得无礼!”

“嗯嗯!那个施主,对不起我炸了你的马没有炸到你!”呜哇,冤屈啊!

和尚已经对某黑不抱期望了,他直接忽略身后碎碎念着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念叨什么的弟子,转而又向彩衣女子合掌作揖,“施主,看在劣徒没有真正实质伤害到施主的份上,暂且原谅他吧!贫僧会替贵马念经超度的。”

彩衣女子旁观这对师徒的对话并不插嘴,刚才一脸凉飕飕的杀意此刻已恢复正常,满脸笑容的她杀意却依然不松半分,结论性地陈述道:“他炸了我的马。”

“施主,请问贵马于施主而言,是伙伴还是代步工具?”

“伙伴如何,工具又如何?”这有点趣味的和尚又想干什么?

“若是伙伴,逝者已矣,贫僧会严罚劣徒不留情面,导其向善不再放肆其造孽。”和尚又合掌作揖,言语里的虔诚和真挚让身后某黑一僵,而彩衣女子笑得愈灿。

礼毕,和尚又继续说:“若贵马于施主仅是代步工具,我方理应赔偿施主损失,只是贫僧二人一路化缘所得不多,恐怕无力给施主一个满意的回答。贫僧依缘四海云游恰有一牛拖车,施主若不嫌弃,贫僧与劣徒可送施主一程。”

彩衣女子闻言挑眉,黑面男允恩则大惊跳起,嚷道:“师傅!她是大妖女!”

“我是你劣徒口中唯怜阁妖女,你不怕?”

“无所畏便无所惧,施主自认是妖女么?”清冷却宁神依旧。

“我不是。”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和尚,从来不在乎别人看法的她,心中的否决轻易脱口而出。或许,是因为这个和尚一身坦然宁和,让人感觉无害吧!

“哇!她在说谎!”允恩试图力挽狂澜,做最后的挣扎。

“反正,我不急着赶路,有人打点行程也不错。”直接忽视那个呱噪的小人物,彩衣女子笑着打趣。

“请问施主要往何处?”

“唯怜阁,我要回唯怜阁。”生平第一次,对启程有了些许期待。

“阿弥陀佛,施主。”点头合掌施礼一套完毕,和尚转身引路。

“那个,”一直藏身在柜台下不敢出来的茶馆主人见外面已经停战,这才诺诺弱弱地站出来,“马槽……”要赔钱啊!吼在心中。

“找他要去。”指指黑面男,彩衣女子跟在和尚身后,走了。

“那个……”哇!腰上土炸药好扎眼!

“什么事!”猛转头,四片眼白怒视。

“……没有了。”恶势力下不敢伸张,嚎哭啊!

夕阳西下,照得十里庄休马坡霞红似锦,三人一车一牛的身影被残阳拉得细长,颠簸在曲折小路上眼看着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这方。

而在这个不算短的过程里,只有一把声音不断响起。

“呜哇!师傅!这是阴谋啊!”

“这一去就不复返的啦!”

“我不要和这妖女一起!”

“明摆着死路一条!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