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君心恋我心
大四毕业生终于开始忙碌设计和论文啦！关圣羲每周都要请假，骆里纱打电话过去，他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导师家中，休息日也不得歇。
“里纱，帮忙关注一下AEGIR的酒品。”
“里纱，这个周末导师约我们谈设计。”
“我的考勤XX日和XX日是事假，帮我向兰姐说一声。”
“帮我填张假条。”
臭小子，居然把她当秘书使唤！骆里纱郁闷得不行：半个多月没见面！她填好假条给江Sir签字，拿去人力资源部。
罗佩冉已经在上班了，见到骆里纱交假条，微微一笑：“和圣羲相处得怎么样？”
“……”骆里纱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知道罗佩冉也喜欢关圣羲。
“随便问问，别紧张。”她满不在意地说，“放心，不会和你抢。”
是否说得太直白了？骆里纱讪笑。
“不过，真想不到他居然也会对你这类清粥小菜感兴趣，”罗佩冉语带嘲讽，轻蔑打量她，“也罢，反正只是消遣。我倒是想提醒你做好心理准备。”
骆里纱微怔：“什么准备？”
罗佩冉笑容依旧，语气冰冷如铁：“还不知道？圣羲是交换生，他所属的学校不是D大，而是卡昂。他成绩那么好，毕业肯定回校深造。到那时，我们又在一起了，因为我已经向学校提出申请，毕业后去卡昂读研。”
骆里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人力资源部办公室的，只觉得头脑里嗡嗡作响，缺氧难受。她提醒自己不要相信别人的挑拨，可是对于关圣羲毕业后的去留，她没有信心。就算他是真的喜欢她，但是喜欢的程度有多少？会为了她而放弃前途，放弃深造的机会吗？他们才相处多长时间？一个月而已啊！
手机铃响，她恍惚地接听：“喂？”
“怎么了？”关圣羲听出她的异常。
“没什么。”低低回答。
“病了？”
“没有。”
“生理期？”
“不是。”
“想我？”
“美死了。”正是在想他啊！
“跟你说，我明天可以去送货。”
“明天不是和导师谈设计的吗？”
“早上可以挪出几个小时。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嗯。”如果是以前，她听到这话肯定心花怒放。可现在所有的好心情都被刚才罗佩冉那番话冲淡了。
“到底怎么了，谁又惹了你？”嗅觉相当敏锐。
“没事，只是昨晚上网时间太长，今天状态不好。”她胡乱掩饰。
“真的？”
“嗯。”
“今晚不许上网。”
“嗯。”
“明早我直接去码头，到了打你电话。别单独行动，一定要等我一块儿上船。”明天是一月一次的对账日，他担心她再次遭遇老色鬼的骚扰。
“嗯。”
挂断电话，关圣羲久久纳闷：骆里纱真的不对劲，肯定有事！明天见面问个清楚。
“抱歉，我搭出租车过来，半小时到。”电话另一端，关圣羲声音急促。
“没关系，我等着。”骆里纱已经在码头上接受客户的验货了。
“LISA，不是说过菠萝干的品种要换的嘛？”Cornell抱怨，态度大不如前，“下次还是这个品种，我们就拒收。”
“这个已经是另寻的品种了，还不行？”大小厚薄都比较均匀，还不错啊。
“太干了。”他摇头，“这次货少我就收了，下次没那么容易！”
“我们再去市场上找找看。”老盯着非常规品种菠萝干，故意折磨人。
Cornell极不情愿地在收货单上签收，问：“今天还要对账吧？”
“哦。”她立刻紧张起来，想起关圣羲的叮嘱。
“对账不该我负责，你找财务的LUCY，今年她对账。”
意料之外的好消息！骆里纱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地。“那我怎么找她？”
“一会儿游客下了船，你去一楼大厅问前台人员，他们会告诉你。”
“好的，谢谢！”
Cornell大概也明白她的想法，胖胖的脸上露出颇有深意的笑，转身返回舱内。
三四十个外国游客跟着导游上了码头，骆里纱给关圣羲发了短信，告知警报解除，然后来到AEGIR前台询问，得知LUCY让她在自己房间里等，于是谢过服务员，径直顺着走廊前行。尽头有两个房间，一左一右：看来服务员没说清楚。
打量那两扇门，一个挂着英文牌子：勿扰，另一个半掩着。骆里纱看了看那块牌子，觉得另一边的可能性比较大，于是招呼一声，小心翼翼推开半掩的门。空无一人的房间干净整洁，桌子上的花瓶里有一束艳丽的干花，电视屏幕上放着时下流行歌曲的MV。充满淡香的房间，应该是LUCY的。就算不是也没关系，道个歉然后退出去。于是，骆里纱大胆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除了桌子、电视柜、衣橱，就剩一张大床，没有椅子。骆里纱犹豫了几秒，矜持地端坐在床沿，等待房间主人。几分钟过去了，不见有人进来。她百无聊赖盯着电视屏幕打发时间，暖暖烘烘的房间、节奏平稳的音乐，令她有点昏昏欲睡。昨晚一直做梦，尽是分手的梦，搅得她一大早情绪低落，这会儿还真想趴在软绵绵的大床上好好休息一下。渐渐地眼皮有点撑不住，意识也恍惚起来。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轻微的拴门声和脚步声。骆里纱缓缓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男人，他正放肆地打量她的全身。
“Cornell！”她惊呼，脸色大变，“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的房间啊。”他笑得一脸狡诈，“LISA，这次可是你主动哦！”说罢，肥厚的手掌不安分地在她脸上摩挲起来。
“住手！你走开！”她慌乱挥掉他的手，企图挣脱，可她哪里是法国佬的对手，那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像两座山一样把她禁锢在中间。
“LISA，别害羞。”他笑得就要流口水，露出两排黄牙。
“走开！”骆里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嘴唇发白，“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你喊啊，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好得很，不信你试试！”他脸上的横肉乱颤，贪婪的灰眼珠闪着兽性的光芒，渐渐朝她逼近。
骆里纱恶心到了极点，管它隔音不隔音，不顾一切地尖叫，死命推开凑过来的一堆肥肉，双手胡乱扯住他的胡子，疼得他哀号起来。她立刻明白那就是他的软肋，于是泄恨地一咬牙，猛然用力，居然扯掉了一大把胡须！可想而知，法国佬算是惨到家了，捂着流血的下巴从床上滚下来，“噢噢”呻吟不已。“不行就算了，你想杀死我！”
骆里纱早就吓得四肢发软，挣扎好几次才从床上爬下来，鞋也没穿就踉踉跄跄冲到门边，旋开把锁逃离现场，没跑两步便撞进走廊上一个人的胸膛。对方扳过她颤抖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
是关圣羲！一瞬间，她心中临时构筑的防线全线坍塌，“哇”地扑进他怀中哭得一塌糊涂。
她的失控情绪和零乱的衣服，使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最担心的事可能已经发生了！关圣羲火冒顶门，强忍住胸中腾起的杀意，眼眸犀利扫过她逃出的房间：法国佬瘫在墙边，仍旧捂着下巴。床单一半垂在地板上，被扯得乱七八糟。旁边还有骆里纱的两只鞋子……
他从上到下检查她：“有没有伤到哪里？他有没有……”
“没有！”她哽咽着打断他的话，“我拔了他的胡子。”
果然她手中还拽着一小撮灰色的胡须！他拨开她的手指，拍掉那些令人恶心的东西。“站这儿别动，等我一下。”
关圣羲安抚好骆里纱，走进那间房，掩上门，径直逼近Cornell，俯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清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抬起下巴冷眼俯视，语气冰寒彻骨：“信不信我杀了你？”
“哦？”地板上的人抬眼与他对峙，不屑看着面前书生气十足、温文尔雅的年轻人。
关圣羲冷笑，刹那间目光凛然，掠过一抹野兽般的残忍神色。法国佬微微一怔，来不及反应，鹰钩鼻梁已经遭遇一记铁拳。在他发出呻吟之前，喉咙口被猛地掐住，越来越强劲的力道令他无从反抗，他微张着口，动弹不得，几近窒息的恐怖压顶而至，鼻腔里流出的鲜血和着水口流至下巴，滴在对方的手腕上。
“信不信我杀了你？”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重复声音。
法国佬信了。抖着嘴唇，硕大的头颅微颤两下，示意白旗。
“还敢不敢碰她？”
Cornell毫不犹豫地摇头。
似乎觉得还不解恨，他抓起Cornell的头发朝着硬实的墙壁猛击两下，法国佬被撞晕过去，闷哼着倒下。他踢开对方横在地板上的身躯，用床单擦了擦手腕上的污秽，俯身捡起散落的对账单以及床边的鞋子。
走出房间的那一刻，黑眸中的寒冰瞬间融化成温暖的清泉。他蹲下身子给骆里纱穿好鞋子，起身为她整理零乱的衣服，又顺了顺她的乱发。
走廊上迎面过来一个年轻的女职员，好奇瞅着他们：“ER来对账的么？我是LUCY。”
“今天不对账了。”关圣羲冷冰冰地说。
“呃？”她不解。
“Cornell的上司是谁？我要见他！”
女职员微愣，看到他怀中的人仍在小声抽泣，了然地尴尬一笑：“这条船上他最大。尽管让人讨厌，但是有些事只能自己提高警惕，不要被钻了空子。只要不发生什么大事，AEGIR的高层是不会在意的。抱歉哦……”
关圣羲沉默了。这件事无法继续追究，Cornell并非一般角色，AEGIR也许会无动于衷。如果坚持讨个说法，有可能还会被恶意宣扬出去，给ER的七姑八婆当作笑料，这样一来，骆里纱那张本来就很薄的脸皮往哪搁？
离开AEGIR，在江边小路上捡了一条干净石凳坐下。关圣羲掏出纸巾替骆里纱擦掉脸上的残泪。她已经没有哭了，可是却一直不吭声，大概还没从先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幸好没有受伤，也没有被占便宜，否则他很有可能失控，做掉那老色鬼。是啊，那一瞬间，他只想用拳头解决问题。他鄙视自己条件反射的冲动，24岁，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做事不计后果的少年。他应该用成人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不仅仅只是出一口恶气。他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他搂住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喃喃说：“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
骆里纱听不明白，继续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关圣羲，你是抱着什么心态和我在一起的？”
关圣羲怔住了：这还用问么？他意外地凝视她，在那双眸子中看到了一丝茫然。“你干嘛问这个？”
骆里纱嘴唇微张，欲言又止地垂下眼皮。
“到底怎么了？”他再次追问，捕捉她的目光。
她依然以沉默回答。
关圣羲吃惊地看着一直低头的人。难道她在怀疑他是在玩！？这傻妞！“我当然是很认真的！”他搂紧她，“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
骆里纱眼睫毛抖动两下，泪珠子滴落下来。罗佩冉的话盘旋在她头脑中，挥之不去：反正时间不多了，他想玩一玩也无所谓。“你要离开A城，对吗？”
“谁说的？我才舍不得走！”
“毕业不是要回法国吗？”
“毕业肯定要回卡昂啊。”
“你果然不是认真的！”她放开喉咙大哭起来。
“喂，我去了卡昂还要回来！”他急忙解释。
“真的？”哭声戛然而止。
“真的。”他小心翼翼替她擦泪。
“真的真的？”还是不信。
“真的真的。”哭笑不得。
“我不信——”她再次放开喉咙，声音回荡在江面上。谁会相信他宁愿放弃大好前途，来A城这个小地方混？！可是，她心中却又是那么期待，那么想要相信，希望事情就如他所说的那样美好。
关圣羲头痛不已：两个人的步调是否太不一致了？他已经在计划未来，她却还在质疑他的态度！是他有罪啊！得找个时间好好沟通一下，老老实实将陈年往事交待清楚。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得好好想想该从哪儿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