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因他而起的涟漪
左思右想，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实在是牺牲太大了。不就是她们老妈在年轻时跟他们约定说，要是她生了女儿，对方生了男孩，就联姻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吗？她就这样断送了自己美好的青春？
现在都什么世纪了，她老妈居然还玩这种老掉牙的把戏？好吧。姑且不去追究这个，她灿烂的花季才刚开始耶！怎么能说毁就毁了呢？绝对不行！
“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她拉开门就往客房冲去。
客房的门半开着，正好能看到枫翼忙碌的身影。于是她门也没敲招呼也没打就直接闯入了他的房间，一副君临天下的傲慢模样。
“喂，你先把手上的事停一停，我有事找你商量。”站在他身前，宇茜努力踮着脚尖以求能跟他的身高抗衡。
冷淡地瞟了挡在身前的宇茜一眼，枫翼只是凉凉地说了句“你碍到我了”，就越过她继续整理他的行李。
“哎……”被他冷漠的态度惹火了，宇茜一恼火，冲上去就想找他算账，却被他云淡风轻地打断了。
“我不叫哎，我叫羽枫翼。”转过身，枫翼面无表情的对她说道。
“羽枫翼就羽枫翼嘛，你用得着摆出这么张面孔吗？”宇茜闷闷地呢喃了一句后，抬起头，不再废话，“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枫翼正忙着把衣服放进衣柜里，所以连回头的时间都空不出来。
也没再跟他计较什么，宇茜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跟我是同龄人吧？我想我们的思想应该都差不多。所以你一定也不赞同这门娃娃亲吧？我们俩合作，把这门可笑的亲事推了吧？”
“你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吗？”整理好行李，枫翼干脆站到她面前，空灵深邃的墨眸似乎想把她看穿。
不可否认的，被这么张惊艳的俊颜盯着，她也有那么点不知所措。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宇茜有些心虚地反问道，“不然你以为我想说什么？”
“如果是这件事，只能说你打错算盘了。”冷淡地对她丢下这句话，他又越过她忙去了。
“什么意思？”宇茜追问道。
“因为这门亲事是我妈决定的。我向来不会违抗我妈。”他边把一些零碎物品放进抽屉边分心答道。
“拜托，你都几岁了，有点立场好不好？你难道不会觉得这种事很离谱吗？”李宇茜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神哪，这到底是什么人哪？明明看起来那么酷，结果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离不离谱还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枫翼冷漠地推开她，把行李箱放进床底。
“喂！”宇茜简直被他的冷漠惹火了，干脆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半警告似的咬牙道，“你再说一句不关我事的话看看，这门娃娃亲我也是受害者。”
默然地注视了那张俏丽的脸蛋一分钟，枫翼才无力地拿开抓着自己衣襟的手，“如果真不愿承认的话，就找你父亲说吧。”
“你……”
“小茜！”宇茜刚想冲上去找他理清楚，谁知道她的嘴巴才刚张口，宇妮那张写着无辜的脸就从门外伸了进来。
“大姐？”宇茜微微一愣，“有什么事吗？”她边询问边走向门口。
“呵呵，你现在有空吧？陪我去市场买些东西吧。”宇妮柔和地笑了笑，清秀的脸上是不容拒绝的神色。
“跑腿啊？！”宇茜显得有些不满意，但碍于那张笑里藏刀的脸，她还是不甘情愿地点点头，答应了。
肩并着肩，宇茜百无聊赖地把双手扣住后脑勺，悠闲地走在蓝天下。
“小茜，你刚刚是不是想跟枫翼打架啊？”耳边突然传来了宇妮的声音。
“谁会那么无聊找他打架啊。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微嘟起小嘴，宇茜回答得很不以为然。
“没有就好。”宇妮似乎松了口气。
“怎么这么说？”乌溜溜的眼珠子往身边一瞟，宇茜漫不经心地问道。
对于宇茜的反应，宇妮不禁有些惊讶，“你不知道吗？枫翼可是练家子，从小就有名师指导，曾获得国际武术大奖耶！”
“啊？”宇茜不由得愣了一愣，“武术，有上国际吗？”
“呵呵，别追究那么多了！我们快走吧。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需要的食物也会比平常多很多……我们有很多东西需要买呢！”说着，宇妮双手并用，半推半就地拉着她跑了。
※※※※
傍晚，跑完腿当完苦工的李宇茜终于能躺在软绵绵的床垫上，懒洋洋地翻看漫画书了。
大姐真是太可恶了！不仅把她当跑腿，还把她当劳力！那么多东西，竟要她一个人从市场那里搬到家里？整整十几公里耶！她差点就倒在半路上了。不过还算她老姐有良心，本着自己是漫画家，跟她主编要了两本最近市场上限量版的清纯漫画书送给她当酬劳。
好吧。就冲着自己喜欢的漫画，她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锵——”一个巨响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把她从漫画书里纠结的情节中拉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她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拉开门后快速地跑下了楼。听这声音，好像是重金属掉落所发出来的。而家里只有暂时放在厨房旁那块一米高，五厘米厚的铝合金石板。本来是她父亲要用来填补地下室的窟窿，结果用不上，就搁在那了。
一跑进厨房，就看到宇妮正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吓人。而一旁，则躺着那张铝合金石板和一张东倒西歪的椅子。
“大姐，你没事吧？”她忙跑到宇妮身边，紧张地扶起她。“你该不会是被石板压到了吧？”她担心的看着那张石板询问道。
“我才没那么笨呢。”宇妮无力的躺在她怀里，气如游丝，“我刚才是想从橱柜里拿些东西，没想到人才刚站上椅子，就感到一阵晕厥，结果就摔下来了，还碰到了倚在墙上的石板……”
“那你没事吧？”宇茜关心地问道。
“还好……”宇妮应着，吃力地想站起来，双腿却像被抽去了力量一样，始终无法站稳。
“你这样还叫好啊？！”宇茜郁闷地扫了她一眼，有些无奈的松开扶着她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你就在这等着吧，我去找人来。”说罢，她就一阵风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一会儿，就见宇茜拉着一个海拔修长，体格秀逸的少年跑回了厨房。
“老爸和大叔不知道死哪去了。我又抱不动你，就只好把他拉开了……虽然看起来很清瘦，但身为男生，我想力气应该小不到哪去。”宇茜一手指着身后的少年一边对宇妮说，“所以，大姐你可以放一百个心，我会负责把你安全送到津泽哥那里去的。”
“是吗，那就麻烦你们了……”宇妮哭笑不得地回道。
“喂，你有力气背我大姐吧？”转过头，宇茜粗里粗气地询问那名一脸不太爽的少年。
“我不叫喂。”枫翼凉凉地更正她的话，“枫翼。记住了。”冷冷地丢给她这几个字，他就越过她走到宇妮身边，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哇……”看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大姐抱了起来，宇茜的嘴巴不禁张成了“0”形。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力气竟然这么大耶！
“喂，可以走了。”空气中忽然飘来枫翼不甚耐烦的声音。
啊？猛地拉回自己脱离主线的魂魄，宇茜才发现自己的大姐和枫翼早已不见踪影了。她忙转身，急急地追了上去，“羽枫翼，你都说不能叫你喂了，你还叫我喂？告诉你，我叫李宇茜，记住了……嘿嘿，你力气好大哦！虽然我大姐不胖，但也有四十五公斤耶！你怎么抱得起她啊……”
一路的聒噪，即使枫翼阴着脸让她住口，但她还是自我陶醉，滔滔不绝地说得唾沫横飞，慷慨激昂。
实在搞不懂，她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话。头顶着黑压压的乌云，枫翼一面抱着宇妮赶往某诊所边在心里翻白眼。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街边的路灯眨了眨眼，亮起来了。
远远的，便看到一块挂着“叶氏诊所”的牌匾在霓虹中闪烁着，无比夺目。
一直像只小麻雀说个不停的宇茜也突然安静了下来，乖乖地走在枫翼身边。
奇怪地看了眼身边的人儿，又抬起头望了眼那间诊所，夜空般空灵的墨眸不禁变得幽沉。抱着某人的手提了提劲，枫翼微扬起嘴角，眼底那抹异彩自动消失在了水波中。
这间诊所外观看起来虽然不大，但一踏入那道玻璃门，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跟大医院前厅没什么两样的招待厅。
一见到来人，正坐在柜台后忙着记单的男子马上站起来跑进里屋去了。不一会儿，他又领着一名穿着白色长袍，相貌儒雅的男子走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儒雅的男子匆忙走到枫翼身前，伸手就要接过枫翼抱着的宇妮。
“大姐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我也说不清楚，你帮她看看吧。”一旁的宇茜回答道。
“是吗？”边把宇妮从枫翼怀中抱到自己怀中，儒雅男子边分心应道。
“嗯……”
站在一旁，局外人似的看着那位儒雅的男子把宇妮安置在病床上，又细心地帮她检查，温柔的询问……心底油然涌起了一阵酸痛，宇茜忍不住皱眉，手不自觉地抚上发疼的位置。
“放心吧，宇妮只是身子虚了点，加上这几天晚上熬夜赶稿才会突然昏厥的。”儒雅男子突然转过头来，温和地微笑道。
“是吗？”宇茜忙扯出抹自认为不错的笑靥，“那我就放心了。”说着，她又转向宇妮，“大姐，你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有津泽哥照顾你，我们大家也比较放心。”
“那……”宇妮嗫嚅着嘴唇，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关系，家里的事有我跟二姐呢。”见宇妮还想说什么，宇茜忙微笑着打岔道，“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得回去了。不然老爸他们回家见家里人全都不在会担心的。”
“说得也是，那好吧。”宇妮微颔首表示赞同。
“那我就先走喽，明天再来看你。”
“嗯。”
“拜拜。”语毕，宇茜就拉着被忽视了好一会儿的枫翼大步离开了病房。
“我去送送他们。”儒雅男子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宇妮，你先休息，我待会再来陪你。”丢下话，他也跟着跑出了病房。可是没一会儿，他又回来了。
“怎么了？”宇妮狐疑地望着他那张略显失落的脸。
“他们已经走远了。”儒雅男子边回答边走到桌子旁倒了杯开水，转身走到她身边，“最近小茜躲我好像躲得很厉害。”他说着，把手中的水递给她。
“你也要给她时间啊，一时半会要她接受这个事实，太勉强了。”宇妮温柔地笑了笑。
“你说得也对啦。不过小茜那孩子就像我妹妹一样，又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突然间被她疏远，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感觉怪怪的。”
“不用担心，她很快就会像以前那样绕在你身边开玩笑了……”
※※※※
昏黄的路灯下，宇茜和枫翼一前一后地沉默前进着。
其实，她不是因为怕家人担心才会急着离开的。而是她实在是看不过那两个人在她面前甜甜蜜蜜地亲亲我我，才会急着离开的。
唉！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喜欢津泽，而津泽又喜欢她大姐呢？她是个懂感情知分寸的人，不会死皮赖脸硬要在他们中间参一脚的。再说了，只要自己亲爱的大姐和自己喜欢的人能幸福，她也会很满足的。
“你在想什么？”一声大吼突然似不定时炸弹般在她耳边炸开了。
“啊——”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一吓，宇茜的七魂都被吓跑六魂了。
“好吵！”枫翼连忙捂住双耳，一副恨不得当场挖个洞躲起来的样子。
“你干嘛突然大吼啊？”边安抚自己因严重受惊而起伏不断的胸脯，宇茜边朝他大吼，“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更何况还是在这样幽静的小巷里。
“呵呵。”无辜地耸了耸肩，枫翼干脆送了她一抹勾魂夺魄的迷人笑逸。
如果说天使的笑容能吸住一个人的灵魂，那他的笑容就是一个大漩涡，能让任何人都为之沉沦。
一秒钟的晃神后，宇茜强迫性地别开了自己的视线，闷声道，“别以为我会被你的笑容蛊惑，警告你，以后别再以笑容来推卸自己的责任。”
简直就是太丢脸了！她居然会看他看到出神？！哼，都怪这家伙有张人人称羡的脸才会让她这么反常的！
“我可从来没想过用笑来推卸什么。”枫翼不悦的喃喃道。
“你在嘀咕什么呢？”宇茜回过头，没声好气地问道。她刚刚在想事情，没听清楚。
“你喜欢刚才那位医生吗？”转过头，枫翼在黑夜中炯炯发亮的双瞳紧盯着她，仿佛在询问一件严肃的事。
“你怎么知道？”脑子还没做出反应，这话倒先脱口而出了。宇茜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直怪自己话说得太快了。这不就说明她承认了嘛。
“傻瓜都看得出来你喜欢他。”双手懒洋洋地扣住后脑勺，枫翼边向前走着边漫不经心地呢喃道。
“不对啊！我自己掩饰得很好啊。而且我和津泽哥也总保持着距离……咦？喂！羽枫翼，你小子走那么快干嘛？赶着去投胎吗……等等我啦！”一个晃神，就发现枫翼那家伙已经走出了几米远，宇茜忙嚷嚷着追了上去。
夜色更浓了。宇茜依旧安静地走在枫翼身侧，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我先认识津泽哥的。”孤寂的空气中忽然浮起了宇茜略带伤感的声音，“我从小就很调皮，又喜欢跟人打架，常常弄得一身伤。这时候，妈妈总会带我去津泽家的诊所。那时，津泽哥还只是他父亲帮忙跑腿的中学生……”
声音突然顿住了，她看着脚下的目光变得模糊起来，“十二岁那年，妈妈突然倒下了。本以为只是身子虚，养几天就好了，没想到她却从此没再起来……对于我们家来说，妈妈的离开是天大的打击，也太突如其来了，让我们都措手不及。还好懂事孝顺的大姐承担起了家里所有的事……有一次，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弄伤了脚，她就带着我去了津泽哥那里……”
她说着，突然抬起头，原本黯然无辉的墨眸倏地亮了起来。仿佛身旁的枫翼是透明人一样，她拔腿就朝前方跑去。
前一秒还在忧伤地叙事的人忽然间变得活泼乱跳起来，你会怎样？没错！枫翼的反应和你们是一样的。不止吓了一跳，还很莫名其妙。
他满脸困惑地看着宇茜跑进一家小便利店，没一会儿又手捧着冰淇淋跑了出来，站定在他面前，“男生好像都不吃甜点，所以我只买了自己的份。”扬了扬手中草莓口味的冰淇淋，宇茜说得好不狡诈。
“你脑子没问题吗？”枫翼冷不丁地扫了她手中的冰淇淋一眼，“现在可是冬天耶。”
“冬天吃冰淇淋才是人间的享受你不知道吗？”宇茜边笑眯眯地把包装纸撕开边分心反驳道。
“我只觉得这样的人更像疯子。”凉凉地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先走了。
“喂！你又先走了。等等我嘛。”宇茜忙追了上去，直到自己跟他并肩行走时，她才有时间咬冰淇淋。
“呼，好冰哦！”一口咬下去，感觉全身都被冰冻起来了，牙齿全僵掉了。
“活该！”旁边的人幸灾乐祸地睨了她一眼。
忍着冰冷的触感把冰淇淋咽下肚，宇茜才幽幽地说道，“你知道吗？这种口味的冰淇淋很像我妈妈的味道……”
“……”
“酸酸甜甜的，有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