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玉妃韵事(玉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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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火烧梅林

入夜。

玉环虚弱的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樱唇干裂,无力的紧闭着,她额头上搭着一块白色湿巾,正腾腾的冒着白汽。

长长地卷睫微微睁开,视野里朦朦胧胧出现一个男子的轮廓,他头戴龙冠,目光极柔的看着自己。

“陛下——”委屈的声音从她喉结里发出来,还未言语,已经是泪流满面,一倾身,扑到皇上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皇上安慰的拍拍在怀里玉环,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作为孩子的父亲,丧子之痛,也在一分一分折磨着他,痛之锥心,一点不比玉环少。

“皇上,是玉环没用,没有保住龙胎……”

玉环嘤嘤的啜泣着,两肩不停的颤抖着,原来痛到深处,就连哭都失去了声音。

“玉环不哭。玉环不哭。”皇上想安慰她,以后还会有的,但是,以后真的会有吗?虽然玉环还很年轻,可是毕竟年纪不饶人……也许,这个夭折的孩子,便是他和玉环今生唯一的一个……皇上思潮翻滚,心中的痛更甚几分,只是沉默着,沉默着,任玉环靠着他的肩膀,在他怀里哭泣,也许,是他能给她的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安慰。

许久,玉环止住了哭泣,抬头问:“三郎会怪玉环吗?”

皇上只是轻轻的摇摇头,无奈而凄然。

“这,只是一场意外……朕的身边有玉环陪伴,已经很知足了。得一个孩子,是我李隆基的福气,若是不得,有玉环在,也已经很好了。”

听皇上这么一说,玉环心里好受多了。

“三郎,玉环心里好难受,那轿子无故就掉了底儿……都怪玉环,若不去拜菩萨就好了……”

“是梅妃约你的?”皇上忽然问。

“嗯,她说也想替陛下怀上龙种。所以就约臣妾一起去。”玉环轻轻点点头。

皇上的眼神忽然冷了又冷,似在瞬间结上了一层冰霜。

“朕一定要彻查此事!若其中有猫腻,定不会饶了那梅妃!”皇上恨恨的说道。自古以来,后宫争宠,皇子胎死腹中的也不算稀奇事,那些妃嫔你争我抢,最后,牺牲掉的,都是皇家的骨肉!他怎么能容下这等事在他身上发生!

越想越气,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

“朕这就去找梅妃!”

皇上松开玉环就要走,却被玉环一把拽住,说:“等等,陛下,不要!”

“你这是为何?此事若真有隐情,那你岂不是太冤屈了?”

玉环叹了一口气,说:“事已至此,做什么也无从挽回。就请陛下凡事三思,不要再为此多搭上几条人命,就当是为我们未出世的皇儿积点阴德,让他早早的投个好人家……”

皇上无言,扶着玉环躺下,“玉环好好睡,此事,朕自有分寸。”

他转过脸,对门外喊了一声:“力士,摆驾上阳东宫!”

“是!皇上起驾!”高力士高声喊道,轿子直接将皇上抬到梅妃住处。

烛火摇曳。

梅妃换了一件月白色衣衫,发髻整齐的跪在地上,桌几上,放着一个赤色托盘,上面放着一根竹鞭。

所以的丫鬟都已经被差走,她静静的等着,等着一个人的到来,她深深知道,以皇上对玉环的宠爱,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想到此,她忽然冷笑一声,笑意里,几分凉薄,几分妒意。

门吱呀一声响,从眼角的余光里,她看到一只龙靴踏进来。

“梅妃,你这是做什么?”皇上关了门,走到她面前。

“梅妃知错,请陛下责罚。”

“哦,你有何错?说来听听。”皇上坐下来,端起桌上的青花瓷碗,小心的荡去浮沫,饮了一口茶。

“普天下都知杨贵妃乃是陛下最爱,如今陛下和她的龙胎不幸夭折,纵然不是臣妾所为,臣妾也难脱干系,是臣妾约了娘娘去拜菩萨,才导致娘娘小产……所以,请陛下责罚。”

皇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直视着她的眼睛,问:“梅妃,朕素来知道你的聪明,你给朕说真话,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梅妃一下慌了神,连连摇头:“不,陛下,不是臣妾,真的不是!若陛下不信,梅妃愿意以死明志。”

她说着,从袖笼里掏出一把剪刀来,迅即朝着心口刺去。

“啪!”——

剪刀探到心口的一刹那,皇上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朕只是问问你,何必寻死?”

“陛下既然不相信臣妾,臣妾只好一死明志……”说着,就扭动着身躯,又要刺。

“臣妾知道,陛下对杨娘娘的宠爱无人能及,作为陛下的妃子,不能被宠爱,却被陛下猜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让我死了……”

眼泪,真真的从她眼角里淌下来。

“你不必寻死,果真不是你,朕自然会去找那些轿夫!”皇上轻轻的将手松开,梅妃整个人无力的垂下来,委顿的坐在地上。

“陛下不必去了,臣妾刚刚也想去问问那些轿夫,谁料想,他们竟畏罪自杀了!”望着地面,梅妃淡淡说道。

“什么?”皇上忽然转过身,眼里的火苗噌噌直往外蹿。

“梅妃啊,梅妃!若不是你做的,你还急于毁坏证据做什么?来人!给我将梅妃抓起来!”

“且慢,既然陛下执意不信臣妾,那臣妾就死好了。”梅妃的脸上忽然现出几分坚定来,将手中的剪刀攥的紧了又紧。

“呕”——忽然,她身子朝前一倾,手臂撑着地面,干呕一下。

“你……怎么了?”见她难受的样子,皇上冷冷的问了一句。

梅妃不答,却是呕的更厉害了。

“来人,传太医。”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太医匆匆赶来,给梅妃把过脉,一脸喜色。

“梅娘娘有喜了,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哦?”皇上立刻转忧为喜,想不到刚刚失去一个皇儿,这边又送来了一个,看来是老天有眼,有意让他李隆基老来得子。

“这……太好了!”他有些不相信似乎,干搓几下掌心。

太医和侍女们都散去,皇上走到梅妃跟前:“爱妃,要好好养着身子,朕已经失去了一个皇儿,不想再失去了……”

梅妃却将脸一扭,故意嗔道,“陛下既然不信臣妾,就连同臣妾的孩子一起治罪好了!”

“别闹了,以前的事,看在孩子的份上,朕不再追究了!你看如何?”

梅妃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放心的笑着:“只要陛下惦记着我们母子就好……”

“朕一定会。”

皇上将梅妃扶好,躺下,语重心长的说:“朕不希望朕的后宫在相互争斗中,以朕的皇子作为牺牲品,所以,朕希望你和玉环能和睦相处……”

“臣妾一定会。梅园中的梅子要熟了,改日,定亲自给妹妹送去几颗。”

皇上释然笑了笑,“这就对了嘛!”

入六月。天气燥热难当。

玉环刚小产,身子虚弱,不能为皇上侍寝,皇上来得少了些,闲来不免寂寞,加上天气日渐暑热,更觉得烦躁异常。

心烦之余,就叫来阿蛮解闷,她这个小鬼头,总有很多鬼点子,让她开心起来。

两个人正对弈,忽然门被推开

“妹妹好兴致啊!”一声呼唤,虢国夫人飘进来。

“姐姐,你怎么来了?”玉环见姐姐来,起身相迎。

“我在宫外,听说妹妹小产,今天特意过来瞧瞧。”

不提还罢了,她这一提,玉环又是一阵心酸。

阿蛮当啷一声将手中的棋子掷到棋盘上,没好气的说,“还不是那个姓梅的,先是无缘无故珍珠断了线,害的玉环姐姐跌了一脚;后来,又约玉环姐去拜什么菩萨……谁知道那轿子就掉了底儿,天下哪有这么多巧合!我看,就是她搞的鬼……”

“阿蛮,不要无故猜疑人家!”玉环叱了一声。

“什么叫无故,无故的珍珠怎么会断线呢,无故的,那轿子怎么会掉了底儿……如果说一件事是巧合,几件事怎么都这么巧,偏偏都让姐姐赶上了!”

“梅妃!”玉花恨恨的念了一句,咬咬牙,暗自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三个人僵持了片刻,刚坐下,就听见外面有人报:

“梅娘娘到!”——

“见过贵妃娘娘!”梅妃行了个半蹲礼。

“免礼。”玉环将手一抬。

虢国夫人却是一脸不屑的斜望着梅妃,手中折扇轻轻的在胸前有节奏的摇着。

“梅园的梅子熟了,”梅妃飘然转身,将随行丫鬟手中托着的果篮提下来,双手交给玉环,“请贵妃娘娘品尝,天热,酸梅汤对解暑有一定功效。”

“谢谢姐姐。请坐下聊吧!”玉环道。

“哦,不了,我还要到园中采梅子,就此告退。”

“采梅?”

梅妃点点头,脸上洋溢出兴奋的红光。

“妹妹如果不嫌弃,就随我一同去看看。今年又添置了几十株新梅树,大家一起散散心,也未尝不可!”

“好啊!”玉环点头同意。

梅妃看了一眼玉花和阿蛮,“玉花姐姐和阿蛮妹妹也一起来吧!人多了才热闹!”

“好!”

不多时,几个人来到了梅园。

梅园入口屹立着一块紫红色的巨石,上面刻着两个巨大的朱砂篆书“梅林”,以紫藤引路入林中,左右翠柏掩映,清雅之极。

“姐姐的梅林真是个清雅之处!”玉环一边在青翠间穿梭,一边赞叹道。

“妹妹过奖了。姐姐此生,只爱梅花。所以就亲自种植了这些梅树。”

阿蛮惊讶的左看看右看看,一副目不暇接的样子。

只有虢国夫人一脸淡定,缓缓的摇着折扇,一步一步款款而过,不惊奇也不恼。

在葱茏绿色中穿梭,梅妃笑意盈盈的道:

“这边是杏梅,那边是照水梅,再远一些是玉蝶梅。”

平素里不苟言笑的梅妃,在她的梅园里却是热情洋溢,一脸笑容。

玉环看到那么多的梅子,心情一下也好多了。

“这边,”梅妃忽然拉住玉环的手,“妹妹,这边是我新种植的梅树,一种是朱梅,一种是胭脂梅,夏天能吃果子,冬天能赏花。”

一通游览下来,几个人走得累了,玉花在一块石头上一坐,甩甩手说:“我是不看了,你们自己看吧!累死了。”

玉环笑笑,“我也累了。”

阿蛮眼珠子一转,提议道:“玉环姐。不如我们饮酒吧!今宵有酒今朝醉!管它明日能几时!”

“好啊!好啊!”虢国夫人赞同。

“你们喝吧,我就免了,身体刚刚好一些,不能饮酒的。”玉环有一丝为难。

一听到饮酒,梅妃别过脸朝一旁干呕几下。

“你们饮吧,我就算了,近来身体有些不适……”

梅妃正了一下脸色,推脱道,一旁的虢国夫人却,睁着一双猎人一般的眼眸,细细打量着她。

“那不如……到我宫中,设下酒宴,能饮着放怀饮,不能饮着,观看歌舞如何?”玉环笑吟吟的说道。

“也好。”玉花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于是,几个人便去昭阳殿歌舞一番,席间,玉花故意邀梅妃饮酒,梅妃每每推脱,不肯沾酒半滴,玉花望着她那副紧张的神情,诡异的笑笑,自斟自饮,没多久,就将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

借着酒劲儿,她称要小解,离开酒宴。

直接到柴房抽了一把火,投到梅林里。

熊熊的火焰接借着风势哔哔剥剥的烧起来,连同那碧绿的枝叶,半熟的梅果,一同在滚滚的浓烟里化作一片焦土。

“哈哈!”望着那嚣张的火焰,玉花忽然放肆的笑出声来。

“你这个姓梅的狐狸!这下看你还怎么嚣张!”

“哈哈哈哈!”——

玉环正狂笑之际,忽觉得气氛有异,缓缓转身,却见梅妃正脸色铁青的站在她身后,两只眼珠瞪的浑圆,似乎要喷出火来。

“对不起啊!姐姐,您的梅林失火了!”玉花收了笑容,对着梅妃说。

“失火!明明就是你放的!”

见逃脱不过,玉花扶了扶簪子,说,“多少银子啊,不如我赔给你?”

“你……”梅妃气的几乎晕厥,“这些梅林是我多年的心血,纵使你们杨家再有权有势,有银子却无处买!”

“哎哟喂——”玉花忽然妖娆的走到梅妃的跟前,语气哀婉的说:“啧啧,这么说来,真是可惜了……”

“你……哼!”梅妃袖子一甩,扬长而去。

待侍卫丫鬟们用水将大火扑灭,梅林已经烧的不成样子,那些树,死的死,伤的伤,没几棵像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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