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妃子笑
次日。
“驾!”
“驾!”
“驾!”
两个军士,各自骑着一匹骏马,一路疾驰而来,马蹄在身后腾起狼烟滚滚,两边的百姓立即向后退去。
“这是干什么呢?”
“是又有军报了吧?!最近大唐的战事总是不断!”一个年轻人说道。
“皇上哪里管得,我们老百姓的死活,这赋税是一年比一年沉重啦!”
“唉……”卖水果的大妈叹了一口气,继续守在她的摊子前。
长安城内。
山门次第打开,沉重的城门发出声声钝响。
马跑到长安城的时候,已经是第八匹,马可以换,而人却不能换,那两个人口唇干裂,其中一个下马后,指着马匹后面的一个筐子,微弱的说:
“快,呈给皇上。”
说完,便喷出一口鲜血,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二弟!二弟!你怎么了,醒醒啊!哥哥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男子将晕倒的人揽在怀里,左右摇晃几下,一遍一遍的呼唤着,那个人的气息已经很微弱,翕动几下嘴唇,断断续续的说:
“别……大哥。等领了工钱拿回去给娘看病吧……我怕是来不及了!以后……家里你就烦劳你多照应……”
“不要!二弟!你不会死的!不会的!你一路上都要水,哥不让你喝,怕是耽误了行程,赶不到是要掉脑袋的。现在有水了,你喝吧,痛痛快快的喝吧!”
他端起一个陶土碗便给给弟弟喂水,“别……”弟弟挥手抵了一下将碗推到了一边,“嘴里有血,已经不,不渴了……”
他瞳仁里的光芒,缓缓扩散,一口气没上来,喷了一口血,死了。
“弟弟!弟弟!”男人抱着弟弟,已经是泣不成声。
“今年岭南不是丰收了吗?怎么就送这么些?”宦官手里提着两筐荔枝,挑剔看着两个来使。
男人端着一碗水,自己灌了几口,见有人问话,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这才回到:
“本来出发的时候,有数十人,可路途遥远,死的死,伤的伤,到了长安,也就剩我们两个兄弟了。”
“哦。死伤?中途就不能歇息片刻?”
男人摇摇头。
“就算娘娘等的,这荔枝也等不得,荔枝三日变色,四日变味,五日已经全部腐烂,那样,我们是要被问罪的……哪里有休息的空闲!”
“哦,也难为你们了!”
“那个人……他怎么了?”宦官翘起兰花指,指着他怀里奄奄一息的人。
“没事,他……睡着了。”男人心中一阵绞痛,答道。
“到后面领赏去吧!”
宦官望着那两筐荔枝,啧啧的叹道:
“可惜了,贵妃娘娘今儿上骊山去了。”
“来人,找一个利索点的人,赶快将这荔枝送到骊山去。”
“是。”
一匹快马驮上荔枝,嘚嘚嘚嘚奔骊山去了。
骊山。
夜晚。
床榻之上。
“你出了一趟宫,倒是没有瘦,样子比以前更好看,更圆润了。”皇上捏捏玉环的脸。
“那……”玉环忽然斜着眼睛,悄悄问:“那……比陛下的梅妃如何?比玉环的姐姐们,又如何?”
皇上笑着摇摇头:
“不可比啊,他们怎么能和我的玉环相比呢?”
“陛下好像学乖了,都知道奉承人了!”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嘛!”皇上握住了玉环的手。
“三郎,臣妾这次回到杨家,见到杨家的每一个人都诚惶诚恐,臣妾还真的有点后怕。”
“哦?你还知道怕啊?”皇上忽然微扬起脸。
“臣妾觉得离我们杨家人越来越远了。可臣妾还得背着那么一大家子人,臣妾觉得太累了。”
玉环忽然趴在皇上的身上,用手撩弄着他的胡须。
“背一家子人就觉得累啊,那朕呢?朕背负的是整个天下的人啊!”
“哼,臣妾怎么敢跟三郎比?臣妾只是说自己嘛!”玉环放下手,躺回被窝里。
“玉环,你和朕是一回事。知道吗?朕离不开你。”
“臣妾明白。”
“明白?明白了,你还和朕生气,使小性子,尽瞎胡闹!”
“谁瞎胡闹,谁瞎胡闹?”玉环笑呵呵的上来,在皇上的咯吱窝里猛挠一阵,痒得皇上急忙抬手告饶。
“不敢了,不敢了,是朕胡闹好吗?”
“这还差不多!”玉环笑着停了手。
皇上起身,靠在龙雕的床头上,看这玉环,四目相对。
“朕一晚上,想了好多事情,现在有了一个完整的想法。”
“什么啊?”玉环心不在焉的问。
“朕要换将了。”
“王中嗣空出的拢右统帅之位,得用蕃将来接替。以蕃人对蕃人,以善战对善战。石堡城必须攻破。”
玉环不以为意。
“又是三郎那些伟大的报复,你说,三郎那么好战,心里又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的,怎么能不累呢?”
“呵呵,得抓紧啊,老了就做不动了。”
“三郎,不要总说老字。三郎离老还差的远着呢!”
“老了,是老了。只是朕不服输。”
“朕只所以对那些蕃将们尤为欣赏,就是因为汉将们老了,打起仗来,像是女人,而蕃人呢?简单。在他们那里,只有听令。哪里有那么多的麻烦事?”
“哦?皇上也怕麻烦?”
“王忠嗣这个人就老是要和朕讲道理。安禄山就不这样,用着顺手。刀子能用就可以,磨得太快太锐利了,容易折断的。”
“好了,三郎,别在谈论你的将军了,床榻之上,只有一个将军,那就是三郎。”
说完,玉环无限妖媚的望着皇上。
皇上的欲望,在那一瞬间,再次被点燃。
“你丫,!真是一个小妖精!”
“啊……皇上,你弄疼臣妾了。”皇上翻身压倒在她身上。
“朕就是要弄疼你,不然,朕这个将军,可怎么驾驭你这个士兵啊……呵呵”
骊山山顶。
玉环和皇上临风而立。风吹衣袂,飘飘欲飞。
“这风景真是秀美呢。”
“是啊,皇上。”
就在这时,高力士上前一步。
“陛下,娘娘!岭南的鲜荔枝到了。”
“是嘛!”玉环立即喜笑颜开。
“请陛下和娘娘一起享用。”
亭子里。
玉环伸出那满是肉窝窝的手,捏一个拨开,放在嘴里,甜软滑爽,美味极了。
“皇上,你尝尝,真的好吃极了!”
玉环笑着,将一颗荔枝放到皇上嘴边,皇上也不躲闪,乖乖的吃下去。
“确实好吃。知道吗?玉环,在你还是寿王妃的时候,朕第一次吃这荔枝,就想,这个味道,你一定会喜欢,现在南北的通道已经打通,只要荔枝成熟,你想什么时候吃,朕叫他们送来便是。”
“谢谢皇上!”玉环笑。
“朕看你笑的如此开心,不如就给这荔枝赐个名字吧。”
“好啊!”
“就叫它妃子笑,你看如何?”
“妃子笑?妃子笑,好名字。就这样吧。”玉环含着荔枝,笑着点点头。
说话的当儿间,杨钊求见。
“杨钊啊!这会儿,陛下正和贵妃娘娘在一起,恐怕,是没有时间啊。”高力士说道。
“下臣看出来了。不过,下臣不会打扰了皇上的雅兴,这不,臣给皇上和娘娘送这个来了。”
他当即从袖笼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笼子,笼子内,一只洁白的鹦鹉,生的洁白无瑕,全身没有一丝的杂毛,红红的小嘴勾着,让人一看就惹人疼。
“嗯……”高力士娘声娘气的点点头,“是个好物件!行了,公公我就做个顺水人情,让你进去得了!”
“谢谢公公!”杨钊道。
“不必谢了,赶紧的,进去吧。”
“皇上。”
皇上和贵妃正在说笑,忽见杨钊上前。
“杨大人有什么事吗?”皇上问。
“哦,下臣得一只鹦鹉,臆测着娘娘兴许喜欢,就给娘娘献来了。”
“哦?”玉环跳着脚儿,接过那只笼子,看着那鹦鹉一身雪白的毛,甚是可爱,一时间欢喜得不得了。
“皇上,您瞧!它多可爱?”玉环忽然探出一根手指,在鹦鹉的身上摸了又摸,那毛皮丝绸一样光滑,全身的波纹水一样顺滑。
“谢谢钊哥。”玉环翘起嘴角笑了笑。
“娘娘客气了,只要娘娘喜欢就好。”
“岭南的荔枝应该到了,娘娘吃到了没有?”
“吃到了,吃到了!味道真是鲜美!谢谢钊哥一片心意。改日你将送荔枝的使者叫来,玉环要亲自赏赐他们。”
“哦,娘娘乃是金枝玉叶,为娘娘效劳那是他们的本分。不必亲自酬谢。”
“不,本宫一定要亲自犒赏他们,那送来的荔枝味道和刚从树下摘下来的一样。只可惜,少了些。”
“好,改日,下臣一定将他们带来。”
“那谢谢钊哥,你们谈国事吧,玉环去训练这只鹦鹉了。玉环想教会它说许多话!”
“嗯。娘娘。”
玉环转身提着笼子,对皇上作了一个告退的姿势。
“好了,去吧。”
皇上笑呵呵的扬了一下袖子。
“杨大人,你来一定不会是只送鹦鹉这么简单。说吧,有什么事?”皇上坐下来,开门见山。
“臣还是想请皇上三思,边疆的统帅若都给了蕃人,若哪日他们有了反心,那将会大唐制造一场危机啊!”
“你的心思,朕知道了,朕会考虑的,但用蕃将是为了打胜仗啊!”
“汉朝的将领,多年已经不参加战事,无论是战术还是斗志,都比不上外藩的将领,他们虽然野蛮一些,但战争不是为了好看,只是为了一个结果,就是要打胜仗。朕也知道如果稍有不慎重,则会给大唐带来危机,但朕会很小心的。”
“是。皇上圣明。”
“下臣还有一件事,请皇上为臣赐名。下臣现在身居要职,虽然不是个迷信之人,但人有传言,说我钊字中带有金刀,对大唐不利,就请陛下为臣另外赐名。”
陛下摸着胡子深思一会儿,“朕看,你就叫个国忠如何?”
“谢陛下赐名。臣定当永远效忠于大唐!”
“好了,你下去吧。国忠。”
“是。”
杨国忠走后,皇上找到杨玉环。
“爱妃,你训练的怎么样?”
见玉环蹲在地上,不厌其烦的教化,便问。
“哪能一日就见了成果呢?陛下还是为它赐个名字吧?”玉环忽然抱着笼子站了起来。
“哦,刚刚你哥哥让朕赐名,现在你又要朕给你的鹦鹉赐名,真是奇了啊,你们兄妹像是商量好了似的。”
“哦。钊哥?他也要您为他赐名吗?”
“是啊,他说金刀不利于大唐,朕就赐给他一个国忠。有了国忠二字罩着他,今后,他就是想对大唐不忠诚都不能啊!呵呵。”
“国忠!国忠!”玉环一遍一遍的念着,一边念一边笑:“钊哥忽然改了名字,玉环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是啊,朕也不习惯,不过叫得久了,就会习惯了。”皇上道。
“陛下的朝堂上谁忠谁奸,玉环不管,玉环只要给我的小鹦鹉讨个好名字!”
皇上走过来,将手指探入笼中,摸摸那鹦鹉的脑袋,那鹦鹉灵巧的一闪,一身雪毛,像一个肉球球的一样转到一边去了。
“哈哈!”
鹦鹉的举动将两个人都逗乐了。
“一身白毛,洁白无暇,如雪如银。朕看,就叫它雪娘,如何?”
玉环若有所思的斟酌一番,然后连连点头。
“雪娘!好!好名字!玉环喜欢。”
“玉环啊,朕看,你教它太累了,不如,朕就命令词臣教它,几首诗,看看数遍之后,能不能吟诵。如何?”
“也好,臣妾一遍一遍的教它,确实也很累。”
“来人,叫词臣来。”皇上命令道。
“是。”宦官应声。
少卿,词臣来后,行礼后,将鹦鹉接过,“请问娘娘,教他何诗?”
“就李白的那个床前明月光吧?”玉环忽然想起李白爱来,就随口说道。
“是。”
词臣将鹦鹉带到一旁,一遍一遍的教了数次,之后,就又将鹦鹉带了回来。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这鸟儿,它已经学会了。”
“什么?它学会了?”玉环惊诧的睁大眼睛。
“是。”
“那赶快叫它背给朕和娘娘听。”皇上命令道。
只见,那词臣拍拍鸟儿的脑袋,之后,便见那鸟儿张嘴念叨。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娘娘好!皇上万岁!”
诵读完毕,那鸟儿还自顾自的加了两句,贵妃笑着将鸟抱在怀里,“雪娘”真是乖呢。
“爱妃啊,过几日安禄山就来长安了,到时候,朕把他宣来好好乐呵一番。”
“皇上,这几日,难道还不够快活吗?”
“唉,爱妃误解了。你的堂兄总是担忧安禄山的忠心,我宣他来,也正是为了考证这一点。”
“哦,皇上的心思玉环不懂,皇上让玉环做什么,玉环照着做就是。”
皇上忽然牵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玉环啊,前一阵子你回宫的事,朕知道你心里还有疙瘩,事情都过去了,是朕不好。”
玉环一笑,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玉环,朕有时候,很想忽然狂一次,癫一次,但是,朕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就像寻常百姓家的一对夫妻,吵了两句嘴而已,希望你别记怪。”
玉环忽然认真起来,“三郎,您真的能和玉环像寻常百姓那样好好过日子吗?“
“能啊。以后玉环要是不听话,那朕这个做丈夫的,就打媳妇!”说着还凶巴巴的举起拳头。
“啊,好怕啊。那臣妾还是跑吧……”说着,玉环笑呵呵的,抱着雪娘跑开了。
“玉环!玉环!”
皇上笑着,在后面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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