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规则篮球赛
第二天，陈小小很早就被谭小美叫醒了，这样寒冷的冬天陈小小本是想多睡一会儿的，可惜条件不允许，他现在是这山区的老师，怎么能不以身作责？跟着谭小美一起去了教室，陈小小裹紧羽绒服，他缩着脑袋，他还没有吃早饭呢。
好奇谭小美为何会好心叫自己起床，陈小小玩笑问着，却说得小心，谭小美白他一眼，简单一句“我怕丢人”。这意思是说他们都是D市的，而且很熟悉，虽说目前大家不知道，若真的丢人，那是丢D市的脸，当众人知道她谭小美和陈小小的关系后，那丢的就是她谭小美的脸。想她谭小美来这里四个月，什么都表现良好，受到众人好评，怎么能因为一个陈小小而坏了她的形象。
来到教室的时候，孩子们都等在教室外的空地上，他们怀中抱着一个篮球，看着谭小美和陈小小过来，高兴地喊着老师，谭小美笑着应着，接过篮球向大家介绍陈小小，她说的很简单，只是一句“这是支教的陈老师”，这话说得好像他们之间一点儿也不熟悉一样。
俗话说“一天之计在于晨”，本是最好的学习时间，可是谭小美却说，天气太冷，孩子坐在教室里，那纸糊的窗户不顶寒风，学习起来比较困难，所以每天早晨要先有半个小时的体育课，这体育课玩什么都行，但大家一定要运动开来，感觉到暖意。
看着孩子们分成两队分别站在自己和谭小美身边，陈小小明白今天的体育课是一场不规则的篮球赛。呼出的气体瞬间变白，陈小小脸色突然间惨白，又是篮球……
那次沉痛事实忽的浮现眼前，陈小小看向谭小美，后者一个感应，忍住微笑，看来陈小小他还是和篮球结缘很深。
孩子们准备好了，随着那篮球的飞起，争先抢后地挑起。他们伸长手臂，一手拍到了球。篮球朝着谭小美的半场飞去，孩子们跟着跑着。一个孩子抱住篮球，转变方向，其他人又围上，数只手相互争着，球一个飞跃，到了陈小小的怀中。
“陈老师！”一个孩子叫了一声，陈小小抱着篮球一时间愣住了，总感觉鼻翼隐隐作疼，眉毛一皱，他决定远离，将篮球扔给队友。放目过去，这些孩子才是第一次见面，陈小小犯难，他不知道哪些是队友，哪些是敌方？
算了，不管了。陈小小闭着眼睛，将球用力一抛，却到了谭小美怀中。后者一个得意微笑，带球就跑。孩子们又争着跑着。
陈小小脸色大变，谁接不好，非要是谭小美接到了！他暗瞪一眼，一推镜框，跟着跑上去。别看陈小小显得单薄，但身材比例很好，尤其是双腿很长，跑起步来占了上风。眼见谭小美到了篮球框前，陈小小硬是赶了上去，伸手就去拍球。
谭小美一看情况变了，她赶紧改由双手护球，将球紧紧抱在怀中，站在那里半天不动。孩子们停下了，陈小小愣住了，就由着谭小美一个人抱着篮球站在篮筐下面。
冬风一次次扫过，孩子们缩着脖子，搓着双手，看着谭小美，然后相互望着。一分钟后，陈小小闭眼大吼一声：“谭小美你赖皮！”
谭小美后退一步，抱紧篮球，全身气势上来，她回敬着：“怎么样？反正又没有裁判！我们都不是专业的，有本事你也赖皮呀！”漂亮的脸上尽是孩子一般调皮的表情。
“好。”陈小小咬牙点头，就知道她谭小美不会玩篮球。陈小小对着孩子们说道，“把球抢过来！总不能大家都站在这里看着她一个人抱着球吧。”
陈小小的这句话很具有煽动性。这天的寒冷，风的刺骨，大家本来就是运动，现在倒成了站在这里吹风了。孩子一齐涌上，扑向谭小美。后者喊着“救命”沉浸在孩子们的一片欢笑之中，偶尔传出谭小美一两句咒骂的声音“陈小小你赖皮”“陈小小不带你这样的”。陈小小站在旁边轻轻捡起篮球，看着这帮热闹的人，嘴角划过一个弧度。
体育课后，孩子们乖乖回到教室，拿起英语课本大声朗读，谭小美带着他们一遍遍地朗读，然后休息片刻和陈小小交替着为着孩子们上课。谭小美的课程故事深长，有着说不完的传说；陈小小的课程幽默风趣，伴着满堂的欢笑。
一天的时间很快，两天的时间也很快。如此下来，一个月的时间便就过了。
陈小小在这里熟悉了环境，熟悉了人群，他明白谭小美为什么喜欢这个地方。每天定时的生物钟，早睡早起，慢节奏的生活规律，没有城市的喧哗和压力，和孩子们一起，找回了童真，看着他们的单纯和质朴，整个人全身心得到净化一般。
眼看看就要过年了，陈谭两家的家长打过很多电话催他们回家过年，可是陈小小和谭小美都为给孩子们补课而拒绝了。孩子们很爱学，可是由于之前老师不断替换，一些课程内容衔接不上，孩子们并不是很明白，与是陈小小和谭小美继续帮忙补课。
年三十那天，村长叫着陈小小和谭小美一起到家里过年，两人应着跟去，看着村长老婆端上一盘盘菜，有着少数的鱼和鸭，村长热情得招呼陈小小和谭小美，还特意开了一瓶不知道名字的白酒，村长的三个孩子从外地打工回来，一起陪着喝上两杯。
陈小小发挥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多年的记者神功，将村长的功德一一数过，夸得天花乱坠，一个晚上下来，村长乐得都没有合拢嘴。旁边谭小美看得一脸鄙视，她在这里五个月，都不清楚村长他做了几年的村长，更不用说功劳了。陈小小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当上D市日报的首席记者呀？他那探察的功力应该是狗仔队队长啊，怎么会是D市日报的首席记者呢？这顿饭吃的谭小美郁闷，这个问题，她想了很多年都没有结果。
吃过年夜饭后，陈小小和谭小美回去了，两人一同顶着寒风走着。谭小美伸出双手，哈一口气，然后用力搓着，掌心微微泛起一丝温暖。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在家看春节晚会的，然后到凌晨，爸爸出门放鞭炮。谭小美有点儿挂念家里，她抬头望着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不知道爸爸妈妈是不是还在看春晚，不知道他们这个时候也没有想念自己。谭小美今天关了手机，她怕任何一个电话都会让她想哭。
看着谭小美的动作，陈小小关心问道：“冷吗？”
谭小美扭头看着陈小小，是呀，他还在身边，也算是半个家人。轻轻摇着头，将双手放进冰冷的口袋。用力吸一下鼻子，好像要感冒了一样。
陈小小一个无奈的摇头，他突然伸手将谭小美的双手捉了出来，不给后者惊讶的时间，哈一口气，两手包着谭小美的双手用力搓着。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情侣间的动作，可发生在陈小小和谭小美身上就显得别扭了。目光有一瞬间呆滞，谭小美愣愣望着陈小小。
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宽边眼睛，镜片后狭长柔情的眸子，还有那性感的薄唇，拼在那张干净的脸上，确实构成了一种诱惑。谭小美眨着眼睛，似乎有些痴迷，以前她怎么就没有发现陈小小长得这么好看呢。双手依旧放在陈小小的双手中，谭小美忽然感觉陈小小的手很大，足够包住自己的双手。目光不觉定格，看着四只手，谭小美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动。也许她和陈小小之间并不是只有吵架……
陈小小握着谭小美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笑着说道：“不冷了吧？”陈小小的笑很好看，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谭小美慌乱应着，低下头去。
两人迈着相同的步调，向着前方缓缓走着。谭小美低头，忽的感觉这样的相似不是平常的自己，她连着几步小走，打乱步调，可是没走几步，又与陈小小的步子一致。
来到谭小美住处的时候，陈小小松开谭小美的手，然后笑得特别温柔：“你进去吧，早点儿睡。”说罢还在站在原地眯着眼睛温柔看着。
谭小美走了两步，忽的回头，她看着陈小小，思考了一下，说道：“你等一下。”然后走进房间，过了一会儿才出来。谭小美将一条黑色的围巾挂在了陈小小的脖子上，然后满意地点着头。
陈小小僵住了，他迟疑着抬手，看着这条围巾，虽然仔细看着，有些地方紧，有些地方松，也是就所谓的针法不熟，不过整体模样看来还是不错。脖子上顿生温暖，陈小小瞪大眼睛看着谭小美，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也会这个啊？”
陈小小这话特没情调，将逐渐向着浪漫演变的气氛一下全部破坏。谭小美脸色立即变了，她瞪着陈小小，笑得灿烂“陈小小你什么意思啊？”
周围的气氛越来越冷，陈小小一个哆嗦，谭小美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厉害，正要掩饰一下，就见谭小美两手用力一拉围巾的两头：“不要拉倒！”
脖子上围巾一紧，勒得有些难受，陈小小赶紧伸手打掉谭小美的双手，然后解开围巾，装作窒息的人得救的样子，然后很珍惜的抚平被谭小美拉得变形的围巾：“这是我的，别拉坏了。”
“你的？”谭小美瞪大眼睛，食指指向自己，十分不平，“这可是我一针一线打出来的！”居然敢说是你的！陈小小你也太不自觉了吧！谭小美满脸气愤，这个人怎么老和自己作对！眼睛瞪着陈小小，眨都不眨，谭小美就是要和陈小小比个高下，而且一定要赢！
忽的肩头一暖，谭小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倒进了陈小小的怀中，来不及惊讶，来不及震撼，谭小美就被陈小小紧紧抱着。心脏就像揣了一只小兔子，不停得跳着，谭小美觉得全身温暖，一股甜蜜冉冉升起，方才想要怒骂的气势一瞬间全部消失。缓缓抬手，也环住陈小小。
“这样不是很好么。”陈小小说着，他的手抚着谭小美的头发，那么久没有做护理，谭小美的卷发有些不卷了，甚至还有点儿枯黄。陈小小有些心疼，他将下巴抵着谭小美的头顶，说，“我们这样挺好的，不是么。”
语气温润，带着柔情，仿佛这下，陈小小就将自己和谭小美的关系定下了。谭小美轻轻点头，算是应着。没有直接的表白，也没有浪漫的气氛，两人站在门口相拥着，不管寒风如何吹，都不觉得冷。
“陈老师，谭老师！”忽的听叫有人叫自己，陈小小和谭小美赶紧松开，脸上带着一丝儿尴尬，却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只见村长气喘吁吁跑过来，他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不，不好了……木娃，木娃他肚子疼，疼得满地打滚呀！”
陈小小和谭小美互换脸色。木娃是这个山区学习最好，也最上进的孩子，可惜父亲去世的早，家中只有母亲一人，木娃这孩子懂事，时常帮着母亲干活，减了不少负担。面对这样的消息，女性一般的反应较慢，陈小小急忙问道：“那木娃娘带他看医生没有？”
“村里的那个大夫年二十八就回家过年了，现在……”村长说着，垂足。木娃娘来求救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山里的孩子向来体质较好，不轻易生病，这样突发的现象，村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他想起陈小小和谭小美是城里的，他们一定有办法！
“村长，我们带木娃去市里。”陈小小看着谭小美斩钉截铁得说道。若是在D市，孩子有个小病小痛的，家长都急的往大医院跑，然后一番忙碌下来，就花掉上千块打个点滴。这山中的孩子则是自己忍着，熬过去。木娃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来不叫人担心，如今痛的这里严重，一定病的不轻。
“哎，好，我这就去准备。”村长说着转身就跑。救人如救火，山里每一个孩子都是村长的心头肉，他们要健康长大，靠上大学，然后回到Z市帮着发展！
陈小小和谭小美顾不得浪漫，他们去了木娃家。木娃忍着疼痛，在地上蹲着，木娃娘站在一边哭着，看见陈小小和谭小美来了，就如看见救星一般，急得扑通一下跪下，说着：“陈老师，谭老师你们要救救木娃呀！”木娃娘忘记了陈小小和谭小美不是医生，她满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陈小小和谭小美是城里人，有文化，一定可以救她的孩子！
陈小小安慰着木娃娘，然后说着要带木娃去市里看病，要她收拾一下，谭小美则是鼓励木娃坚持到医院。一阵忙碌之后，村长叫上隔壁的黄家男人，开着拖拉机载着大家到市里去。
从这个山区到Z市中心真的不是一段舒服的路程，村长和黄家男人坐在前边，陈小小、谭小美还有木娃娘带着木娃坐在车厢里。木娃娘铺了一层棉被，让木娃躺着，然后又用一床棉被裹紧木娃，自己坐在孩子身前，挡着呼啸而来的寒风。这拖拉机没有上顶，与轿车不同，坐的不舒服，还得吹着冷风，而且拖拉机行驶没有汽车那般飞驰，再加上这山路颠簸，实在是不好受。
陈小小握紧谭小美的手。给予温暖，也给予安慰，后者点头，伸手替陈小小拉紧围巾。两人相互偎依着，看着木娃。他们的心中有千万感慨。
行驶了四个小时，好不容易到来了Z市中心医院，陈小小和谭小美忙上忙下，终于找到值班医生，木娃娘哭着喊着救命，那年轻的医生一脸冷漠加不耐烦，简单的检查着。陈小小打量一番，这所谓的中心医院连D市中心医院一半大都不到，而且装修年久，地板和墙壁有着脱落的现象，再加上过年，医生都回家了，这个年轻个人值班医生估计是新来的，新人就是好欺负，被安排过年值班，不用想也知道那心情不好。
那个年轻的板着脸，将手往口袋一插，脸上表情漠然：“好像是食道癌，具体的还是到大医院检查吧，我们这里设备不全。”
一听这话，村长和木娃娘就愣住了，食道癌？是啥癌？也算是癌症吗？他们把视线转向陈小小和谭小美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看着这个年轻医生的态度，谭小美心里极其不爽，人家是被病痛折磨，他这里倒是说得轻松，还只是问着症状，连什么X光，B超之类的都没有做，就做出判断，这个医生他倒是经验丰富呀！谭小美摆起脸色，带着一点儿恐吓的表情，贴近医生，一字一句说的极其清楚：“您老经验丰富么！”
那医生一愣，不觉后退，这个女人好恐怖。他抖抖身体，老实交代：“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还是到大医院检查一下。”这样说着，看着谭小美加深的脸色，只好又加一句，“我先开点止痛药。”
医生的意思是他实在是无能为力。陈小小和谭小美琢磨着这句话，然后后者一拍桌子：“快点！”医生一颤，提笔的手都抖了一下。
看着村长和木娃娘，陈小小和谭小美毅然决定还是将木娃送到大医院全面检查，至于那个大医院，他们一同想到了D市。没错，他们生活多年的D市，那里的一切他们都熟悉非常，如此下来也好有个照应。陈小小将想法对着村长说了，然后要黄家男人载木娃娘回家收拾一下，明天出发。
看着木娃吃了止痛药，脸色渐渐好些，也安静的睡着了，谭小美又看一眼那个医生，后者害怕得躲开。陈小小要村长看着木娃，有什么事情随时叫医生，然后和谭小美一起去买机票。
也许Z市最耗资金的建筑就是机场了，虽然装修不够豪华，但至少够大。买好机票，陈小小和谭小美回到医院，坐在椅子上已经早上5点了，大家稍微休息一下，到了8点，陈小小和谭小美带着木娃和木娃娘一起上了飞机，前往D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