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重重的关门声,震得与之相连的办公室门窗,都是一阵颤动,让人耳膜都产生小小的共鸣。
男人微微抬头,迅速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异色。
笑着对邓云菲说,“云菲,今天我们可能很忙,中午你最好多吃点东西。下午,我们大概没法回公司了。”
邓云菲应着,美眸流转,轻轻荡出一丝愉悦的波纹。
丁莹,算你活该!
大概过去了一个早会的时间,半个钟头。
阎立煌终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开他的笔记本电脑,只是拿出随身的平板,点了几下,在无线键盘上敲了敲。
丁莹没有抬头,手上飞速地敲打着,迅速归档了一份文件,拿起已经做好的资料,紧紧捏在手上。
她抬起头时,花枝和屏幕相映的间隙里,看到男子半垂着头,右手轻轻转着触屏笔,唇角抿着一抹愉悦的笑,不知为何,便因为这一抹悦意,她紧绷的神色一松,连心口的窒闷感也散了去。
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文件,她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
推开椅子,绕过屏风,站到了大办公桌前。
他仍埋头忙着,她看到屏幕上是一个对话框,MSN专用,还想再看一眼,男人突然用封皮套将平板支了起来,阻隔了她的所有视线。
她想,他只是为了使用方便,垂着脑袋比竟没有自然平视更舒服。
“阎总,请签字。”
递出文件,她没像以往那样直接就放他桌上的文件堆里,而是直接送到他面前。
正在打字,似乎也跟对方聊得很投入,突然视线被文件夹阻隔,他俊面上迅速掠过了一抹不悦之色。
在她后悔要收回手时,文件又被他接了过去。
心,没由来地一阵狂跳。
然而,他快马加策似地一掠而过,就在最末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头也不抬地递还给她。
她接过,却僵在原地,进退不得。
难道真是……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她说了?
“阎,总。”
“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就像平日和其他同事会谈时,不管是听取意见,还是了解情况,都是这样——沉着,冷静,不怒自威,生生疏离,纯公式化的态度。
再不会像以往,看她的每一个眼神,似乎都深藏着未及出口的意义,有时候,签了字,递还文件夹还会故意不松手,看她尴尬失措的模样,唇角一弯,笑得肆意,邪气,坏坏的,教你心怦然而动,又羞又恼,偏生拿他没办法。
是呀,现在,她也一样拿他没办法了。
“还有事?”
似乎见她不走,又半天不说话,他方才点了下屏幕,抬头朝她看来。
似乎等了许久的这一眼,在那淡漠、疏离的眼神前,一下戳破了什么似的,气息散尽。
她怔怔地看着他,足足三秒,方才钝锉出声,“没,今……”
他低下头时,截断了她的话,“那就回你座位做你的事。”
她像是机械人,被下了一道无法抗拒的指令一般,表情木讷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落座,将文件放进已经处理完的文件堆里,然后,握着鼠标,开始调出下一份文件。
接着,盯着电脑屏幕许久,却连文件的一个字,半句话,都没看进眼里,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滚动着许多画面,也一个都没有抓住。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已经到了丁莹惯常的饮水时间,她还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一下。
阎立煌抬起头,眼眸微眯,含着一抹森寒的戾色,却又很快撤去。他手边的事已经做完,还有几句话的空档时间。
恰时,丁莹抬头想活动一下肩臂,发现正前方的男人似乎正抬头看着她,她展臂的动作一僵,不自觉地吸了口气,双唇微张,瞳孔慢慢扩大。
咯嗒一声,开门声,伴着邓云菲轻盈好听的声音响起。
“阎少,时间快到了,可以走了吗?”
丁莹仿佛惊躬之鸟,立即收回了眼光。
邓云菲讥诮地翘起嘴角,扫过丁莹一眼,目光回落在阎立煌身上。
阎立煌沉嘤起身,朝邓云菲点了下头,迅速将平板收进包中,走出坐椅,便对这方叫了一声,“丁莹。”
丁莹立即站起身,由于起的动作太快,椅子与地面发出一道极刺耳的摩擦声,惊得邓云菲皱眉直抱怨。
丁莹听而不闻,只是看着那个矗立在一条条光痕中的男人。
那人,眉目沉峻,面无波澜,薄唇微抿,难辨喜怒,百页窗的影,把他的眸色打黯,切割出泠泠的冷色,还能闻到那淡淡熟悉的气息,两人只隔着三步的距离,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我们要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中午应该不会回来。下午做完了你的事,就早点下班。”
言下之意,他们现在一起离开,办完事后也不会再回公司了。
她自己请便?!
“好,我知道了。”
头动了动,声音似乎窒了一窒,才说完了这句最寻常不过的话。
男人转过身,要走,却被邓云菲伸手挡在了匈前,止了步。邓云菲一边说着会见客户的事,一边给男人重新整了整衣褶,正了正领带,还把男人左上衣口袋里的装饰性男式手帕又重新理了下。
全程,邓云菲挑着一个胜利者的微笑,不时瞄射丁莹几眼,眼里全是嘲笑和讥诮之色。
丁莹轻摁在桌面上的手,一点点用力,大拇指被曲成快九十度。
“云菲!”
阎立煌出声,仿佛是等得太久,有些责意,偏又不忍,淡淡的语调里蓄了一丝无奈,些微的宠溺,淡淡,又挥之不去。
偏如过往,或者,他和邓云菲之间,就从来没有变过。
不管之前邓云菲在他面前如何大吵大闹,彻底失态,甚至说出极端偏颇的话来。
这一刻,两人也一样可以,默契十足。
她,仍是旁观者。
一个外人?!
房门关上,隐隐不散的男人和女人的交流低语,浅浅笑声,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