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说,“王总,这两个点子不仅是我的,李倩她也是草案的原创人。”
老总们对于她的所作所为,是何表情,是何想法,她已经不在意了。
只怪她,太明感,明明懂了,却总也放不下。
若是人不学着自欺,阿Q点儿,那还能怎样?
“丁莹,你这个胆小鬼——”
李倩当时的表情,让她看到了自己。
其实她也不是总这么胆小,她也想抛开一切,去争取。
当你付出了全部,却被人嘲笑又蠢又傻又天真,当你折辱己身去乞求施予,当你撞得头破血流,当你失去一切,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救不回的时候……
勇气是什么?
郝斯佳失去了敬爱的父亲,失去了最要好的朋友,失去了曾经的恋人,失去了最初的天真,失去了孩子,失去了最爱她的男人,她能做的是什么?
勇气到最后只是撑起你的双退,让你再继续活下去的东西。
这东西,即珍贵,又廉价得可怜,更可悲。
“邓云菲臭婆娘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不过是仗着有个阎立煌撑腰,不然她还能怎么样!我就不信,告到劳动局,告到仲裁委,就没人管这种事儿了。对对,咱们这些在漂在大城市里的打工仔,小草根儿,就必须为这些二逼货让道吗?谁说尊严无价,我特么要吐他口水。两个点子,呵呵,丁莹,你可真大方。两个点子就把你自己给卖了。那你怎么不把自己早点儿卖给阎立煌,至少,男人也不会蠢得看自己女人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待宰的羔羊,还不嗷上两声!当初他不也为了你,订了一个整层的VIP套房,还训了邓云菲那臭婆娘。”
呵,她早知道尊严是有价值的,人命也是有价的。
大家说着漂亮的话,却做着最龌龊的事儿,这就是世道吧!
所以,你也要学着说成熟又懂事的话,才能在这个社会里混得好。
“丁莹,我真看不起你。真看不起你,你知不知道!当初你抢了游自强的注意力,你花了三天就把他收入石榴裙下。我妒嫉,我恨,我佩服!可是你知道我最不耻你什么吗?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那种男人,算他X的什么东西?我看不起你,为了那种一门心思当小白脸的贱男人,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天天自虐,你以为那贱男人会心疼么,值得么?丁莹,你还是太天真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今晚七点,威斯特大酒店,1808。
脚步,在街头转角处停下。
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又走到这里。
来路已经沉入时光之河,光阴的嘲笑声四起,全落在灰色大桥后方,坐落在一片河边景囿后的铅灰色大厦,茶色的落地墙幕反映着血一样的黄昏,侧方竖立的金字招牌闪闪发亮。
丁莹,你还是太天真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所以,她应该为了自己的前途(钱途)?尊严?原则?赴了那个约,便可以拿回这一切。
那么,她还有什么可以做交换的?
呵,呵呵……
其实她应该再像以前几次,给那个男人一巴掌,再狠狠踢上几脚,装做贞洁烈女。
这场战争,原来早就注定了结果。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纵是那样无所不用其极地拒绝那个男人,他也有勇气一次又一次提出挑战。
这一次,多直接。
不用拖泥带水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过就那么回事儿了。
别人怎么会管你背后付出了多少,关键是在人前,你的风光才会让人羡慕到眼发红,咬断牙,也奈何不得!
丁莹,没想到你还有演出《桃色交易》这幕剧的一天哪!
是谁说的,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你出价,你就还是个有价值的人。
那时,百页窗影后的黑色大办公桌上,烟灰缸里已经满是烟头。
男人头发被扒得凑乱,颈项汗湿,桌上散布着一堆文件,其中不少其实并不由他处理,只是现在少了一个得力助手,又不愿假手他人,全堆在他一人头上。
说后悔么,苦笑。
自作孽罢了!
“阎总,那份文件您签字了吗?”
一看钟头,竟然又不知不觉失神,忘了紧要的事。
“抱歉,再给我一刻钟。”
来人应下,离开时却悄悄瞥了眼后方那空着的办公桌椅。
他从文案里抬起头,默了一默,终是放下笔,深吁了口气,抚额闭目,揉着酸涩的太阳穴。
“阎立煌,我要一个公平。你给是不给?我还有我的原则要遵守。我明白了。多谢、阎总、赐、教!我他娘的不想明白不想知道,行不行!难道被强了还要学会享受块感吗?你能吗?”
这是那个女子第一次在他面前,大骂脏话。
这一次,他真是恶劣到把她给逼急了。
呵,她没有立即赏他巴掌,大概是已经被气绝了,或者仍想着帮好同事出头,忘了反应。
今晚……
看一眼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还有一个多小时。
默了一默,他拿起桌上的座机,拨了一个分机号。
很快,邓云菲压着一腔的小小兴奋,又进了大办公室。
看到那个座位上果然没坐着碍眼的女人,心下的雀跃又高涨几分。就算这个男人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只当她做妹妹,可是,她不不愿意看到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女人坐上那个女主人的宝座。如今情势,当是最好。
“三哥,天野哥已经让人帮我把文件处理好了,我已经发给你了,你看看。若是那个丁莹非要证据,我们也不用怕了。”
阎立煌看到刚刚发来的文件提示,接下文件后,他没有再看。
双手合在桌面上,沉声道,“云菲,告诉我,是谁把文件传给你的?我希望你亲口对我说,而不是让我自己查出来,或者由我来告诉你。”
邓云菲闻言,刹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