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医院,街上都充满了节日气氛,店里传出的新年歌曲,喜气洋洋,红色的福纸,帖满了橱窗。
丁莹紧紧裹了下羽绒外套,扬手招了出租。
车上,正好放着熟悉的歌曲,“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简单的话语,需要巨大的勇气。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清晰的话语,嘲笑孤单的自己……”
她捂上脸,已经一片冰凉。
一张面巾纸送到眼前,她拿过捂住嘴,委屈却似泉涌,一发不可收拾。
又是一场飞蛾扑火么?
脸色苍白、眼瞳红肿的女子,披散着头发,摁压着腰腹,跑进了高高的灰色大厦。
短短等待的十几秒,仿佛过去了一生一世。
当她冲出电梯,有多少双惊讶的目光投来,她都视而不见。
就算是飞蛾扑火,她也要化成一道最漂亮的烟火,让自己无憾!
“丁莹——”
李倩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仿佛风一吹就会昏倒的模样,可是那目光却那么亮,仿佛盛着毕生的执着,震动人心。
女子抓着她,只问了一句,“他在不在这里?”
“阎,在,他正好在办公室。不过……”
根本不及说下半句,女子就松开了她的手,转身跑进了艺术长廊。
李倩恻然,她没说完的话是,阎立煌这次来公司,是为了收拾最后遗留的一点资料。他回京的飞机,就在下午五点。
办公室里。
周文宇带着新办事处的人在帮忙收拾东西,不时要询问阎立煌对某些物品的处置意见。
而某些东西,偏偏就在男人眼里藏了些特殊意义,问了几次后,周文宇便打住了口,因为大老板的脸色愈来愈不好,决定还是“自作主张”的好。当他们处理错时,男人自会开口纠正。
阎立煌看着室内的东西,也愈发地有些心浮气躁,索性一次性解决掉了问题物品,就接到一个京城打来的电话,出了办公室。
霍天野来的电话,嗓门拉得老大,叫着,“大黄,听说你是今天下午的飞机,五点就能到。哥们都已经给你订好洗尘宴了哈!嘿嘿嘿,我听说你最近跟彭家那妞儿搞上了,真的假的?”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挖八卦?”
“唉,咱们难兄难弟的,我还不知道你。分手说得潇洒,背地里还是要便秘几天的。”
“哼!没那么夸张。不过是天南海北,寂寞他乡,红男绿女,互相慰藉,各取所需,罢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嘈起来。
刚刚跑到近前的女子,却一下刹住了脚步,双眼撑得大大的,看着窗前矗立的高大男子,几乎融在阳光里,却抹不去他那俊伟铤拔的曲线,唇角好看的笑容,依稀仍是记忆中的模样。
可是,那低沉熟悉的声音,在说什么呢!
不过是天南海北,寂寞他乡,红男绿女,互相慰藉,各取所需,罢了!
罢了?!
阎立煌突然觉得气息有些不对,转头一看,就看到丁莹浑身裹在一件水红色桃花的白色羽绒服里,瞪着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看着他。
他的心,瞬间就坠到了底,胸口闷得发紧。
在他找回声音前,她就笑了,笑得灿烂生光,比他身后的阳光还要耀眼,刺目。
“你要回去了吗?”
“是,今天下午和飞机。”顿了一下,又补充,“五点。”
“正好。”她转头望了眼抬着东西从办公室里走出的一行人,那一行人里的周文宇看到她,也是惊了一下。她又转回头看着那个阳光中的男人,说,“我来,是为了赴那天的那个约。”
他眉心一夹,不知该说什么。目光一下打量,直觉她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她却又说,“我放你那的东西,我都不要了。男人和衣服,且换且更新,更可弃!”
他一愕,没想到她会说这些。而接下来的话,更让他此后久久难以释怀,辗转反复。
“我不会道珍重,太娇情了。”
“阎立煌,我不稀罕那什么副总的位置,你也别好心布施给我,用来满足你那随时即起巡幸西南的小心思。”
闻言,男人狠狠一震,目光大睁。她竟然,都看穿了!
“恕丁莹,高攀不起!”
她转身就走。
他拳头一握,就吼出一声,“丁莹!”
她突然又住了脚,回头瞥他一眼,那笑容淬上了恨,吐出。
“阎立煌,提前祝你一路逆风,飞机失踪!从此以往,你我一刀两断,最好永不再见!”
扬手,一物从空中做了个小小的抛物线运动,“咚”地一下,砸落在他脚边,他低头一看,还是那个奖品——苹果5S手机。
真是干脆利落!
再抬头,那女子身影已经消失在尽头。
迎面又走来的女人,彭卿云,有些担忧地询问阎立煌,阎立煌却似石化了,久久地都不出一声。
彭卿云想着刚才丁莹离开的模样,她自也听到了刚才那番清高傲气的分手宣言,心下冷笑。
男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贪心的动物。
蓝天,白云。
飞机的轰鸣声传得极远,很快就消失在天尽处。
周文宇收回目光,低头就收到手机短信,写着:必须让她把所有东西都收下!
这个死命令,当真会愁煞了人哪!
只得苦笑。
那时,在一片雪白的医院里。
病床上的女子,脸色已几无血色,被正在挂点滴的护士不断地数落着。
“就是天大的事儿,能有自己的性命重要嘛!也真是的,把大家都快吓死了。这么大一活人儿,凭空地就消失了,回头要是你家里人找来,要是不小心又怪到我们医院头上折腾出个什么医疗事故,我们容易嘛!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情况,一个弄不好,一尸两命啊!”
直到金燕丽提着一塑料带子的晚餐过来,才打断了护士小姐的埋怨。愤愤不平地替女子打报不平,还把主治大夫给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