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想起当初那场送药的乌龙事件,男人说椅子够大,坐着才舒服,心里小小地恶笑了一下。根本就不是椅子小,明明就是你屁P太大!
阎立煌自然是不知道女人那点儿恶毒小心思,伸手接过了杯子,顺手将手里的一个东西塞进丁莹的掌心。
丁莹似乎已经开始习惯男人不爱解释的霸道举动,摊开手心看了看大牌包装的小纸盒子,那是一瓶上剩的活血化淤的外用药膏,心头微震。
阎立煌喝完水后,将杯子放在小桌上,眼光迅速扫过了女人桌上的一应嚣物,道,“丁莹,我阎立煌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丁莹扭开脸,对男人的自以为是完全无语。
阎立煌站了起来,却不是要离开。
丁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靠上了自己的小船,抬眼看向男人时,眼底有明显的紧张神色。
阎立煌将一切收尽眼底,敛住神色,口气严肃,“我承认,那个保险助理员说的某些情况是事实。但是,泡妞一说实属无稽之谈。你觉得,凭我的资本,有必要如此折腾么?!”
丁莹咬了下唇,目光冷直,“凭阎少的资本,的确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总之,我的立场不变,没有什么好再说的。”
“莹莹,我也要告诉,我不喜欢自欺欺人的姑娘。”
“阎立煌,你难道还听不明白,非要我把难听的话都直接说出口,你才满意。”
她一扬声,他突然伸手扣住她颤抖的肩头,背光的屋子里,他浓重的身影掩去了窗外微弱的光线,阴影里落下的两点目光,迸跳着压抑的焰色,火花灼灼跳动,连空气都似乎一下子变得炽热绷,山雨欲来。
他的气息蓦然沉重,“难听的话?什么话?通通都是谎言!”
她气结,“你又凭什么自以为是,觉得别人说的都不是真话,难道你就句句实言了。放手!”
他重重地抽了口气,呼吸之间微颤的声音,让她的瞳仁也不自觉地剧烈收缩起来,却死死盯着他,不甘示弱。
“丁莹,你这是借口。”
“不管是不是借口,我现在只知道,我只想离你远远的。如果你非要这么逼我,我明天就向公司提出辞呈!”
他目光一缩,抽了口冷气,“你真那么讨厌我?”
那黑眸中一闪而过的受伤,莫名地牵扯着她内心深处的某一点。
“对,讨厌死你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给我出去。我的地方不欢迎你,出去出去,你出去啊!”
她扬臂打开他的手,用力把他往屋外推攘。
不巧隔壁邻居回来,看到他们拉拉扯扯,投来的目光勾挑又尴尬,立即掩面说只是回来拿东西很快就离开,那欲盖弥章的动作刺得男人和女人眼眸都是一缩。
阎立煌牙根一紧,把怀里的小女子重重一搂,甩上大门,反锁。
“你干什么?!”
丁莹尖叫,她完全无法忍受外人在自己最隐私的地盘为所欲为,当前情形简直让人抓狂。
阎立煌真地怒了,躲开女人手脚并用的攻击,手下稍一失力,女子身后的那张小船,发出一声脆弱的嗡鸣。
丁莹惊慌地睁大眼,却只能任由自己的视线一下投到天花板上的那盏没了壳儿、已经黑掉半截灯管的日光灯。脑子刹时空白一片,瞬间失重的感觉让心跳都骤然停止。
“阎立煌!”
下颌生疼,黑眸焰亮,红莲猎猎,似要焚了她的清明世界。
“丁莹,你有胆地就再说一句,你讨厌我,我就好好帮你回忆回忆那天……”
“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死你了阎立煌,你给我……”
瞳仁大张,那团地狱般的红莲瞬间奔放,炫灿到极致,瞬间倾覆了光明与黑暗的边界,她的世界开始在滟火中,节节崩塌,无法阻拦。
疼。
疼痛从心尖爆开,漫过心岸,推挤上眼帘。
可那团匍匐崇拜的虔诚,染上这诱仁的甜,已经化身为魔。
疼。
一样的疼,从映入眼帘的仇意,洞刺着他的身,心……还有,曾被他哧之以鼻的,男人的尊严。
她嘶哑的声音被一下包裹住,像溺水呼吸沉闷到底。
莹莹……
他唤她,却唤得咬牙切齿,恨意深重。
一把攥住她的手,她握得紧紧的拳头,仿佛她那颗总是畏缩躲避藏藏掩掩搔得人心焦火燎的心儿,他真想剖开来瞧瞧,里面到底匿了几窍让他如入迷宫,亦或是筑了超猛合金刀枪不入?!
这该死的女人,竟然把人副疯!
不……
指节被强行撸平,扳直,深深交错,十指紧握。
她蓦然瞠大了眼,黑眸里倒映的自己,狼狈到不堪。
然悲哀地意识到,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竟然如此渺小,如此卑微。也许女人天生就爱犯贱,亦或男人和现实一样残忍。不管她怎样挣扎,两者都会给她狠狠一个耳朵,让她一次次地清晰认识到:谁也不可靠,谁也不可信。
冷,冷到骨子里。
她喘了口气,哆嗦得厉害,身体像要被彻底撕列,脑子里混乱一片,脸颊上一片冰凉。
从过去,到现在,至未来,只有失落。
一道更重的抽气声,沉沉地绞过耳畔。淡淡的温热漫过眼,然后,终于抽离,也带走了那似是而非的小小渴望。
“丁莹……”
控诉的眼神,让他浑身一僵,无法再吐出一个字。
他一下拉直身体,瞠目,眼前的情景涨得浑身疼痛,赤红的泪眼,让他有种想自绝的冲动。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那叫,付水难收。
停不下,已经被撕列的伤口,两道深深的痕,静静流淌,无声嘲笑。
啪——
男人狠抽自己一巴掌。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唇角刺痛,有腥味儿,拳头无力地砸在墙上,发出嗡地一声闷响。
女子将自己紧紧团住,大口抽着气,多希望这真是世界尽头,她不需要什么诺亚方舟,她会像那固执的老酋长,选择葬身大海的绝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