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要找到她
萨米特惊于无忧的镇定,原来他早就料到会有苏深摩的党羽存在,但如果猜错的话,那洛依便命不保矣!即使他们俩人都是刚刚才知道洛依的下落,但无忧的漠视与不作为让萨米特有些心凉,他可以让洛依冒着生命危险继续充当他钓鱼的诱饵,难道从前的拉哈尔真的完全消失了吗?
浓烟之下,那些人虽然身形敏捷,但无忧早有防备,寡不敌众,一一落网。
为头的那人面巾被无情撕下,虽被二名卫兵牢牢抓住按着低下头,却仍是一副不屈服的样子。
小台上的洛依虽然被烟熏的呼吸有些艰难,眼睛淌泪,可还是看清了那劫囚男人的脸,“迪维卡!”沙哑的大喊出声。
男人听到唤声用力将头扭转向洛依,原本无畏的眼神变得有些不甘,有些伤心,有些自责,有些,更复杂的东西。
“为公主而死,我们无憾!”
没错,劫囚的正是德依娜公主的那些‘朋友’们,得知她被困于宫中却因严密的防卫而无法救她,后知苏深摩王子妻妾将被火葬与王子,其中便有一位一夜得宠封妃的德依娜舞姬!他们更是不能放弃这最后一次机会。
行刑官似乎有些意外,什么公主?总之劫囚便是死罪,一概以苏深摩的党羽论!可怜的迪维卡一行人,明明想要刺杀苏深摩,没想到却因他而受到牵连成为了同党。
大台下的柴似乎更多一些,所以,现在燃烧的远远比小台上要旺的多。尖叫声惨绝人寰。
“大人,一干乱堂应如何处理!”
慌乱的叫声下,一侍卫快步向前大声询问。
“押入大牢,审问后行刑!”
行刑官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烦躁的回答。场面够混乱了,还是先将正事处理完后再把乱党交给上面听候发落吧。他必竟只是一监官而已。
“不!五马分尸,立即执行!”
毋庸置疑的命令语气传来,骚乱的人群中走出一位混身散着寒气之人。正是昨天刚刚登基并成婚的阿育王!他的突然而至,给原本被火炙烤难受的人们带来一丝凉气,但更多的,是恐惧。
“是,陛下!”颤颤巍巍的回答,行刑官没想到国王竟隐藏在人群之中,那如今这骚乱他岂不是尽收眼底?他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阿育王表情凝重大步走到官员台前,愤恨的看着那些劫囚者,而他们不惧的眼神更是激怒了他。
思维敏捷的他从主犯与洛依的对话便知,他们,并非苏深摩党羽,不论怎样,他们与洛依,不,那个德依娜公主之间有着不凡的关系,以至可以冒死相救。也正因为这层密切的关系,更加让无忧愤怒,甚至发狂。
不是叫洛依吗?如今摇身一变成为公主,欺骗了所有的人,甚至将拉哈尔时对她唯一仅存的那点留恋也挥霍殆尽。那,便是赤裸裸的背叛!他最深恶痛绝的事情。
原本想借苏深摩的妻妾引那些民间党羽现身,没想到,想要的没等来,却再遇洛依,喜悦之心泛起波澜,在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后却再次冰封。
他这次是利用了她,可他之前真的不知道洛依在这里,那般不动声色,也是为免功亏一篑不得已而为。
但是,那个女人,却深深伤害了他。
什么公主?迷惑苏深摩,还怀上他的孩子究竟为的什么?她,还是当初那个纯洁如棉花般的洛洛吗?可怜的拉哈尔还在为自己的不辞而别担心她,惦念她,该死!原来她的目的是不择手段成为王室一员!同样是个虚荣的女人……
无忧的心被麻痹了,被仇恨占据,理性丧失。
小台上的洛依已接近虚脱窒息。感觉脚下的木板正在被火苗侵蚀着,仿佛随时可以带着她坍塌在火海里,真的,要死了吧。
但是,刚刚那个冷酷的声音,怎会这样熟悉?五马分尸,这么残酷的刑罚怎么可以用在迪维卡他们身上!难道为国忠心,也有罪吗?好残忍,好残忍……
仿佛身上最后一滴水份也化成泪流出,洛依最终晕了过去。
萨米特见无忧已近疯狂,鼓起勇气焦急的提醒他,希望他不是真心要洛依死!即使刚刚出现一些状况,但必竟事情还未弄清,先救人要紧。
“陛下,洛依……”
“叫人,放了苏深摩王子最宠爱的王妃,德依娜公主押回牢中待审。”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字字如针刺在心……
“是。”
浓烟滚滚,骄阳下的火焰炙热的让周围人难以忍受,何况是台上的洛依!而萨米特岂会等别人动手,不顾一切的第一个冲上台去。
“陛下!”台上传来萨米惊慌失措的喊声。
“怎么?”无忧心头一紧,难道是这样一会也挺不过,死了?
“洛依,不,德依娜王妃不见了!”
众人大惊。
所有劫犯全部在此,难道是声东击西之法?
其实,迪维卡他们真的就无声东击西的谋略。无忧在得知洛依失踪的消息后,立即盯着迪维卡,而那个清瘦的男人同样是惊讶之神,不过,更多的还有喜悦!无论怎样逃脱的,都不要再回来了,德依娜公主。
“哈哈!德依娜公主!德依娜公主万岁!”被人狠狠压在尘土地上的迪维卡大声喊道!
一定不要再回来了,就算不能复国,我也不希望你再独自涉险,真的不想再做你的哥哥……好好活着,是一个将死男人对心爱女人的最后遗愿。这没说出口的一句话,是迪维卡望着远方含泪默念的。
无忧仰天长叹一口气,虽然,在他的词典里已无‘感动’二字,但是,不能否认,那个德依娜公主真是好福气,可以让几个男人为之疯狂,至死不渝,甚至包括那个傲慢阴险、嚣张跋扈的苏深摩。
他心中不悦,浮于脸上,还没有女人可以将他戏耍掌中,对他不屑一顾,哪个不是主动贴上来的?
此时的无忧忽然有点嫉妒起那些男人来。
而已经离开那片事非之地的洛依朦胧中似乎听到明哥哥的嘱托,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明,不要离开我……”喃喃唤出口,便沉沉的昏睡过去。
“行刑!”
之后那瞬间响彻天际的嘶喊声,代表着几个男人生命的消逝,身体的四分五裂,洛依不听也罢,或许死者也不愿她听到,就让她的心底留住那一份这些人活灵活现时的珍贵回忆吧,即使她已将大部分美好忘却……
满地支离破碎的血腥身体残片和那大台上已烧焦还在冒烟的尸体,无不让人俯身做呕。但无忧似乎已习惯,心中被怒火所填满,他更关注的是德依娜现在哪里,究竟何人将她劫走?
“传令下去,全城封锁,就算将华氏城翻到底,也要把德依娜王妃找到!但是,不可伤及一根头发,否则格杀勿论!哼!”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无忧咆哮的喊道,随后甩袖而去。
他不在乎那尸体溅到衣衫上的血迹,也不在乎带着身体灰渣的浓烟飘落在头上,独对洛依再次从他眼底逃走而大发雷霆。
闷热的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腐烂发臭的味道。
洛依的思绪还停留在与迪维卡最后对视的那瞬间,‘五马分尸,立即执行!’好狠绝的语气,却是那样熟悉,朦胧中竟出现了拉哈尔的相貌,不,不会是他!
拉哈尔虽然有点大男人的霸道,有点冷漠,有点不羁,却仍是一个阳光的,有人情味的人,不会像那发号使令的那人,不会的……
即便在晕睡中洛依的心依然无意识的主动的维护着拉哈尔的形象。
“迪维卡,不要!不要杀他们!”
洛依双眼紧闭,极度慌乱不安的呓语,额头已布满汗珠。
皮肤上传来的凉意让她猛然惊醒,模糊的视线里一个老妇正拿着浸完凉水的毛巾为她擦拭着额头。
“你是?”
沙哑的声音从被烟灼伤的喉咙里发出,洛依挣扎着欲起身。
“你终于醒了,身体还很虚弱,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取点粥。”
没有回答她,慈祥的老妇微笑着说完,缓慢起身离去。
而洛依环视整间屋子,不,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窝棚。
凌乱的物品,脏乱的地方,带着腐臭味儿的空气让洛依猛咳起来,喉咙被烟熏的刺痛。这里四处透风,虽然在不会感到寒冷,但满目的穷酸还是让洛依略吃一惊,这,真的可以住人吗?
这里是她来到这个时空后见到的最惨不忍睹的生活景象。
不过,上面那个论断在她几日后可以走出这个窝棚时便推翻了,比起这片区域其他地方,她所居住的窝棚可谓条件最优!
这就是个人间地狱,贫民窟!所有人都艰难的活着,朝不饱夕。除了呀呀学语的孩童外,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只要还能行动,都在积极努力的为了生活奔波着。
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简陋似别人扔弃的家什,缝缝补补的衣服,若能打到一条新鲜的鱼已是他们难得的大餐。
重要的是他们只有在夜间可以没有负担的进城,如流浪的夜猫一样,踮着脚尖悄悄游荡在城间,寻找着人们扔弃的食物,捡拾着人们丢弃的废旧生活品,如能找到一些较好的残羹剩饭,那是上苍的赏赐,甚至为了家小还会不惜打架来争抢。
他们做的是古印度最卑贱、最肮脏的事情,如搬尸体,运大粪、刽子手……进城需要用布将头紧紧包住,只露双眼,要拿双棍敲击以示他们的到来,而众人则同避瘟疫一样纷纷逃离,如果听到马蹄声,便瞬间扔掉手中物将头埋进草丛或趴在地上以免被看到,直至马蹄声渐远。
婆罗门认为,贱民是肮脏的,和他们接触,乃至看他们一眼自己都会被玷污,与他们接触是亵渎神灵,将得到神最严厉的惩罚!
他们毫无地位而言,甚至比奴隶、贫民还要低级,生命不值一文,这就是生活在古印度最底层的连种姓都不配拥有的贱民。
在与那些贱民生活了几日之后,洛依对他们的看法逐渐改变了。虽然在她的生活环境中无尊卑、贵贱之分,她可以毫不厌恶如朋友般的与这些人生活在一起,但是当初认为他们是可怜的,悲哀的,那种观点,正在逐渐瓦解。
看似悲哀,因为他们出生便注定终生为贱民,永远不得与村城人们接触,住在荒地之间,如同被遗弃的垃圾,子子孙孙都无法摆脱这种命运。
不过,他们的生活又是‘多姿多彩’的。
劳作了一天的人们,聚集在篝火旁,共享着在城中丰硕的‘收获’,载歌载舞欢唱时,难以想象他们知足欣喜的感觉。知足常乐,多少人没有想透的四个字,却被这群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们领悟的淋漓尽致。
“洛依!一起来跳舞吧!”一个赤着上身,穿着粗布短裤的少年拉着她的手,将留号中的洛依带进篝火旁。
这位,就是当日危险之时救出洛依的少年,是他一直背着昏迷中的她回到了这片被人歧视、被人遗忘、被人厌恶的神的惩罚之地。
他,已经是贱民了,生命不值一文钱,但是,眼见着那个美丽的姑娘就这样断送在火海中,是他不能接受的。这个与众不同的姑娘让他做出了此生最为疯狂的一件事!
原本背着母亲冒险在白天进城已是掉脑袋的行为,如今大汗淋淋的背回一个昏迷的美丽姑娘,更让他母亲惊恐不已。不过,最终她还是收留了她,细心照料着她。
篝火旁的洛依展现给众人一个最放松、最开心、最美丽的笑容,尽情与大家狂欢着、舞动着。谁说这里是神罚之地?这里,才是整个印度最美的天堂!因为他们是唯一不会用金钱衡量生命的一群人,他们,懂得生命最宝贵的真谛!
没有人追问洛依的来历,没有人在疑惑中排斥着她,甚至,当整个华氏城贴满她画像和缉拿她的布告时,他们明明知道,却视而不见,依然默默的把洛依当做她们一员,一个不嫌弃他们的朋友……
阳光的照耀,总会让人显得慵懒。这里,没有洛依可以做的事情,准确来说,是大家都不让她做事。这样美丽的一位贵族姑娘能够冒着严厉的惩罚与他们接触,他们又怎会让她干活呢?
这样日子是轻松,却也没有目标,没有希望。
树荫下的洛依拿出隐藏在裤里的钱袋把玩着,那是拉哈尔留下的。里面有些手饰和钱币。她,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突然,手中钱袋被人抢跑,那人笑着回头‘挑衅’着她。
“哈哈,有能耐你抢回来呀!”
“哎呀你这个小屁孩,竟然敢拿姐姐的东西!”
救她的男孩叫泽姆,十三四岁的样子,顽皮的很。整片区域都回荡着他们的欢笑声。不禁引起路人的摇头轻笑。
洛依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起身便追,可前面男孩甩了甩手中之物,向她炫耀着,没想到回头过程中竟被一石头绊到,脸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这一摔不要紧,后面紧追的洛依更是刹不住脚步,猛的扑倒在泽姆后背,压在他身上。呃……这个姿势,真是,比较暧昧。
洛依看着偶尔路过目睹此事的人们玩笑的眼神,连忙挥手。
“不是,不是,我没有恋童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