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远被骂的不敢再说话。
族长接着缓声道,“总之呢,我们两个这点道行,你们几个也看到了,这也是自小一点一点练出来的,不过就靠这点小本事,想要在这乱世过的安稳依然是不够,第一个呢,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世上能人异土多的是,也不能到处争强斗狠,第二个呢,过日子不是图个痛快,将来你们要成家立业,上要孝敬老人,下要教育后代,那不是耍刀耍枪就能成事儿的,你们几个没有吃过大苦,更没吃过大亏,将来可能要跌大跟头”。
杨远爹指着杨义说道“志文、志武还有杨远,你们要多学学杨义,你们三个心思有余,但持正不足,做事情没常性,哎,也是太惯着你们了”。
三个人不敢吭声顶嘴,族长又笑着说道,“这次也算是一个机会,你们也长大了,将来是咱小杨村的顶梁柱,要踏踏实实的努力,明白了吗”。
杨远爹又踢了杨远一脚,斥道“别整天跟个二愣子似的”。
“那你也得教我点儿有用的”,杨远呛声道。
杨远爹手一扬,“你小子别不服气,我今天就教教你如何打猎,上次你们几个瞎猫碰个死耗子,猎了头猪,就以为会打猎了,那还差的远呢”。
杨远爹话说到这,杨远又要呛声,被志武伸手给扯到一边,“老实听着,废什么话”,接着又对杨远爹说道,“二叔您说的对,我们几个人就是瞎猫,您有啥本事就教给我们吧,别藏着掖着”。
杨远爹让志武给逗乐了,笑道“先说这猎猪吧,你们上一次在水塘边埋伏,的确是一个好法子,但为什么后来没再等到呢,一是其它野猪受了惊可能不会再去,二是现在天气变冷,冬天野猪要作窝交配,活动范围就没有这么大了。所以冬天猎猪要先找到猪窝,野猪的窝一般都在避风的阳坡,用树枝和枯叶搭窝,这时候的野猪一般在早晨或是傍晚活动。上山之前在山下观察一下,看一下地上蹄印多少,就能判断出这山坡上有没有猪在做窝,再决定是不是上山”。
族长接着说道,“你们也见过野猪的危险了,野猪真要是疯起来熊都不会去拦,这个季节的野猪经常会成群活动,猪群经过时,一般大猪在前面和后面,护着小猪在中间。这时候千万不要盲目的攻击,一般情况下野猪在受攻击时会转身逃跑,但有小猪时大猪为了保护小猪往往会直接冲向猎人,要是准备不足可就麻烦了。要是一个人,那就埋伏在猪群经过的道上,放过前面的大猪,攻击后面的小猪,人多的话可以等猪群进食的时候再抵进攻击,猪群进食的时候用嘴拱地,声音特别大,容易放松警惕。”
杨远爹说道“上次你们猎的那头猪是公猪,公猪在不下仔的时候一般都是单独活动,警惕性很高,上次你们能成功运气还真是不错”。
“那是我们准备充分,不能力取,那就智取”,杨远终于忍不住吹嘘起来。
杨远爹没理他,接着说道“这次咱们的目标是熊,熊的习性其实和猪差不多,但是更加凶残,而且会爬树,危险更大,只是熊一般活动在深山,平日不得见而已。黑熊一般在粗大的树根下掏窝,也有一些会找现成的树洞住进去,要判断一个洞里最近有没有住着熊,可以看一看地上有没有新鲜的抓印,洞口有没有新拱起的土堆,或者洞口有没有熊呼出的水气。”
族长一指西南处的山峰说道,“咱们这的黑熊会根据季节的变化改变活动领地,现在冬天气温低就会迁到山谷低一些的地方,等夏天气温上升再迁徙到山顶躲避酷暑。咱们今天去趟燕窝岭碰碰运气,这个地方是我们年轻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一般人摸不到,希望能有所收获”。
接下来的赶路时间,杨远爹一点一点的纠正这几个人的射箭动作,执弓、上箭、搭弦。
基本的动作正确了,经过长久的训练,才能够达到快速连贯的要求,这之后再去练习如何在跑着的时候中出箭,怎么瞄准,何时拉弓。
杨远爹说道“最难的还是在出箭时怎么选择瞄点,不仅要考虑弓的强度,还要判断自己的步速,猎物的移动方向和速度,出箭方向,有没有风,讲了一大堆,关键是要练习”。
杨远爹说着话,在地上拣起一块儿鸡蛋大小的石头,对他们说道“告诉你们吧,我的秘诀就是扔石头,平时干活不可能背着弓到处跑,有箭的时候射箭,没箭的时候扔石头,或是拣个长棍练投枪,万物一理,练的就是手眼心,什么时候做到心平、眼疾、手快,差不多就行了”。
说完,掂了掂手中的石头,甩手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十多仗远处一株碗口粗的小树。
就这样连夜赶路,终于在天亮前来到了燕窝岭的边缘,族长安排大家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跟杨远爹凭着记忆开始寻找之前曾经发现过的一些熊洞。
终于在确定目标之后,族长让几个孩子躲到树上,然后和杨远爹慢慢摸向洞口,两人在洞口观察了一下,确认了熊正在洞内,接着拿出抹好蜂蜜的山鸡,丢在了洞口前不远处,两人悄悄埋伏在树洞后方。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树洞内终于传出了声音,接着只听‘呼’的一声巨吼,一个毛绒绒的庞然大物从洞口一下就跃了出来,将远处的杨远几人吓的浑身一抖。
四人还在愣神的功夫,杨远爹已经从树后跳出,抬手一箭正中黑熊左肋下方,黑熊负痛猛往前奔去,杨远爹快步从后面紧紧跟着不放,手里第二支箭已经搭在弓弦上。
结果黑熊听到脚步响声忽然停下来,扭头转身就向杨远爹扑来,杨远爹瞅准机会在黑熊刚停下的一刹快速出手,第二箭射中黑熊脖子!
手下不停,第三支箭正中来袭的黑熊左胸!
此时的黑熊距离杨云爹还有几丈远,杨远爹第三支箭出手,立刻转身向旁边的一棵大树跑去,黑熊抖动身体一跃一丈多远,第二跃已经扑到杨远爹身后,只听哗啦一声响扯掉一片树皮。
杨远爹暗叫一声‘侥幸’,回首又是一箭又中黑熊胸口。
黑熊大怒,仰头一声大吼,声震山林。
杨义几人只觉着耳中的吼声还未散尽,在熊洞方向又传来一声熊吼。
居然还有一只!
这一只黑熊明显意识到有人埋伏在附近,跃出洞的速度比第一只还快,然而就在黑熊跃出的同时,族长随即同时跳起,手中短刀快速挥出,正中黑熊后脖劲!
背后受伤的黑熊重重的落在地上,砸起一片尘土,趴在地上后四肢抽搐,再也没能爬起来。
此时再看第一只黑熊,传出的吼声已经失了原有的气势,几人才想起来还有一只黑熊正在追逐杨远的爹。
杨远爹不停的围着大树转圈儿,后面黑熊绕着大树追击,只是动作远不如一开始凌厉。
只转得两圈黑熊便停下来,抱着大树挥舞两只前爪,妄图隔着大树将杨远爹抱住,又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族长两人确定熊已经死透,开始走近检查两只硕大的黑熊,这两只熊都有一人多高,不可能抬回去,只能剥了熊皮、熊掌,取了熊胆,其它的能带多少算多少了。
等到听到族长开口叫他们帮忙时,杨远他们才回过神,从树上溜了下来。
杨远爹一边剥熊皮一边跟他们解释,“如果用弓箭攻击,最好是在熊的左侧,这样可从肋下直穿心脏,黑熊才会毙命,咱们没有狗在身边,要是射不中要害,黑熊可能就会负伤跑了”。
族长则站起身严肃的说道,“像我这种方法,绝对是险招,我是看你们二叔得手,才敢如此冒险,如果不中的话,他可以随时过来帮忙,今天是运气好,以往都得三四个人转着攻击好几次才得手,你们可别不当回事”。
四人听着忙点头答应。
族长接着说道,“你们也看到过赵大熊,他比我功夫可好的多,就是因为在一次猎熊时失手,被熊反扑受了伤,还好他力气大,最后一刀捅进黑熊的心脏,要是换了别人早被黑熊吃个干净”。
杨远爹起身跟志文要了一个竹筒,说道“幸好现在天气凉,要不然带会去这熊胆也得扔掉”。
杨远和杨义几个人拿着短刀开始帮上手,一顿饭的功夫已经收拾停当,族长带着他们沿原路返回小杨村。
杨远爹心情不错,“这次没白来,收获确实不小,另外这事传出去,赵家也不会多心怀疑,近几年这一带进山的人越来越多,黑熊都猎杀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也跑进深山老林里,就连赵家有时一年都逮不到一头熊,这次运气还真是不错”。
族长语重心长的说道,“山里打猎你们现在觉着刺激有趣,但与动物又有何异,我们不让你们以打猎为生,也是希望你们这些孩子的日子过得好一些,等你们长大了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