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杨义陪着杨云来到金山派的门前,拍了拍杨云的背说道“放心去吧,实在不行咱就回去”,自己则走到路边面馆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杨云慢慢向门前挪步。
“请问脸上有颗黑痣的那位大侠在吗,我有东西给他”,杨云怯生生的问完,赶紧将手中的包袱打开来。
这些人早就接到张班头的嘱托,仍然是不耐烦的回道,“不在不在,赶紧滚蛋”。
话没说完,从门后闪出一人,正是前天出现的那位矮个子,盯着杨云问道“什么东西?”。
杨云已经认出此人,不过还是尽量平静的回答“千年灵芝”。
“你再说一遍,什么东西?”
“千年灵芝”
矮个子犹疑的走到跟前,对着包袱中的东西看了一眼,果然包的还是灵芝,伸手就要去接,不过这次杨云长记性了,两手抓着包袱没有松手。
待到矮个子目光望来之时,杨云才紧忙道出昨天商量好的说辞“这一株灵芝是我爹昨天刚采回来的,其实我爹也不知道是否真是千年灵芝,昨天本来想找那位大侠打听打听,结果没有碰上,今天过来正好也将这一株一起鉴定鉴定,如果真是千年灵芝的话,我爹他可以再回去多采一些”。
矮个子假意想拿近看看,但是试了几次杨云都没有放手的意思,也不能在大街上强取豪夺,说了一句“稍等”,又闪回房里。
“什么?又拿来一个,真的假的?”,躲在屋里的张班头一下跳起老高。
矮个子两手一摊,“我哪儿知道,哦,对了,他说山上还有好多,他爹还会去采”。
“那你不拿进来让我看看”,张班头埋怨道。
矮个子摆出为难之色,说道“这次人家不放手,我也不能在大街上硬抢,现在怎么办?”
“会不会发觉我们的意图了?”,张班头警觉的问道。
“班头,发觉就发觉吧,他现在不还是来了吗,我看他也就是想加入金山派,你给他引荐入门就行了呗,刚才你还跟我说昨天那个值五百两银子,再来两个我们岂不是发财了”。
张班头一想也是,自己混了半辈子也没攒下五百两银子,于是整了整衣衫,推门而出,还没近身就陪起笑脸对杨云说道“哎呀,这位小兄弟,昨天我出去办差了,忘了嘱咐下边的人,实在是对不住啊”,说完眼睛盯着杨云手中的包袱问道“你这灵芝哪来的?”
“在山上采的,很高的悬崖攀上采的,我爹又采了一株,让我给师父当谢师礼”。
旁边的矮个子急不可耐的问道,“那你知道那处山崖吗?”
“我不知道,我爹知道”,杨云答道。
“那你爹能不能带我们去?”
“可以啊”,杨云这三个字出口之后,对面两人的眼睛又大了一圈儿。
杨云接着说道,“不过这次去山崖我爹从山上摔下来了,在家养伤呢,一时半会儿也上不了山,伤药都是在妙芝堂抓的,我爹说那个山崖太高,我现在还上不去,等我学会了功夫才能让我去”。
张班头笑嘻嘻的说道,“我会功夫啊,让你爹领我去不就行了”。
“好啊”,杨云爽快的答应,“不过要等我爹的伤好了以后,现在他还下不得床”。
张班头找了个借口让杨云等一等,又唤了矮个子退到屋内,私语道“怎么样,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是不是实话不知道,眼前他手里捧着一个是真的”。
张班头转了转眼珠,说道“先把手头这个咪下再说?”
“用强啊?闹起来不好吧”。
“你还怕个野小子?”,张班头不屑的问道。
矮个子赶忙劝道,“不是怕他,是怕这事让上边儿知道喽,到手的鸭子就飞啦,上边的人哪个都比你我心黑,到时候鸡飞蛋打不说,还治我们一个仗势欺人的罪名”。
张班头也不介意对方话里顺带着骂自己心黑,眉头皱了皱,不情愿的说道,“看来只能把他弄进门了,到时再让他爹领着我们上山采芝”。
于是张班头咂了咂嘴又回到杨云跟前说道,“好吧,你可以加入金山派,你将这个灵芝交给我吧,我现在领你入门”。
杨云为难的说道,“我爹嘱咐我,等我磕头行礼后,这个是要亲手交给我师父的”。
张班头心中一万个不乐意,但看到旁边的矮个子不停的向他使眼色,最终还是阴着脸带领杨云向院内走去,心想入门就入门吧,等你入了门还能跑出我的手心。
话说张班头昨天被阎堂主请去喝了一顿酒,仿佛已经和堂主成了换贴兄弟,一整天都在幻想着离开这个破地儿,谁高兴被人私下里看门狗、看门狗的叫着,财迷心窍之下,估计连自己老爹都快认不出了,哪分的清新采的灵芝和干灵芝有那么大的差别。
张班头所在的保清堂是金山派的‘下四堂’之一,另外三堂是金丹堂、饲谷堂、积善堂,金丹堂负责行医制药,饲谷堂照管着人畜饮食,积善堂负责招待来访的各路豪杰,这其中就属保清堂的职责最为繁琐,看门护院、提水扫地、打杂跑腿,反正都是伺候人的活儿。
张班头虽然门前站岗、查问来人,但真正护卫派内安危的是‘上四堂’之一的玄武堂,分布于山上山下的楼阁堡垒、明岗暗哨,都是由玄武堂分派,门人招录这些事也是玄武堂负责,每个入门的新人,玄武堂都会细细的查探一番,毕竟出个刺客奸细什么的也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情。
张门头领着杨云七拐八拐,来见玄武堂的堂主赵玉清,说了举荐杨云的事情。
赵玉清翻了翻册子,确定了张班头的举荐资格,才抬头说道“张班头你只有一次举荐的机会,你确定是给这小子,他是你什么人,别是私生子吧?”
张班头讪讪的说道“赵堂主说笑了,这是我一远亲,我这是荐贤不荐亲,也是为咱们金山派着想”。
赵玉清哈哈一笑,说道“哟,张麻子你也懂得大道理,咱们金山派有你看门真是大幸啊,闲话少叙,办正事吧”。
赵玉清侧脸询问起杨云的生辰八字、祖宗八代、现居何地之类的琐碎问题,最后拿出一张纸递给杨云,解释道“你的年龄已经超过了十二岁,按照我朝律法,可以自己签入门书,你可要想好喽,别过了两天又反悔”。
杨云只觉着心头怦怦直跳,望向纸上一片黑白交错,等不及看清上面的文字,定了定神赶紧签字画押,就怕这两人又起反悔之意。
赵堂主接过看了看,说道“很好,你现在已经是金山派的人了”,手一伸又递过一推东西,挨个介绍道,“这个是你的户牌,自己带好,平时出入门关、交差领用都是要核查的,另外给你两册我派入门功法,分别是内功心法和剑法,只许自己修习,不得带出山门之外,更不得传与外人”。
杨云听着,只知道不停点头。
赵堂主伸了个懒腰,又对张班头说道“张班头,我只能将他安排在你们保清堂,你要是不满意的话,可以自己和其它几位堂主协商,咱们的门规我也不跟他讲了,你去安排一下,直接去保清堂签注就行。”
张班头拱手行礼,告辞离去,心里念道,“我要是有办法自己早调离保清堂了,还有心思顾及别人?”
张班头当然更不会关心杨云的死活,只是叮嘱杨云,“入门之后不许乱说话,有人问起就说你是我的远房亲戚”,然后找了个相熟的班头将杨云丢了过去。
事后杨云才知道,自己平日的任务是与其他几人清扫门楼至祖师堂的路面。
见过自己的班头,杨云又被一人领着来到睡房,没想到条件比在妙芝堂还要好,偌大的房屋里面才住着四个人,桌椅板凳齐全,只是被丢在门口的杨云有些不知所措。
屋内迎面走来一人,打量着杨云问道,“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杨云”
“你既然已经入门,以后就不能再叫杨云,翻出你的户牌看看”。
杨云低头翻了翻,拿出一个小木牌,上书三个大字“杨木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
“没人跟你说吗,咱们金山派的弟子分为‘金玉石木’四个层次,你也是‘木’子辈,地位最低,往上‘石’字辈属于记名弟子,再往上是‘玉’字辈,那可是嫡传弟子,再往上就是本派的六大金尊,全都是威震武林的高人”。
杨云点头受教。
看到杨云听话的样子,来人很是受用,继续说道,“不过你叫杨木云,我以后可怎么称呼你啊,要是‘木云’‘木云’的叫你,被人在窗户外边听见容易误会,还以为我金屋藏娇呢,谁给你起的名儿?我看以后还是叫你‘杨木’吧,也挺有诗意”。
此人嘴里叨叨的说个不停,抬手搭着杨云的肩膀向屋内走来。
杨云木然的被推进屋内,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好在旁边又有一人走来,将这个话唠推到一边,骂道“多叫一个字能累死你不?”,接着又对杨云说道“不要伤心,杨木云已经很不错了,你看我,其实我出家之前叫高盛文,现在被人称为高木文,由奇才变朽木了,哎!”,脸上现出一副痛惜的表情。
终于听到一位稳重的人士开口,“行了,别哀叹了,你就是叫高才文,也成不了状元”,又指着旁边的床铺对杨云说道“你睡这儿,我叫田木林”,又指了指话唠,“这一位是马木瑞,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有事儿就说话,不要客气”。
杨云问道,“我能出去一趟不?有人在外面等我”。
“可以呀,你要出去先到门楼挂了出门牌,就可以出门了,不过天黑之前要回来,不然就要罚你”。
杨云打听好路,跑步出了大门,来到面馆时杨义已经等的心急火燎,赶紧上前问道,“怎么样?”
“我现在是金山派的徒弟了”,杨云兴奋的说道。
杨义大喜,笑着说道,“太好了,好好学功夫,将来咱们一起开个镖局”,又叮嘱了杨云一些江湖规矩,才匆匆忙忙下山而去,路过商行找了一下杨坚,让他尽快给杨云娘捎个信儿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