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受到一群山匪的骚扰,但是大伙的情绪反而高涨了许多,几位长者因为有了话题,也能凑在一起聊上几句,那些马夫见到几位年轻人将一帮恶霸打了个落花流水,心里也少了些提心掉胆,再赶起路来气氛变的略有轻松,人群中不时的传出逗笑声。
小公子坐在马上,一本正经的对杨云说道“不管是跟一个人动手还是跟一群人交手,在动手前都得观察观察东西南北、前后左右,哪里有桌子,哪里有面墙,你得心中有数才行,打起架来还得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走了几步,还有多远,身边有几个人,会不会冲到自己身前,都得记得清,算得准”。
杨云回忆了一下自己早晨动手的过程,说道“当时只想着擒贼先擒王了”。
“你也真实诚,他们连匹马都没有,能跑到哪儿去?”
杨云问道“从咱们这往东南去,几乎每个山头都有匪帮,不知道朝廷作何打算?”
小公子说道“只要不造反,朝廷才懒的问这些事情,再说了要是没有土匪,要我们这些名门正派干什么,谁还会花钱去学功夫”。
杨远这时从后面追上小公子,说道“见到叫花子想起来了,查到一点儿丐帮孙华中的消息”。
“什么消息?”
“孙华中曾经被施以黥刑”
“脸上被刺过字?我怎么没看出来?”
杨远说道“有一次我去找大夫求医,辗转找了好几家医馆都没有找到所需的药物,后来有人给我推荐了一位专治外伤的老大夫,这位大夫已经避隐山林不再接诊,我是费了挺大的功夫才找到他”。
小公子问道“你求医干什么?”
杨远含糊的答道“我也是帮别人问的,这位老大夫将自己的药吹的天花乱坠,我有点儿不信就损了他几句,结果老头可能也有点儿糊涂了,跟我说如果不信他的药,可以去罗山县看看孙华中那张脸,他脸上的刺字都是用老头的药抹平的”。
“哦,还有如此神奇的药?”
“后来我一打听,原来他的药差不多是将人脸上整个皮慢慢的腐蚀掉,然后长出一张新皮,被老头搞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有好几个,据说他也是为此才闭馆还乡的”。
小公子听了半天,贱笑道“那你去求的什么药?你是不是也想换张英俊的脸?”
杨远依然狡辩道“我是帮别人求的,衙门里有个人脸上受过伤,留了挺大个疤”。
小公子不再追问,杨云猜想着应该是和杨远额头那道疤痕有关,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公子又问杨远“你那个教头,叫方亮的,功夫怎么样?”。
“祖传的擒拿功,绝对厉害”
“要是真厉害还在县衙当个教头?怎么也得在团练当教头吧?”
“你还不清楚?这年头光有本事有什么用!”
“也是,在积善堂要饭的高手多去了”。
不一会儿,杨坚安排完了事情也凑过来,问道“今天晚上还是烤羊腿?要不咱换个花样?”
小公子回道“先别说吃,你上次说江南的钱跟咱的钱不一样,那你将马带过去换什么回来?”
“上好的丝绸,咱们这么多东西也就换半条船的丝绸,走河运回来就行了。”
小公子又叮嘱道“过了金寨县的‘松子关’可是土匪的祖宗,你可要准备好”。
杨坚说道“我们这一次就是冲着他去的,现在所有的货物有一半是打算送给他”。
小公子说道“话是这么说,保不齐人家还想要另一半呢”。
说起山匪,也就杨义真的见过,杨远于是问杨义道“你们保镖的跟土匪没有黑话啥的,直接就讨价还价啊?”
杨义答道““我没碰到过。再说那玩易儿有用么,跑不叫跑说成‘溜’,别人听不懂又不瞎,还看不到你跑啊?”
……
晃着晃着又到了扎营的时辰,只是这一段路愈加荒凉,走了半天没有见到一村一户,而且周边长满了杂草山林。好不容易找到一片山洪冲出的废弃河道,众人这才歇下脚。
吃饭的时候杨坚忍不住说道,“今天晚上会不会有麻烦?”
志文说道“这一片都是树林,要真有人埋伏可不好办”
杨义说道“别担心,咱们镖局有独门秘籍,专门应对夜间偷袭之人”。
白天不觉着什么,到了夜半时分如此鬼魅的景象却让人头皮发麻,四周不停的传出鸟兽的叫声,黑漆漆的树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
虽说杨远和杨义都去巡山放哨,但是杨云还是睡不踏实,索性开始打坐练功。刚开始修习内功时,杨云需要先静下来才能练功,现在反过来了,练功的时候反而能让他平静心情。
也不知道是几更天,迷迷糊糊中听山林里传来无数的铜铃声响,‘叮咣叮咣’的惊起一群飞鸟,看来这就是杨义所说的独门秘籍了,估计这两人在山林里下了不少绊绳。
“有人来了!”杨坚大叫一声。
来人一看行迹暴露,当即有人在山上大声喊道“山神娘娘来拜访,土地庙前三柱香”。
这不是黑话是什么!?现在黑灯瞎火的连个人影都瞧不见,也不知道这些人要如何进攻,看来黑话还真的是有用。
“杨义杨远,准备挽弓”,杨远爹这时喊了一嗓子。
杨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拿弓,连人在哪都看不清,射谁?但还是不敢耽搁的将自己的弓箭都带在身上。自从进了城以后,这几个人领了工钱的第一件事情,差不多都是配张像样的强弓,可惜瞎玩儿的时候多,打猎的时候少。
好在入夜前已经将马匹货物都做了安排,此时不用再担心他们。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山林,仍然有零星的铜铃声响起,如果仔细的去听,能够勉强听到草木被踩踏的声响,杨云明白了,山谷的回音在静夜中还是很明显的,这也说明敌人越来越近了。
突然,杨远爹对着树林空处连发三箭,没想到居然传出两个人的惨叫,也不知道杨远爹怎么练出来的听声辨位。
脚步声停了,山上的匪头又喊道“天河之水漫九江”,只是声音还很遥远,估计是在山顶高处指挥众人。
让人恼火的是依然不明白匪人要干什么,众人只得举着弓箭小心的注视着树林。
只见树林中闪出一朵一朵的火光,好像是点起了火把,初时还仅有三五盏,一会儿功夫就有了几十盏。
杨远爹大叫道“还等什么,照着火放箭”,说完嗖嗖两箭,当即有两个人倒地不起,火把也掉落在地上。
杨远和杨义他们也得了令,手中箭齐刷刷的向林中飞去,几轮过后林中的火把灭掉了一少半。
敌人可能也没想到会这样,山上头人急的崔道“愣着干什么,快点儿动手!”
话音刚落,一支火箭从山上飞了出来,落在众人身后的草丛中,接着又是十几支火箭蹿了出来。
杨远大叫一声“往山里冲!”
族长,杨远爹、杨远、杨坚、杨义、志文、志武,人手一弓崔着马向山林里冲了过去。杨远他们之前熟悉过地形,要不然半夜三更非掉坑里不可。
杨云勉强又放了三箭,不敢再发弓,就怕伤了自己人。
小公子看着七八匹马冲至山林,手起箭落,将一支支火把射落在地,兴奋的大吼大叫,“爽!真他娘的过瘾!”
杨云可不敢这么轻松,将手中弓丢在地上,扯了一竿镖旗向马队位置奔到,并且不时的将落在近处的火箭打落,要说上万支火箭可以造成一片火海,而几十支火箭在黑夜里只能是靶子了,像勾钺和方亮这些高手对付这些火箭如儿戏一般。
杨云挥了几挥,天上掉下来的火箭变得更加稀少,于是赶紧抽出时间将地上的火扑灭,其他人见没了危险,也从藏身处出来,拿着镖旗开始帮忙灭火。还别说,杨义的镖旗真好用,又厚又重的旗布一扫就是一大片。
人多力量大,三两下将所有的火苗都扑灭了,杨云再向山上看去,嘈杂声已经小了很多,掉在地上的火把陆续熄灭,看样子也是被人扑灭的,要不然会引起山火。
马上的小公子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不是冲入山林。
又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冲上山去的人除了小公子都回来了。扫视了一下现场,伤了三匹马,有一位马夫胳膊中箭,好在没有大碍。
这地方不能再呆,杨坚招呼大伙开始赶路,要不然满山的死尸就是一个大麻烦。
马队先行,杨云和杨义牵着小公子的马在原地等候,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小公子轻飘飘的从山半腰处落了下来。
小公子骑上马后,才说道“这些人纯粹的是杀人放火,肯定有什么隐情,可惜让那个头目给跑了”。
三个人也怕马队再有什么麻烦,急赶了一段路追了上来。
杨坚问道“会不会是早晨那帮人过来寻仇?”
小公子说道“不管是不是,现在他们总算知道了厉害,就你们这人手一弓,再多个几十号人都是白给”。
杨远叹道“幸好箭支准备的充足”。
小公子问杨云道“平时没见过你练箭啊,怎么箭法这么好?”
杨云说道“杨远爹教给我们练箭的方法不一定用箭,可以扔棍子扔石头,我白天没事儿的时候经常去后山扔石头”。
小公子点了点头,说道“我说后山的那几棵胡桃树去年怎么光秃秃的,是不是都被你砸下来了?”
杨云笑道“你猜的还真准,都被我和石童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