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儿子陪我们在瓦西时岛上转了一圈，主要拜访了两所大学：圣彼得堡大学一一儿子的母校和列宾美院。
其实，以前我在游船上，在冬宫门前已经在远处数次眺望过这两所大学，因为它们都有着辉煌的历史和极高的品位。
两所大学比肩而立。我们先到彼大主楼前照了几张相，然后在彼大和莫斯科大学的创始人罗蒙索诺夫的高大塑像前瞻仰片刻，就顺着涅瓦河边公路，来到列宾美院。
列宾美院是世界上著名的四大美院之一。自创办以来，美院为俄罗斯、为世界各国培养出一批批艺术大师和著名画家，可以说是蜚声天下。俄罗斯最伟大的现实主义画家伊利亚·列宾是这所学院的灵魂和骄傲。他的大型油画《伏尔加河纤夫》和《查波罗什哥萨克写信给土耳其苏丹》等作品，在世界艺术长廊中至今依然光彩炫目。
然而，当我们绕过列宾美院主楼华丽的正面，来到其楼后时，看到的却是杂草丛生的破败景象。儿子还说，列宾美院前几年的学生宿舍更破旧，门上连锁子都没有。
世界名校，艺术殿堂，如此落魄，匪夷所思！
站在列宾美院主楼后院的铁栅栏外，我的思绪在历史和现实、俄罗斯和中国之间交替变幻……
十九世纪70年代，以列宾为代表的现实主义巡回画派，组成俄国艺术展览协会。他们带着自己的展品到各地游历展出，试图教育民众，推动社会改革。在俄罗斯艺术史和世界艺术史上开辟了新的境界。毫无疑问，这一时期，俄罗斯文化的极度繁荣，俄罗斯艺术登上世界巅峰，都与他们的带动和影响是分不开的。
到了20世纪初，俄罗斯一下子几十个流派相继出现，为艺术而艺术的观点成为时尚，先锋派作品纷纷粉墨登场，再加上后来政府对文化的管制日益生硬，俄罗斯艺术的危机来临了。列宾美院的破败似乎具有象征意义。
此刻，我还想到了近年来在中国忽冷忽热的当代艺术的境况。在来俄罗斯前北京逗留期间，我专程到北京的“798”这个创造中国当代艺术神话、备受当今世界艺术品拍卖行关注的艺术创园区去转了转。似懂非懂地转了大半天，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一群艺术家在一所破败的工厂里渲泄着一种亚健康式的情绪；他们下意识地苦苦挣扎着，却不知所云；他们变调地呐喊着，以反哺其空虚无助的心灵；他们的所谓前卫似乎可以在百年前的“莫斯科先锋派”的风格中找到一些模仿的痕迹；他们的人物造型和色彩运用甚至借用了古典圣像的画技，只不过将这种方法应用在中国题材上，打出了一张中国牌。一言以蔽之，破败的厂房中产生的颓废艺术。今天早上打开电脑，一则消息让人惊讶：“范跑跑进军798，策展人：王军。网上评语：垃圾。”——难道这是对798的一个注脚？2009年8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