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做事的?去去去!让领班再去换个小姐!”胖子先动了气,十分不悦地盯着忆忆。
领班陪着笑来了,对忆忆使了个眼色。此刻的忆忆一扫往日的威风,狼狈地跑开了。她回头瞪了一眼这个年轻的男人,冷哼一声。
显然她没有受过这种待遇。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了。这玲玲真是的,还不回来,您稍等,我再去给您叫个小姐,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状况。”领班陪着笑。
“不用了!”夏君寒道。
“那怎么行,去去!”胖子一扬手示意领班下去。
气氛相当不好。
领班来到米欣面前说:“你知道玲玲干什么去了?这几位可是这儿的贵客,经常来的,得罪了可不行。”
米欣勉强扯了一下嘴角说:“我也不知道,去买花瓶了吧。”
“这玲玲就是这样,我看出来了,这夏先生就喜欢这种蠢兮兮的。”领班皱了皱眉头,“怎么办让我上哪儿去弄第二个玲玲?”
领班猛转回头盯着米欣,让米欣极不自在起来。
“对了,你和玲玲经常在一块儿,你先替替玲玲吧!反正呢这个夏先生挺规矩的,像个学生,只陪陪酒也没什么,我是说他喜欢纯兮兮的,单纯的,我给你加提成。”
“不,我还有我的事情没做呢!”她不愿意再去面对他。
领班不耐烦了说:“行了,先让别人去做好了,快去打扮打扮,来不及了。快点!”她半推半拉地将米欣弄进更衣室,丢进一件衣服。
“领班,这太露了,怎么穿?”米欣很为难地说。
“得了,怎么这么罗嗦?快,快快。”
米欣换上一件水红色吊带裙子。趁领班不注意,她顺手拿了自己的制服上衣。
领班将她领到夏君寒的面前。
她一步一步向夏君寒靠近,好像走了好几年才走到他的身边,然后坐下,她说:“先生,今天我来陪您喝酒。”
他注视着她,伸出他修长的胳膊轻柔地将她揽在怀里,她听见他的心跳声,她听见他说:“刘先生,来,我们继续。”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近的靠近他,第一次被他揽在怀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抬起头看着这个自己在心里爱了,等了四年的人,却是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环境里相遇,相拥。他是逢场作戏,她也要逢场作戏。
她望着他依旧俊秀白净的脸,第一次那么真实的摆在自己的面前,她突然有种想亲吻他的冲动,然后她轻轻在他的脸颊吻了一下,他永远都是她抵挡不住的诱惑。她感觉到君寒的颤抖,她听到胖子的起哄声。
这一天,像做梦一样,她听不到酒吧的喧闹声,听不到他们在谈些什么,也看不到驳杂的人群,看不到玲玲站在她的对面。她只听到君寒的心跳和颤栗,看到他英俊的脸。这一刻,像一个凝固了的瞬间,然后她听到他们说走了,她低头盯着一杯血色的酒呆呆地看,她感到君寒临走时,俯下身捧起她的脸,看着她惊慌失措的大眼睛,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悠长的吻,起身走了。
她觉得她永远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拥有他,他走了,将她的心一道带走了,还有她心上那些纯洁的玻璃碎片。然后她端起那杯血色的酒喝了,没有觉出什么滋味,然后她好像喝了很多的酒。是玲玲把她拖回家。像以前她照顾玲玲一样,给她擦脸,泡茉莉花茶。
玲玲出去打水的时候,米欣把头埋在枕头里,偷偷地痛哭了一场。
“你从来不喝酒的,今天这是做什么,劝你也不听,不想做台就不做嘛,你看都傻了……”玲玲不停地唠叨着,“我买了花瓶了,夏先生给的钱呢!好不好看?唉,你只睡觉,连看也不看一眼……”
玲玲喂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茉莉花茶,她还是昏昏欲睡,顺手扯过玲玲的狗熊抱在怀里,想起今天在夏君寒怀里的情景,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念他想疯了,做了一场梦。
那只花瓶摆在那里,它是白瓷的,上面雕着唐代的侍女弄蝶,线条柔美流畅,圆润富有动感,感觉很典雅。她不知道为什么像玲玲这么一个没文化的女孩儿也会这么有眼光,上面插着一束很漂亮的鲜花。
她不认识城里这些华贵的大朵大朵的花。城里的花都很大,很华丽,不像乡里的野花,杂乱,也不娇嫩,一簇一簇开得满地都是,叶子也很细小。她什么都不认识,除了玫瑰,也许玫瑰和牡丹她也分不清,它们一样大,一样艳丽不是吗?它们的区别在哪里?而那只花瓶证明,今天没有做梦。
“玲玲,你自己买的花吗?”米欣总算清醒一点。
“是啊!漂亮吗?“
“嗯。”米欣疲惫地躺下。
“米欣,他很有风度的,今天晚上怎么吻你了,真是的,害你不高兴。改天他再来,我一定说他,我都不高兴了。”
米欣笑笑,没有说什么。
好多天过去了,夏君寒没有出现在这家夜总会。
“米欣,他都不再来了!”玲玲有些落寞。修长的身影在酒吧里游来游去。他真的不再来了,他说过他有女朋友了,他们感情很好。米欣曾经祝福过他们的。
今天晚上,玲玲独自一人坐在酒吧间的座位上,翘着修长的大腿,悠然地吐着烟圈。她从坐台开始就学会抽烟了。一个中年男人向她走去。
“小姐,好好陪陪我吧!”说着一只手重重地降落在她裸露的肩膀上,然后很气派地叫了酒上来。
他一杯一杯地灌她喝,她就半闭着眼睛,一杯一杯喝下去,笑着。很难得她有这么好的酒量。
中年男人拖着摇摇晃晃的玲玲好像是去打车,玲玲胡言乱语地笑着。
米欣丢下托盘慌忙跟了出去,她看见中年男人的手已不规矩地伸进玲玲的上衣里,玲玲挣脱开,一巴掌煽在中年男人的脸上,干脆利落。
中年男人火了,死命捉住玲玲的的手向路中央撕扯着,在前方黑色的轿车里涌下两名打手,轿车中两人的眼睛像午夜幽灵的鬼火。
米欣慌不择路地跑回去喊人。
玲玲反转过中年男人的大手掌,狠命地在背上摔过去,摔得他几乎散了架。两个打手不示弱,纷纷涌上来,她腾空跃起,一人一脚赏给了两名打手的脸蛋,三下两下将那两个三脚猫功夫的打手打得落荒而逃。
“敢欺负我玲玲?”
带着人出来的米欣看到这一切,惊呆了,她睁大眼睛看着玲玲,“你会武术?”
玲玲听不懂的样子,“武术?什么武术?我不知道。”
“玲玲,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总跟我装傻?”
玲玲习惯性地摸着自己的头发,“我就是玲玲啊,我十九岁,我能是什么人。你怎么这么神经过敏?”
“我神经过敏?”米欣瞪大眼睛,“我们是好朋友,你别把自己扮成一个傻瓜,到最后做傻瓜的是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激动,玲玲会武术值得她如此吗?
“怎么这么说,好,回去我一定告诉你。”
她们回到她们的小屋子里,玲玲开始讲她的故事,她老家是吴桥的,杂技之乡,那里的男女老少都会耍点杂技,她的身体当然早已练得灵活自如。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师傅推荐她学了柔术,在她十八岁的时候,父母希望她嫁给自己的表哥,表哥是从小被父母收养在家的,当然不可能让她产生爱意,只有亲情。她就偷跑出来了,因为没有钱,又没念过书,只有进了夜总会,什么不会也可以赚到钱养活自己,也不用劳动,耍就有钱赚。她就安定下来了,也适应了。她知道父母找她,她就是不回去。她不要嫁给哥哥。
“我不喜欢他总是缠着我,所以我溜掉了!我想他永远也不会想到我在这里做台。”
“你不爱你的哥哥?”
“哥哥就是哥哥,什么爱爱的。唉,米欣,我觉得我爱上那个夏先生了。”她一片神往的样子,“可是他从来都没有那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也没有那么深情地吻我。”
“玲玲。”米欣撩拨着玲玲柔软的头发向耳后掖去,“别喜欢他好吗?你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那样只会让你受伤。”
“为什么?是不是你喜欢夏先生!”她打掉米欣的手。
“玲玲,你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很久以前,一个像你一样单纯的女孩子喜欢上一个男孩,他们是同学……”她叹了口气,“四年了,一切都过去了,可他又出现在你的面前,还是那样英俊与洒脱,挥一挥手就不再相见了。现在它是个碎了的水晶瓶,在我心里隐藏着,他一出现,它们便刺痛我的心,我居然还不想把它们丢掉,一遍一遍重复它们摔碎的声音。你知道什么叫时间带给你的无奈吗?一切都已经改变了,以前他是我全部的爱,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他怀里可以拥着一个称为他女朋友的女孩,他们牵手过到白发苍苍,都不会与我有任何干系了。玲玲,你明白吗?以前再也回不去了。”
玲玲使劲抱着狗熊茫然地看着米欣。
米欣抱住玲玲,“别那么深地去爱自己得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