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她的预言
她笑：“我只是不愿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在我的身上罢了，其实想想，若不是那个小男孩的恶作剧，或许我永远都会是那副可怕的样子吧。就连独自走一小段路都会累的死去活来，就连一个弯腰的动作都做不到，哪会像现在一样，连高难度舞蹈都难不倒我……”
他默不作声，秦冰如道：“我的故事很无聊吧，那次以后，每当寒冬都会发关节炎，那个时候还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很可怜了，后来认识了晓娜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事情那么不值得一提，她承受的那些，又何止高出我千万倍来。幸好，幸好她是一个乐观的女孩子。”
“你也是，不对么？”
秦冰如淡淡回应：“所以我想，上帝让我们失去一些东西，会让我们得到另一些东西的。”
所以宸翊和晓娜，他们会被眷顾的对么？
“所以宸翊和晓娜，会成为上帝的宠儿的。”他道。
秦冰如讶异的看向他，没有想到他的话会说到自己心底，也感动万分，拼命点了点头。明再心笑了笑，他曾经也给傅晓娜划过那么大的一个叉，或许有些事情，真的是靠自己颠覆的。他轻轻摸了摸秦冰如的发：“冰如，你让人好心疼。”
秦冰如忽而满脸烧红，撇过水眸。
“你说了那么多，现在换我说好么？”明再心轻声道：“在我心里，你一直都那么可爱，不管你生气、高兴、难过、恼怒……还是其他任何一种表情都让我深深迷恋。听你说话就好像唱歌，那些伤心的歌谣，快要让我窒息。我想如果当年那个男孩是我的话，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可是我觉得那种如果好可笑，如果不是他，又怎么有现在的你，又怎么会有我们的相遇呢……”
秦冰如的心跳越发急促。
“你说，上帝让我们失去一些，会让我们得到另一些。如果我说，上帝让你得到我的话，你是否愿意呢？”明再心伸出手：“其实音乐教室第一眼，我就相信，你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是那种感觉吗？甜蜜的快要死掉，又害羞的不敢回应，又害怕又紧张又想要尝试那种美好……
他真的就是她的那个他吗？
可是重要吗？
那一丝慌乱，欲盖弥彰。
秦冰如忽而笑了起来，跨过那些不重要的情绪，这个答案，应该就是对的了吧，她说：“我相信，天使的安排是善意，就好比，他让我遇见了你。”
明再心忽而扬起笑意，温婉异常。
几天后……
病房花香满衣。
傅晓娜的手术十分成功，没有任何排斥现象。身体恢复的也相当快。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竟是微笑。腹部因由手术依然疼痛。然而不知为何，这一次，她觉得自己的腰部没有任何不适感，好像那颗肾脏原本就应该在那里一般。
“浩允？”
陆浩允轻轻走到床前，露出淡淡的微笑：“打扰到你了。”浅浅眯了眯眼眸，显得十分美好。最近他好像不似以前那般沉默了，总是设法让她开心一些。
“哪里。”她笑：“我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整个世纪一般。”想要懒懒打一个哈欠或是伸一个大大懒腰，但终究还是未能实现，只能很无辜的鼓了鼓腮帮子。
“刚好。”陆浩允美好的脸颊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带了迷迭香来唤醒你的记忆。”眸光闪过一丝单纯。
傅晓娜微微扬了扬嘴角，牵动腹部的伤口，疼痛的蹙眉，随即浅笑：“如果说记忆真的消失，就算有迷迭香也没有用呢。”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像也好了许多。
“童话书上都是那么写的。”陆浩允还是笑：“你不知道，最近潇潇总是去孤儿院，还总缠着我给他们讲童话呢。”时光好似将他慢慢改造成一个如幼师般有耐心的天使，他说着将花儿放在一边，转过身来看着她说：“等你好了一些，我们一起去和他们玩啊。”
“嗯。”傅晓娜道，其实不是不知道的，他那样极力扮演着一个开心的角色，也不过是想她有更多的憧憬和向往，然后振作起来，更快的从忧伤中走出来而已。其实，是知道的。
忽而想到，这一束迷迭香，好像也盛开的异常美好。
那么宸翊，是代表你快要回来了吗？
莫名，又是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隐约将她拽住，有期待，也有迷乱和哀伤。
陆浩允浅笑：“过几天推你到外面看看。”
“嗯。”她笑道，显然有些迫不及待：“我会快快好起来！”
“好！”陆浩允露出大大的微笑，随即望向窗外，看到挥手的少年，又看看傅晓娜，温柔地说道：“浩然叫我，我先离开一下，晚点来看你。”
“去吧。”她说。
“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她回道。
淡淡的笑意还挂在嘴角，傅龙悦便端了饭菜：“这是你的主治医生为你专业搭配的饭菜，要多吃哦，这样才能更健康知道吗？”
傅晓娜点点头。
傅龙悦只是看着她，忽而闻道花香，发现旁边摆放的迷迭香，轻声笑道：“浩允看过你了。”
“是啊。”傅晓娜抬眸：“刚走了。”
“其实浩允是个好孩子呢。”
“就像哥你当初那样吗？”她浅笑，早已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傅龙悦撇过眼角，声音有些许迷离：“如果真的需要迷迭香唤醒记忆的话……”
“你希望永远都不要醒过来是吗？”她接口。
“还在想他吗？”傅龙悦收回视线，轻柔地将她额前的发拨到而后。
“你呢，不是也还在想她吗？”
傅龙悦笑：“看来你的身体好的很快。”收回手指，他的声音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傅晓娜低眉：“那是。”
傅龙悦起身，望向窗台，良久，好似隔了千年冰霜，他的声音有些许僵硬，却又带着怅然，好似拯救不了自己，所以只好让她快乐一些一样，他说：“晓娜，我希望你不要再等小尤了。”
“那么哥，你能不要再等文渲姐姐吗？”傅晓娜的眼底闪过莫名光芒，微微发亮的玻璃窗外似有鸟叫的声音，和着清风在空气中歌唱，与树叶阴影搭建的舞台和阳光散射的光晕效果配合的恰到好处。
傅龙悦轻叹，那个，在冗长的岁月中无论如何也不肯散去的名字啊，好像很近又好似很远。他回过身来，看向倾倒在墙边的傅晓娜：“看来，你真的是我的亲生妹妹。”随即浅笑。心里却依然有什么，浓得化不开。
她的眸光散发着令人着迷的气息，坚决地，固执地动人心魄：“宸翊说过，不管他去了哪里，只要到了花儿盛开的季节，他就一定会回来。”傅晓娜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然而唇角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却宣示这美的不像话的画面是真实而有生命力的存在。
“万一，他永远都不回来呢？”他问，却好像也在问自己。
那颗肾脏，总让他觉得，系着的，还有另一条生命……
“他一天不回来，就说明，他的世界还没有到花儿盛开的季节！”傅晓娜道。
傅龙悦浅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自欺欺人。可是怎么说呢，看别人的时候总是很清醒，置身事外，所以才能排除伤害的劝解他人。这个世界上，没有未完成的爱情，只有未死的心。
可是，终究是……就算是知道，也还是……不肯死心啊！
“晓娜……”他觉得空气沉闷的难以入喉，终究只是微微张了张唇瓣，发出轻微的，不易察觉的颤音。
“哥，我现在才终于发现，其实下落不明，也是一种希冀，这样的话，就会有希望。就不会绝望。”她望向窗外露出浅浅的笑靥：“其实可以等待，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等待，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他好似呢喃，然而那尾音却拉得很长很长，似乎穿越了时间和空间，让他重新回到遇见那女孩的那一年。那一年，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孩子；那一年，如果可以不遇见，或许人生会有更多可能，也许更美好，也许……更寂寥。
他曾经一度感谢那女孩的出现，出现在他单薄而孱弱的年纪，给予他无限希望，即使后来有太多太多的哀伤，他也依然感激，感激他点缀装饰过的生命拥有那么多情绪。感动的、快乐的、幸福的、甜蜜的、总是令人回味无穷的……也是，孤寂的、伤人的、痛苦的、挣扎的、无望的、疼痛的、令人意冷心灰的！
可是这一刻，他忽而觉得，其实他爱着的女孩也是自私的吧。不愿意让他知道下落，不让他知道她到底是生是死，然后，他就是一直那样的，没有止境的一直等下去……
直到变成一种习惯，也还是等待着……
可是说回来，如果真的无法接受的话，无法接受她已经不在了，那么就相信她还会回来吧。
也许等等她就回来。
就算不会回来，相信她依然存在，相信她活得精彩……或许，也是好的。总比那彻底的绝望来得要好吧。
“哥，现在多了我一个人等待，你会不会觉得不那么无聊？”
“傻瓜。”他回过神来，轻轻摸摸她新长出的发，略带淡黄的，娇嫩的，短短的，也软软的发，并不再说话。那些因由病痛的折磨而大把大把掉落的发，那些因由抑制病菌而不得不做的化疗留下的痕迹，也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新长出的发所代替。
等那些软软的青丝再一次长长的泻下，是时候了吧，幸福总会光临吧。
就等它们一天天长长，也不用很久了吧。
他的眸光充满了怜爱和疼惜，这是他第二次从死神里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妹妹拉回来啊，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或许很少有人可以体会，但是只要她真真切切的存在着，微笑着，那么不管未来如何，他都会甘心情愿的陪着她……就算知道无望也好！
“思涵，有人找你。”
“谁啊。”水思涵起身朝教室外面走去，打开的窗户有一丝暖阳，淡淡微风吹起他的发，他的眉眼似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带着一种邪魅弯起迷人弧线。挺拔伟岸，英气逼人。
“你找我？”没有看到其他人，水思涵看向一旁的男人不确定的问道。
“是啊。”纳兰宇笑。记得第一次见她，她好像没有这么友好吧？
“我们认识吗？”水思涵一脸愕然，蹙眉的动作煞是好看。
“我叫纳兰宇。”纳兰宇很绅士的伸出手，笑得温婉。
“无聊！”水思涵撇了撇水眸，转身朝着教室走去。
“水思涵！”纳兰宇不死心的叫她：“记得这个吗？”他举起手，银色手链闪着光芒。
水思涵回头，这么想来的话……好像有那么……
“记得吗？”纳兰宇问。
竟然会是他！
“你不要告诉我你也在伊木。”水思涵皱眉，真是讨厌的男人呀。
纳兰宇微微摇头，像是等待着什么似的看着她，星眸散发出一些邪气，霎是好看。
水思涵在停滞两秒之后倏忽优雅从容地走到他面前：“喂，你蹲下一点。”她歪着脑袋如精灵般狡黠的笑道。
纳兰宇怔了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她也可以温柔如是，弯起邪魅令人难以抗拒的笑，随即微微低下头，还以为会送个飞吻给他这个帅的一塌糊涂的男人才是，谁知水思涵扬手，一巴掌打在他美好的脸上，没有丝毫心想准备的纳兰宇白白挨了一掌，瞪大眸子说不出话来。
他早就应该知道的，这个女生惯用思维方式绝对不是常人所料能及，但是如此被扇还是有些怔愕。
“就是你！”水思涵怒斥道：“你竟然敢伤害宸翊！你还敢来！”似乎所有的怨气在此刻控诉完毕一般，骄傲的像一个公主。
纳兰宇张大嘴巴。
水思涵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他忽而清醒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的梦中情人是吗？”他并不理会水思涵的拍打，只是将手链戴在她的手腕上。良久才道：“这样可以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竟然，笑得像个孩子。
“你这个变态！”水思涵慌忙伸手去扯手链。
“你要是敢拿下来试试！”纳兰宇嗔怒。
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声音，好像回到那一天，他生气的样子……那么想来，是有点……
看水思涵怔住，纳兰宇笑：“知道茉莉的花语吗？自己身上的那种味道。记得，我要追求你。那么放学再见了……思涵……”
水思涵怔怔的看着那个桀骜的背影。
茉莉的花语……原来他也知道。
都没有人说过自己知道呢。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么一个少年，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少年。
不知何时回神，她看看手腕上的手链，微微扬了扬唇角。
那样的话，生气的时候，好像，很酷的样子呢。
曾经的，熟悉的小路。似乎还有儿时相伴相依的孩童吟唱的童谣的旋律。
云梦遥望了望公寓其中一层窗台，想起那少年望向窗外的水呆滞的神色，心口生疼。马上就要离开了。她想了很久，依然无法放下自己，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和他们相处。毕竟，很多事情就算别人不记得，当自己蓦然回首的那一瞬，还是无法释怀。
阿宇，听说你交了女朋友，听说很漂亮呢。那么，我也好过一些了。除了对不起，好像遥儿真的无话可说。还有祝福，不知道怎样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