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记者招待会
现场直播里，镜头对准淮村贝。他仍然是那么帅气，那么亮眼。一身白色的敞领银装套在他身上，给他秀出一份飞扬，一份闲散。
发布会上有很多他的女歌迷，她们尖叫着，呐喊着他的名字，大声对他说出她们的追祟和爱意……由此看来，他的人气并未因为绯闻事件而大跌。他仍然是女性心目中的第一号情人。他眼睛性感，明亮，有神。
只是他平静的脸……过于平静，反而让人看不出他现在的心情。
他额前的几绺发丝不听话地散落，掉进他的眼瞳，使他看起来有一份判逆之气的不羁。在记者一连串的问话中，他开始做出回应——
记者问：请问你和已故的襄辰溢先生、他的太太林飞宣小姐，是什么关系？
淮村贝：朋友关系。（淡淡地说，表现出一派不在乎）
记者问：你们认识多久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淮村贝：三十七天……（很长的沉默）……
记者问：三十七天？（抓住话柄）淮村贝先生对你与林飞宣小姐的认识记得很清楚哦。请问她是否就是前段时间你恋情的神秘女主角？
淮村贝：呃……（沉默）我说过，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敷衍的笑）
记者问：请问你和那个三岁的小女孩是什么关系？
淮村贝：没有关系……（一会后）呃，她是朋友的女儿。
记者问：那襄太太和她呢？又是什么关系？
淮村贝：你应该问她本人。（很确切地说）
记者问：有人说，那小女孩是你和襄太太的女儿？请问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淮村贝：谁说的？（他眼神凌厉地睨着众人）
记者问：呃……（碍于他如此骇人的眼神，不得已只好转换话题）照片中襄太太很漂亮，你和她在一起……都不会对她动心吗？
淮村贝：……（沉默，没有回答，眼神开始变异……）……
记者问：请问你喜欢襄太太吗？（很锐利的问）你真的把她看成是普通朋友？
淮村贝：……（仍旧沉默，眼中却开始动摇，落入记者的圈套……）……
记者问：（得意）为什么每次碰到敏感的问题你都沉默？沉默是否代表默认？
淮村贝：我……我只想说一句话……
每个人都屏息等待他的话。
淮村贝把所有记者的话筒都收了，抱在自己怀里。
对着镜头，他的眼光似乎穿透电视屏幕，直接看着我。
“林飞宣。我……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虽然你一直要求我们之间只能是朋友的关系。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对不起……”
一瞬间，仿佛天旋地转。
我脑里、耳里、反反复复都是他这句话——“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记者会现场一片轰然。所受的震撼绝对不会比我少。
尤其是淮村贝身边，一直暗示他如何说话的黄晶凌，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在襄家大宅，妈妈也在冷然地看着我。
“妈妈……”我一时哑然，不解自己为什么明明想拼命解释与淮村贝之间清白的关系，可是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怔然……
电视画面转到记者会主持人的身上。
“抱歉，各位。今天我们淮村贝先生身体不太舒服，所以神智方面呢，有点不太清醒。下来让我们来听听另一位当事人林飞宣小姐她怎么说……她怎么看待她与淮村贝先生的这段关系……”画面又转回淮村贝脸上。
他的脸被压抑得非常沉静，又好像满怀期待的样子。
……
襄家大宅内，妈妈把语音话筒丢到我手上。
“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冷声说着。
我感到这重量轻轻的话筒顿时千斤重。
“嫂嫂……”辰恩握着我的手，在对我摇头，“不要……不要、做出让自己日后会感到后悔的事。幸福……是稍纵即逝的……”
妈妈却在决绝地看着我。
我知道了，知道该怎么做了。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我握着沉重的话筒，打开声音开关，一块大石也霎时重重地砸在我的胸口上。
“襄太太？”
那边主持人催促的声音。
“我……”我启口，却难以找到自己的声音，而辰恩一直对我摇头。镜头中淮村贝屏息以待的表情……他的眼中有着企盼，有着希冀；襄家大宅内妈妈庄严地坐到我身边，她望着我，望着我，等着我启口……
“你还是不是襄家的媳妇，就看你自己决定。”
妈妈的嘴巴一张一合，看在我的眼里如同咒语。
“我……我和淮村贝先生……”我艰难地启口，镜头中，淮村贝的脸、他的眼眸，我在眼中渐渐放大，然后一片朦胧。
“我和他，并没有关系。”
我和他……并没有关系……
我心里一片空虚。辰恩张大了口，在责怪我。妈妈松了口气，紧绷的脸孔微松地看着我，嘴角扯出一抹淡笑。而镜头中的淮村贝……
他戴上了他的墨镜，黯然离场。
记者扛着摄像机追去，举着话筒拼命地问话，“淮村贝先生，请问对林飞宣小姐有什么看法？她认为你们之间并没有关系……”
“淮村贝先生，请你作出回应……”
“淮村贝先生，你还爱林飞宣小姐吗？”
“淮村贝先生，你认为林飞宣小姐值得你爱吗？”
记者一连串的问题如连珠炮。
“各位，淮村贝先生今天身体状况不太好。”站出来回话的是淮村贝的经纪人黄晶凌，“对于各位的问题，我们公司会再安排时间，让淮村贝先生本人郑重地作出回应。请借借，请让路……抱歉，请配合一下……”
淮村贝，对不起。
我在心中泫然欲泣。
新闻发布会之后，淮村贝就没有给过我电话。一些宣传中他会上的公告也没见他出席。除了与绯闻有关的各种猜测还是如火如荼地上演，他的身影就好像突然从娱乐圈沉寂了一样，甚至有媒体猜测他产生隐退的想法。而妈妈也一直对我并不放心，虽然那天我亲口对媒体说和淮村贝没有关系。
被妈妈严密监视着，狗仔队又守在门口，辰恩也反常地不太理我，也许在生我的气，气我没有勇气为自己谋求幸福。
就这样，我在家中郁闷了十几天，小若泽去上学为了不让狗仔队堵到，妈妈也不让我去送了。这种苦闷的日子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今天妈妈终于放弃了对我的监视，到桌友家打麻雀去。
妈妈一走我即时松了口气。
在家憋了这么段时间，我突然想出去走走。
可是家的附近有很多狗队仔……
一想到他们看见我这个绯闻女主角的身影便会汹涌而至的景状，我便退却。
“嫂嫂，想出去吗？”
冷冻我多天，辰恩终于找我说话。
“嗯……”我坦承，“这些天，真的好难过。”
“走吧，我带你出去。”
辰恩终究还是不忍我消沉度日，说带我出去走走放松下心情也好。可是我和辰恩正要走出襄家大门口，却被管家阻止了去路。
“小姐，太太吩咐过不许少奶奶出门的，请小姐不要为难我。”
管家言正色严地道。
“走开。”
辰恩的大小姐病发作了。
“请小姐不要为难我。”管家坚持。
“我是这个家的大小姐，也是襄氏企业的总经理，你现在拿的薪水就是我辛苦拼博赚回来的，并不是妈妈给你的，懂了吗？”
辰恩厉色道。
“请小姐不要为难我。”
管家还是那句。
“我随时可以炒你鱿鱼——”
辰恩已经没有耐性，管家一愕，衡量一番之后，放软了态度。
跟辰恩出了门，我的心又开始忐忑不安。虽说管家放行，可是回来后妈妈肯定会责怪的，她绝对不会轻易原谅我。
“安啦，嫂！一切有我。”
辰恩看出我的担忧，拍着胸部说。
我轻笑。是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辰恩都总是站在我这边。
“嫂，你不去找淮村贝？”
辰恩忽然说，让我顿时停下了脚步。
“找他干什么？”
我表现得相当敏感。
“无论你们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但那天在记者会上，他向你示爱你却那样伤害他。身为朋友，你应该去向他道个歉吧？”
对。辰恩说得没错。
我是应该去向他道个歉……
可是我以什么面目面对他？
一想到那天他戴上墨镜，不允许自己泄露情绪的那个动作我便退缩。在墨镜后面他的眼睛，肯定已经受伤了吧？因为我而受伤。
辰恩去上班了，让我一个人考虑一下该不该去跟他见面。
辰恩对我说：“那天当他在记者面前承认他爱你的时候，我被震撼了。没有几个艺人可以象他那样的。他是个好男人。”
“嫂，我知道，哥哥在你心里始终是一根刺……可是，你就不能尝试着把这根刺拔掉吗？”
“嫂嫂，真实地面对自己吧。伤害了他，你心里也不好过不是吗？”
想着辰恩的话，我独自走在宽大的街道上。
今天不是节假日，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只有孤孤零零的几个。就如同我孤寂廖落的心情。我每次出门，都只是闲逛，很少买奢侈品。每次，我都只是静静地走着，享受着短暂的、属于自己的自由时光。
现在，我是自由的吗？
我可以，去找淮村贝吧？
唉。我叹息。漫无边际地继续走着。不知不觉间，我走进了一间“饮吧”里。
“欢迎光临。请问小姐要点什么？”
迎宾小姐状似亲热地对我说着，但那眼里却有着憎恶！怎么她也是淮村贝的粉丝吗？对我伤害淮村贝的事很是忿恨吧？
我要了一杯水，以及点了一些甜点果子。吃完东西之后我就出来了。不知不觉间一天就这样过去，现在已然是黄昏了，落日西下。
我继续只影伶单地走在街上……
有些女孩认出了我就是淮村贝绯闻事件的女主角，她们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我狼狈地抱头而逃，可是她们突然象发疯般似的，追了上来……接下来发生的事实在超出我的想象。她们揪到了我的头发，便对我拳打脚踢，我被她们打得眼冒金光……想不到淮村贝那家伙的粉丝这么暴力……
“揍死她。”
她们哟喝着，拳头和巴掌如雨点落下。
我死命抱着自己的头，想跑又冲不开她们的包围，想躲又无处可躲，可谓是狼狈不堪。猛然有个脚步声朝我这边走来。
“放开她——”
一个男人的声音朝粉丝们喊。
“伊臻坤？”
我惊诧地望着救我于危难之中的那个男人。
刚才我还以为是……噢，不。吐呐了一口气，我在期待些什么呢？我伤害得那个人那么深，他怎么可能及时出现在我的身边守护我？
伊臻伸把我送到医院里疗伤，短短时间里他的出租车变成了私家车。
我的头部，手部，还有身体部位多处被抠伤，护士帮我消毒包扎，可是居然她的手劲很痛，弄得我疼痛不堪。该不会她也是淮村贝的粉丝吧？才对我痛下杀手吗？“好了，你可以出院了，没什么大碍。”
护士凶巴巴地对我说，眼里满满都是厌恶。
“不要理她，她嫉妒你呢。”
伊臻坤露出一口白牙，笑着安慰我。
“我的事，你都知道啦？”
我少有尴尬。
“我也有看报纸的。”
他还是笑着。
“还痛吗？”
他又看了看我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眼里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关怀。
我感恩地说着，“幸好有你，要不我就完蛋了。这点伤不算什么，我才没有你所想的那么身娇内贵呢。”我说笑着。
“嗯？现在你要回家了吗？我送你。”
他提出建议。可是我摇了摇头。
“忽然间并不想回家，不想回去那个只会让我感到冰冷与窒息的家……”
“了解。”他灿然若笑，“那陪我去吃顿饭吧？”
“好。”我爽快地答应了他。
我坐入他的私家车里，路上，他说着他的创业史……原来他离开商场后朋友介绍他开出租车，后来在开车其间，他认识了一位可以资助他的客人。就这样他与那样客人合作，开了一间公司，业务居然蒸蒸日上。
“赚了些钱之后，我就买了这辆车子了……”他笑得很是欢快。“对了，那个母老虎襄辰恩小姐她还好吗？”他似是无意地说着。
“挺好啊，怎么啦？”
第一次有男人向我打听辰恩的情况呢，而且还是一对相互叫板的冤家。
他们两个？
这会不会有点太扯了？哈哈。
“你笑什么？林飞宣小姐。”
“没有啊，我忽然想到如果你和辰恩恋爱的话……哈哈……”我无法想象这对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恋人会是怎么的相处状况。
“对了，辰恩小姐有喜欢的男人吗？”
对我的玩笑他也不恼，而且还突然这么问道。
“喜欢的男人？”
辰恩有喜欢的男人吗？我依依稀稀记得，有一次辰恩她是这么含含糊糊地跟我提过……在她十五岁那年，她跟爸爸妈妈应邀去参加了一个商业晚宴。在晚宴上她认识了一个风度翩翩，大概十八岁左右的男孩。
可能因为当时辰恩长得并不出众，所以那个男孩子并没有注意到她。
辰恩眼巴巴地看着被众女孩团团围住的男孩，伤心不已。
因为她不够漂亮，她无法象其他女孩一样，用如花的笑脸对男孩轻声细语。
甚至，她会刻意躲开男孩不经意投过来的目光。因为她害怕自己的长相会引起男孩的反感，甚至是讨厌。
那天晚上，男孩和许多女孩一个个地起舞。
唯独辰恩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她第一次埋怨自己长得不漂亮，第一次埋怨父母给了她一张并不出众的脸孔。
“那时起，辰恩就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变得很漂亮，很吸引人……”谈笑之间我居然把辰恩的故事都告诉了伊臻坤。
“那个野蛮女很漂亮呀……”伊臻坤说，“虽然凶是凶了点……”
“女大十八变嘛，她现在变漂亮了，也变得有自信。其实现在追她的男人很多呢，有商界大享、帅哥美男、富家公子……可是她一个都没有看上眼。我想她念念不忘的仍然是当年那个男孩……”因为当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其实常常会一个人画着他的画像，对着他的眼眸，轻轻地笑。
这是辰恩的秘密。
辰恩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她这个秘密的，每次我问她有没有喜欢的男孩的时候她都含糊其词，要不就是直接说那些臭男人她看不上眼。
“如果她见到当年那个男孩，不知道她还会记得他吗？”
伊臻坤很怪异地问着我这个问题，若有所望的样子。
辰恩还会记得当年那个男孩吗？如果让她和他重遇的话，两个人会擦起爱的火花吗？其实我也同样好奇。“不知道呢。不过我想，那个男孩，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是她这一生当中，最珍藏的回忆吧……”
纵使那天晚上的她表现不佳，纵使她没能如愿与男孩起舞……可是就象我对辰溢那样，纵使我恨他背叛了我，他仍然深深印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与辰溢之间的爱情，除却背叛，只有美好。它深印在我心上。
辰溢。
也许我是该原谅你，该放下你的时候……
十几分钟后，我们下了车，伊臻坤把我带入一间看起来很是豪华的大酒店。
“我很少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吃饭……”我叹息地说。
虽然自己身为大集团襄氏企业少奶奶的身份，可其实生活过得非常简朴。
“不会吧？”
他不能相信的样子。
“真的，我的生活很简单，完全不象别人想象的豪门少奶的奢华。”
我们在座位入席。
服务小姐给我们递上菜单。
“那今天你可要大吃一顿了。”
他打趣儿。
“一定……”
我对他笑得自然轻松。对嘛，这才是朋友相处的感觉，是与淮村贝在一起时所没有的。难道我与淮村贝之间从来就不是朋友？
我无法和他做朋友吗？
“菜单给你。你来点菜。”
伊臻坤很绅士。他也是一个很有品味的男人，如果不是知道一些他的事我会无法相信这么一个有魅力的男人，曾屈居打工生涯。
我们点了几味佳肴，要了一支红酒和一些果汁。
这顿饭我们本来吃得蛮开心的，伊臻坤这个人也很风趣，他总是给我说一些他创业时期的艰辛……他也把艰辛当乐趣，惹得我哈哈笑。可惜的是，当我笑得正开怀里，却看见淮村贝与黄晶凌也走了进来……
他看见我，还有旁边的伊臻坤便是一怔。
然后，他开始口不择言。
“并不是不想要爱情，而是我淮村贝并不是林飞宣小姐的爱情归属处吧？”
他恨恨地盯着我，仇视我身边的男人——伊臻坤。他看我的眼波中，再也没有从前的一点温柔……看来那天，我伤得他很深。而且今天，看见我与一个男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饭，对他也来更是一种打击。
我有点不想解释，就让他这么以为好了，或者可以还我平静的生活也说不定。
淮村贝这个男人，他对我来说也许是一颗灾星。
如果不是他，我今天不会被他的粉丝抠打，在襄家的地位更不会象现在这样尴尬，进退两难。“是的，他是我的男朋友——”
我挑衅地看向淮村贝。黄晶凌正把她的手插在淮村贝的臂间。不知为什么看见他们这么亲昵的相处，我的心居然有种酸酸的感觉。
“淮村贝先生不是也有黄晶凌小姐相陪吗？怎么？还嫌不够？”
空气中满满都是我和淮村贝相看的火药味。
“村贝，我们走吧。”
黄晶凌拉着他，走向桌的那一边。
当我从自己漫无边际的闪神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伊臻坤正以非常玩趣的眼光看着我。“林飞宣小姐刚才拿我过乔哦。”
他只是述说一件事。
没错，我利用了他。
“对不起。请伊臻坤先生不要介意。”
我真诚地道歉着。
“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嘛，互相帮忙。”
他笑得很愉快。而在吃完饭之后，他结了账，说要送我回家的路上结果却将车子开进一条古董街里，我终于明白他所说互相帮忙确有深意。“刚才我帮了林飞宣小姐的忙，那林飞宣小姐也要帮回我一个忙才行。”
我轻甩头。伊臻坤真不愧为生意人，他这么精明，一定能开创一番事业的。
“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很简单，帮我挑选礼物。”
送给女孩子的礼物吗？“可是我不太会挑耶，你会不会找错人了？”
“这份礼物只有你能挑，因为是送给襄辰恩小姐的。”
送给辰恩？
他嗑错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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