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那天来临,真好,没有下雨,但这并不代表着长久,因为天气预报昨晚说今天夜里又要有降雨。裴菲失踪的第四天,就是校庆,麦萌萌站在阳台上,遥望着远处的青山,被一大团浓雾紧紧簇拥着,看不真切,她皱着细眉,眼里落满了愁。
菲菲,你在哪。
这恼人的雨季开始于初夏,将结束于冬至,这几个月都见不着太阳,地面上时常有灰色的水渍,被风吹干的印记。有不少同学在人工湖前搭着棚子,铺上了红地毯,简易的舞台上,两名身强力壮的男生一人举着横幅的一边,拼命地挂着,金灿灿的贴着“热烈庆祝G大八十周年建校日”的楷体字,底下有女生围成一堆一堆,举着手机拍照。
校长在舞台上握着话筒试音。
顾青青刚从学校的林荫道漫步到这里,就看到这一派忙碌的景象,身边穿梭着的都是自己的学弟学妹,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她揣着兜,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读书时代,也像他们那样稚气未脱,说的话时不时透露出不成熟的表现,她不由得轻笑了下。
手机传来铃声,她翻开包,瞅到那屏幕上是个陌生的号码,不由得接了起来:“喂?你好?”
电话那端却是:“你肯接我电话了,青青,我不会放弃的!”
又是那个人!她懊恼地直接挂电话,害怕他又打来,她干脆就把手机调为静音,塞回了包里。不远处,跑过来一个欢快的身影,定睛一看,是麦萌萌!“青青姐!哈!”她朝她挥舞着双臂,跑到了她的面前。
顾青青笑了笑:“呵呵,好久不见你,有些胖了哦。”
“大三没什么课程了,整天在寝室吃啊睡啊的,能不胖吗?”一边清冷的女生叫许慕云,顾青青记得以前和麦萌萌QQ视频时见过,此刻,她正捏起麦萌萌脸颊上的肉,捣鼓着她。
麦萌萌立刻甩开她的手,解释道:“胖就胖,胖了才萌啊,要不然我怎么叫萌萌呢!”
“就你嘴甜。”顾青青轻轻戳了戳麦萌萌的脸蛋。
不一会儿,在这苍白的天空下,火红的舞台上,喇叭的声音响彻云霄:“同学们!谢谢你们都积极参加G大八十周年的庆典!”
三人朝舞台望过去,一身灰色西装的就是校长,话筒的电线末端被一个男生执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校长,底下一片寂静,校长开始例行惯事般述说G大的历史,以及那些光辉事迹,顾青青以前在开学典礼就听过他讲的了,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爱炒冷饭,她不禁打了哈欠,四下张望着。
麦萌萌问:“怎么了,青青姐。”
顾青青说:“你们寝室不是还有一个吗?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她怎么没来?”
“她……”
“她有事不能来了!”另一边的许慕云忙接着麦萌萌的话说道,还不住地暗自给麦萌萌使眼色,她不喜欢把私事告诉顾青青,在她眼里,青青永远是个外人。麦萌萌吞了吞喉咙,不再吱声,陷入了沉思。
好久没回母校了,每年都有新的面孔,顾青青被台上那三个自己组织乐队的男生逗乐了,主唱站在最前面,黑色的皮手套和唱歌时那脑袋跟着节拍一点一点,活脱脱像极了某个男明星,嗓音还是有点稚嫩;身后的两个男生,一个弹电子琴,一个弹奏爵士鼓。一曲完毕,不少人拼命鼓着掌,顾青青也是,看来他们是明日之星呢。
麦萌萌第一次上台,但是她好不拘谨,握着话筒,唱起了歌,她平日里就喜欢带着同学去KTV嗨几首,如今站在这里就想象着自己在包房里,大胆地唱了首《逆战》,顾青青不禁叹服,麦萌萌的性格比较开朗活泼,也比较擅长激昂的乐曲,她最喜欢的明星就是张杰,这首歌练了好久才学会的,故意用那种HIP-POP的风格唱出男生的姿态,再加上她特意向音乐老师借来的吉他,有模有样的拨弄着,底下有好多男生吹着口哨起哄。
她越来越起劲,就像自己在开演唱会一样,唱到高潮部分,把话筒直直地伸向舞台前方,自己则跟着强大的节拍舞动起身子,那些男生领悟了她的意思,开始接着唱。
“呵呵,想不到萌萌还有这套。”许慕云不得不赞叹。
“啊!!!——”
“校长!校长!”
“出事了!——”
不断地有尖叫穿透过来,麦萌萌戛然而止,朝声音的来源张望。
只见一个男生扶着另一个女生慌慌张张跑了过来,男生大口大口喘着气,他一个踉跄没站稳,扑倒在舞台上,底下一片惊呼,他顾不得脸上有多少灰尘,忙对另一边的校长说:“校长,快去看看啊!那边!那边!”说着,他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身后,上气不接下气。
女生在边上稍许镇定,接着说:“湖上飘着一具尸体!”
所有人都屏息!
朱兆辉接到G大的报案,说在学校的人工湖上发现了尸体,就立刻带着一组人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出事的地点是人工湖,四周都被警方拉起了警戒线,顾青青等人在不远处探头张望着,身边不乏有好事的同学交头接耳。
“想不到我们学校会有命案发生了。”
“是啊,太可怕了。”
“嘘……”
越来越多的流言蜚语飞进顾青青的耳朵,一向太平的学校就在那一瞬间笼上了阴影,盖得她透不过气来。
警方用打捞网罩住了尸体,把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拽到了岸上,所有人都发出惊叫,还有些女生甚至男生都开始蹲下呕吐不止!腥臭味顿时蔓延到了顾青青这边,她的目光掠过尸体,看不清长相,像是一团烂泥,浮肿得巨大的身体,像一只灌满水的皮球,内脏吊在了肚皮外面!
她注意到彭景恒正用镊子上下翻动着死者的皮肤,他戴着口罩,眉头皱得很紧。而她也发现了,一直在身边的麦萌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