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松骨峰、龙源里、三所里阵地的阻击战斗打到白热化的时候,彭德怀的电话打到了113师的指挥所,他问师政委于敬山:“敌人全退下来了,一齐拥向你们的方向,你们到底卡得住卡不住?”于敬山的回答铿锵有力:“我们卡得住!”
在龙源里阻击的是113师337团3连,其正面攻击之敌多得难以想象。除了美第2师的部队之外,还有美第25师和英军27旅。为了逃命,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美军出动了上百架飞机,再加上坦克炮、榴弹炮、迫击炮和航空炸弹把龙源里阵地上坚硬的岩石整个“翻耕”了数遍。然而,一向对自己的火力十分迷信的美国士兵还是遭到了难以想象的顽强抵抗,他们对中国人能在这样的轰炸中活下来的本领油然生出一种敬畏的“宗教情绪”。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北援的美军才占领了1排的前沿阵地。3连连长张友喜急红了眼,他从战壕中一跃而出,带着10名战士发起反冲锋,仅用刺刀就把这个阵地从喘息未定的美军手中夺了回来……
此时,守卫松骨峰的3连的阵地始终处于南遁和北援之敌的夹击之中。美军第2师军官战后回忆:“我们甚至看到了增援而来的土耳其坦克上的白色星星。可我们最终也没能会合在一起。”3连始终像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阵地上。子弹打光后,指导员杨少成端着刺刀冲向敌人。身负重伤的战士张学荣,爬着冲向敌人,拉响了从战友身上捡来的4颗手榴弹。被凝固汽油弹击中的邢玉堂带着呼呼作响的火苗冲向敌人,咬住一个美国士兵的耳朵,直到两个人都烧成一团焦……美军的第五次冲锋终于失败了。松骨峰的3连阵地上只剩下了7个活着的志愿军士兵,然而阵地仍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宝贵的黄昏终于到来了!范大恩的335团反守为攻,全团如下山猛虎般全线出击!同时,在各个方向围歼美军的志愿军也开始了最后的攻击。在黄昏落日的映照下,在军隅里、凤鸣里、龙源里之间,被围困的美军被分割成小股,受到从四面压上来的志愿军的追杀。更让美军胆战心惊的是,夜幕降临了。
朝鲜战场上的黑夜是美军的噩梦。冷月寒星辉映的战地,阵阵炸雷撕裂天空,轰隆隆的枪炮声连绵不断。几十公里长的战线上,成串成串的曳光弹、照明弹、信号弹在空中交织飞舞,双方在公路沿线进行着犬牙交错的激烈战斗,美军和南朝鲜军遗弃的大炮、坦克、装甲车和各种大小车辆,绵延透迄,一眼望不到头,到处是散落的美军军旗、伪军‘八卦旗’以及其他军用物资……
这是志愿军司令部最紧张的一个晚上。彭德怀已经连续六个昼夜没有合眼了,他面容消瘦,眼睛红肿,嘴唇开裂,披着大衣,整夜不停地起草电报。前线胜利的消息传来,他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对邓华说:“我看38军还是好部队嘛!”他亲自起草嘉奖电报,用振奋人心的语言褒奖了38军特别是113师。
电报拟好后正要发出,彭德怀却喊了一声:“慢!”,拿起笔来又在末尾加上一句:“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38军万岁!”
据说,在第一次战役后受到彭德怀痛骂的第38军军长梁兴初,在前线接到这个电报的时候,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浴血长津湖
长津湖地区在高寒的盖马高原东北部,此时普降大雪,气温已经下降到零下30度,风雪交加的严寒气候,加上山高路窄的复杂地形,战场环境甚是险恶,就连基本生存都不容易。
在西线大战的同时,就在这样的东线战场上,志愿军第9兵团同美第10军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
11月中旬,美国海军陆战1师和美7师沿着咸兴、江界公路,开始向朝鲜临时首都江界推进。
美国陆战1师师长史密斯是个经历过太平洋残酷的岛屿登陆战的“老牌陆战队员”。自从那些挡在路上的中国人莫名其妙消失后,史密斯的心情就开始忐忑不安起来,脚下是条崎岖不平的碎石公路,蜿蜒伸进险峻的狼林山脉沟壑,弯弯曲曲地一直向北面的中国爬过去。陆战1师和步7师四万多部队、200辆坦克、600辆汽车竟沿着这惟一的一条徒有其名的公路拉开了一百公里!史密斯下定了决心,见到中国人就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