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美人赠我蒙汗药
中国队十强赛的赛程是这样的，主场3-0轻取阿联酋之后，接下来的两个周末是两个连续的西亚客场，阿曼的马斯喀特和卡塔尔的多哈。为了备战十强赛，中国足协与中旅合作，请来老金帮忙协调衣食住行航班酒店之类事情，这老金也不是个老实主儿，一看有利可图，在服务中国队的同时顺便给记者也组织了一个采访团，两个西亚客场打包在一起，17800元/人，马亮这种英语能力不入流的记者不少，大多选择了跟团采访，老金连广告都不用打，就招了45个散兵游勇跟着他混。
马亮算过一笔账，团进团出，每个人的成本不会超过15000元，老金这一单就挣了10万，比抢银行方便多了。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跟他的团走，自己订机票、酒店，没有20000元根本下不来。所以记者们在背后骂老金太黑的同时，应该先掂量清楚，既然挨宰已经无法避免，所能选择的只是成全老金还是成全西亚的奸商？肥水不流外人田吧，让老金挣点儿钱，下次到北京他还能请你喝顿酒。要是把钱都让给西亚老金挣了，下次想跟中国老金采访，你还得请他喝酒。
由于往西亚飞的航班比较少，老金设计的路线就是在广州集结、广州解散。去时用大巴车把记者拉到香港，然后从香港经曼谷，直飞马斯喀特。回来时从多哈直飞香港，如果有人想趁机逛逛旺角铜锣湾，盘桓一两天，也在情理之中。如果想抓紧时间赶去沈阳准备报道下一个主场，老金还负责用大巴车把你从香港送回广州。这个"老金旅行团"没有导游，也没有团长，老金本人已经跟着中国队走了，他也没那么大方再派个导游随团走，好在老记们都走南闯北惯了，几乎都是各报社的主力干将，不乏在海外采访的经验，老金想来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交代团里英语好的几个兄弟，负责路上招呼大家，以备不时之需。
大巴车清早从广州出来，上了高速公路，香港来接人的司机把车开得飞快。车上的记者们大多连夜写稿带赶路，这多年以来都是夜猫子的生活习性，早起实在是种折磨，所以基本都在打瞌睡。马亮也困着呢，拿眼睛溜了身边的米兰几次，见人家没有说话的意思，也就不方便打扰。
米兰在南方报业集团下面的一家子报做文字记者，果然刚工作不久，这次去西亚采访十强赛，基本上算是她的第一次。马亮是准备细水长流的，刚认识还摸不透米兰的脾气秉性，所以并没打算在路上说过多的话。而米兰尽管没继续睡觉，但是似乎一直都在打盹，以此证明她刚才自己占了两个座，并非出于脑袋里的剥削阶级思想，而是确实困得不行了，属于在半梦半醒之间的无意识行为，当不得真的。当她第一眼看见马亮时，就想起来这是那个在五里河记者席上张罗要打张童的主儿，只可惜当时离得太远没打上。米兰心底里还真盼着马亮能打成这一架，仅凭马亮侧脸的楞角和说话的那股子狠劲儿，她就知道，真打起来，张童就是个银样蜡枪头，分分钟撅折它。
本来米兰话少，马亮只能沉默是金。偏巧这时候旁边座位上的两个兄弟攀谈起来，说到高兴，都是相见恨晚的表情，互相换了名片，换完了还不赶紧揣起来，拿在手上反复看。马亮就拿眼睛使劲盯着那人看，看得他很不好意思，又赶紧掏出一张名片给马亮递回来。马亮合情合理地回赠了一张，俩人失口都叫："原来是你啊！"又"相见恨晚"了一番。然后，顺理成章地，轮到马亮就势给米兰发了一张名片，米兰也掏出自己的名片回赠，马亮仔细看了看，上面果然有米兰的手机号码，大喜。假动作只要做得合理，那就是真技术。伟大的荀子不是曰过吗："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