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海,皇上有令,要我生擒于你。否则此刻这一剑,我定会将它剌入你的胸口。”段青冥的长剑稳稳地架在云天海的脖子上,四周的大臣也全被围困在将士们的剑下,除了一些顽抗之人在激斗中当场死亡,其他的人,一概浑身发抖地瘫软在地。
这一局,皇上胜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场孤注一掷的突袭竟会败得如此的彻底;更未曾想到,皇上在大敌当前、边关动乱的时刻,竟想到让钟念楼拿着他的手喻悄去雁门关找段青冥接应。
这一切完全在云天海的意料之外,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皇上根本不在宫中,他是否去了雄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云天海有生之年从没有输得如此的彻底。隐忍了这么多年,谋划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费尽了心机却依旧如此惨败。
难道这一切真是天命?是天意如此,要自己始终屈于那人之下,在爱情之上如此,在权位上亦如此!
呵,羽菲,定是你在地下保护着那人的江山与后嗣,你在生前负了我,难道这一辈子,你要我如此狼狈、如此落魄地下去见你和他吗?
轩辕烈,我真的很不服!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羽菲背叛了我之后,又要给我留下那个让我一生耻辱的孽种?为什么?
“皇上的去向不是你现下该操心的事了,宰相大人!”钟念楼淡淡地看一眼面色已然灰白的云天海,从前在天城中听着百姓人云亦云的好感,随着宰相的光环越演越烈也消失殆尽。
原来清廉与贪赃之间根本无法是肉眼看得清的,一个人不贪图那些小惠小利,并不代表他不贪。只是因为,他的野心大到一般人根本不敢去想!
“哈哈,老夫死不足惜,只是半生的筹谋竟还是输给了你轩辕烈,老夫实在不甘啊!”云天海突然仰天长笑,让在场的人纷纷侧目。
听着他竟然不提当今皇上轩辕泽而说起先皇,有人只觉寒毛乍立。尤其是那一帮曾辅佐先皇如今却跟着云天海策反的大臣,更是手足发凉,全身发抖。
“云天海,你拼尽一生,做下这许多的恶错,到如今你却依旧不知悔改。哀家也确实为你悲哀。”人群外缓缓地走来当今太后,所有人见到在御林都统护卫下前来的太后娘娘,立时纷纷下跪行礼。
而司徒纤玉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被数把刀剑相架的云天海,那似乎一夜苍老的白发在火光下那样的让人生怜,不曾想,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太后娘娘,只短短数月,竟是变化如此之大。
一如此刻的宰相云天海!
犹记得在年初帝后大婚的那日,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沉稳而大气的庄严之相曾让天下百姓仰慕。
一个为国为民的前朝宰相,忠心辅佐年轻新帝的前朝元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地位!如今,却落得沦为他人剑下待宰鱼肉的可悲下场。
呵,人生果然如梦一场。
梦醒,却是一场浮华残酷的殇。
“太后不也是如此?”云天海收起悲伤,清瘦的脸庞扬起一抹剌讽的笑,冷声道:“一生在后宫勾心斗角,便是顺利地坐上了太后的宝座,便是在那人死去之后代其执政三载,可你在那人的心中的地位,却从不是最重要的。呵,我虽拼尽一生,却好歹也是用自己的能力来维持我的尊严!便是败了,亦不后悔!”。
“云天海,哀家明白你的执着,可是哀家却要告诉你一句话。”司徒纤玉淡淡一笑,并不理会云天海的讽剌,在身旁芳菲的轻拉衣袖下,只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在先皇的心中,最爱的便是当年的珍妃。其他女人他或许也会动心,却永远比不上珍妃在他心中的份量。有些事,你还是仔细衡量一下再分对错吧!”。
“青冥,将这帮乱臣贼子全都收押刑部,等皇上回宫之后再作定夺。”说完上面的一番话,司徒纤玉无视云天海忽然睁大的眼睛,只露出一张让云天海都无法理解的苦笑,冷冷地吩咐段青冥将人全都押下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云天海痴痴地怔了半晌,眼睛始终盯着仿佛回到当年高座庙堂的那个铁腕太后,目光充满不可置信。
他不信,不信自己执着了十多年的心结竟是一场错!
不可能,当年的事自己曾亲口问过羽菲,她明明亲口承认了的。她明明那样绝决地告诉自己,她不爱自己!那一夜,她与轩辕烈所发生的事确如自己撞见的一幕一样,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怎么会,司徒纤玉,她怎么用这样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
为什么,她的眼中,又是积聚了那样多的伤悲?
“太后,您这又是何必?”待四周再度恢复一片清静,那些满地都是尸体与到处弥漫的血腥气味也被迅速地清理干净。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一切还是那样平静。
唯有活着站在这里的人才看到,东方的署光正在一点点高升,新的一天,又将到来。
“云天海有错,可是哀家的错也绝不亚于他!今夜这一场惨剧,若是我当初早早预料到,便不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是我错了,是我的私心,害了许多的人。”司徒纤玉轻轻地摇头,声音却是微微发颤。
明知云天海可能误会了当年的事,可是她却私心地没有去拆穿,相反以此为柄,要求着泽儿不再对云清死心踏地。
她竟不知,这样一件事对于一个男人是怎么样的沉重,何况还是云天海这等地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