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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得成比目何辞死?(2)

我一路狂奔赶过去的时候,蓝桥附近没有尾生。但是围了好多人,说有人被河水卷走了。我心里空前的害怕起来。尾生,尾生我回来了你知道吗?我回来了啊!我求求你,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可是这一次我求求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我拖着满身的伤痕疯狂的奔回到我们住的小屋。屋子里空荡荡的分外冷清,尾生昨夜没有回来睡觉。他没有回来,那他去了哪里?他去了哪里!难道他还在蓝桥?这次他会不会像在江边等我一样,一直等到我出现为止?我浑身不可遏止的哆嗦起来,心底里涌上一层恶寒上来,难受的几乎要肝胆俱裂。

我不死心重新返回了蓝桥,仔细的搜索,从早晨一直找到晚上。依然没有找到他。

蓝桥的景色依然美的出奇,可是和我约定了不见不散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尾生,尾生,我求求你赶快出来,无论如何请你出来,我已经不敢再找你了,我已经承受不住失望的痛苦了。所以尾生我求求你,不要这么折磨我,我不会再强迫你接受我的治疗了,请你出来,你不是说要给我做饭做一辈子,要给我画眉画一辈子吗?为什么你现在不见了?为什么你不肯出来见我?你说过你一定会等我的!你说过你会等我的啊!

我的心里突然那不好的预感最终还是清晰起来:尾生是不是死了?尾生是不是死了??我的尾生,说会一直等我的尾生是不是死了!我的心突然之间崩塌成了无数片。蓝桥啊蓝桥,果然是一个无情的地方。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瞬间成了行尸走肉。我需要冷静。我需要冷静!我要去见双华,我要为自己,为尾生,要一个最终的答案!

“素素,关于尾生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没有尽到责任……如果我当时坚持一下,派人抓他回来,你们还可以见面,还可以有幸福的生活。我真的不知道他会那么执着,宁可被水淹死也不肯回来。”

“素素,我们当时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

双华低头说,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不敢看我的眼睛。

“尾生他过去是我的同窗好友,后来是我最优秀的将领。他经历过很多的风风雨雨,我以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打倒的人,哪里知道,他一听到你死去的消息,就……”

“他很失落。坚持说你没有死,坚持在蓝桥的桥柱旁等你回来。潮水涨上来了,可他就是不退,说和你约定的地方就是桥柱,说怕你回来以后找不到他,我本以为潮水涨的高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回来。可是,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他依然没有回来。我派人上天入地的找他,但是,呈上来的所有的报告都说,有不止一个人看见他被河水卷走了。他被卷走的时候,连挣扎也没有挣扎一下。

素素,我已经下令派人加紧寻找他的遗体了……”

我静静的听着双华的话。听完了又静静的看着天空,看着耸入云霄的笑风楼。什么话也没有说,不哭,也不闹。

死了?什么叫死了?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死了?那么多的灾难他都勇敢的面对;那么艰险的环境都没有使他屈服;那么痛苦的疾病都没有减少他生存的意志,这样的一个人啊,为什么这么突然的,就死了?……尾生,我千辛万苦不分日夜的赶回来,为的就是早一分钟见到你,你为什么不能耐心一些,为什么不能多等我一天?就只有一天而已啊,你已经等了那么久,为什么就不能多等我一天呢?我说过一炷香的时间也不愿意离开你,我说过一个时辰见不到你就抑郁害怕的要死掉,可是,我绝对不愿意你用死亡来陪伴我啊。为什么你就不能再耐心一点,为什么不能再考虑清楚一些?尾生,你怎么那么轻易的就死去了呢?我知道你活着的痛苦,可是,你也信誓旦旦的说过的啊,你说,因为有我,即使是痛苦,你也愿意活下去的啊!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等我一天呢?……

“素素……,素素,你这样子叫我很担心。你明白我刚才和你说的话吗?”双华有些不安的看着我。

“明白啊!为什么不明白……你说的,很清楚啊……”我回答。

生命的无常我在战场已经看了无数,可是,这一刻,我的心还是抽痛不止。尾生,你为我而死,那么现在,是不是也是我随你而去的时候了?如果可以死去那该多好!可以死,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尾生,你现在是不是就在我身边的某一个角落看着我呢?你有没有很奇怪我的安静,有没有想问一问,我为什么不为你哭泣。我希望你不要问。因为这个问题,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双华留在我身边让我有一种被打扰的感觉,我回身看着他说:“双华,我想一个人安静的呆一会。”双华本来坐在我身边打算好好的安慰我似的,被我一下逐客令,脸上显出难堪的表情。

“素素,你确定吗?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双华一动也不动的问,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按进他身边的椅子里,和我默默的坐着。

“我只是想安静的待一会!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你究竟要把我逼的什么时候才觉得足够?我爱的人死了,我就连安静一会的机会也不能有吗?我讨厌你!我讨厌这里所有的人!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我突然喊了出来,拼命的敲打着双华,发了疯一样把他往外推。我不想见任何人!我不想见任何人!不想见任何人!双华任凭我捶打呼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到底也被我的歇斯底里逼的什么也没有说,等我呼喊的筋疲力尽的时候,他上前抱住了我,大手轻柔的擦干净了我脸上的泪水,替我整理乱糟糟不堪的头发。

我已经太累了,不想再思考任何事情了。尾生一死,我的大脑似乎也跟着停止了运转。我就那么迷迷茫茫的任凭接受双华的抚慰,我从来也不知道,双华的怀抱也这么的温暖。我紧紧的抱住他,恨不得把自己揉碎,或者把他揉碎。我实在是太冷太孤单了。

“如果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好了。在我的怀里好好的哭一场,不要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难受。你就是我的妹妹,哥哥会守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双华温柔肯定的声音响在我的头顶。我更加使劲的抱住他。可是,双华的怀抱再温暖,我也汲取不到他的热量。我仍然很冷,冷到浑身的骨头都在抖栗,我也实在是孤单,孤单到即使被一百个人簇拥、赞美、真诚的呵护还是觉得失去了自己,怎么找也找不到自己的位子。

我最终也没有哭出来。经过了这么多的变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我已经心力交瘁了。

尾生啊……尾生。你真的死了吗?为什么我现在感觉不到悲伤呢?只是觉得惆怅,觉得孤单,坚定的相信你现在正在某一个地方等着我。我只要再努力一次就会永远的和你在一起。双华告诉我你的死讯的时候,我的惊愕和不知所措是大大的多过悲伤的。

我长久的看着我和尾生一起散步的地方。就在不久之前,尾生每天早晨都会踏着露水,带着我喜欢的各色的糕点或者是他新做的小玩意来看我,为我画眉,陪我发呆,给我做饭,逗我开心,给我讲我从来不曾遇见过的有趣的事情,和我一起散步。在浓郁的树阴下绵绵火热的吻我。现在,我的唇边似乎还有他残存的气息,可是双华却告诉我他死了。死了,就是没有了,彻底的消失了。

我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接受还是不接受这个事实了。我开始长时间的回忆尾生,纪念他活着的时光,却又会在每一个早晨定定的看着他以前准时出现的地方,耐心的等待,坚定的相信他会出现。

我整整等了十几天,从来没有等到过他。我觉得我的心已经彻底的灰飞烟灭了。

双华信守着他对小玉的承诺,对我照顾有加,像对待一位真正的公主一样对待我。只是,他所给我的,我已经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