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雪妃辗转难眠,心里愁苦滋味,不断涌上心头,想着想着,不觉早已泪水涟涟。
忽而,外面火光重重,人声嘈杂起来。
“失火了,快点儿救火啊!……”
听到惊喊,雪妃顿时惊醒,猛然起身想要看个究竟,匆忙几步走到门口,还来不及打开房门,就觉腹中一阵疼痛。
“啊!”弯下腰,额上冷汗连连,想要张嘴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熊熊火光在门外肆虐,雪妃趴伏在地上,忽然异常的冷静,反正自己不能为孩子的未来做出保障,那么,就让他和自己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吧!
“砰!”
天不绝人,门突然被人撞开,一个将士模样的人冲了进来,看清倒在地上的雪妃,单膝跪地:“属下冒犯了。”
说完,抱起还没有转回思绪的雪妃冒着烟火冲了出去。
门外院里,早已经站着许多人,看到雪妃安然无恙,都不觉松了一口气。
然而,雪妃却等不得别人松气,一声接着一声痛呼起来:“啊!好痛,救我!”人们这才慌了,急急忙忙的比刚才更加混乱起来。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高呼,甫明辉神情慌张的大跨步走来,不等众人行礼,一摆手,急急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旁有太监将事情发生大概说了一遍,甫明辉眉头紧锁:“雪妃情况如何?”
“回皇上,太医正在为娘娘诊治呢!”
正问着,忽又听得一声唤:“皇后娘娘驾到!”
半夜刚刚睡下,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一点儿不敢耽误,方雨桐脚步匆匆的赶来,气息尚有些不稳,未整理的发丝披散身后,清幽而淡雅。
“臣妾见过皇上。”见到甫明辉已经到了,方雨桐只能先放下悬着的心行礼。
“起来吧!”甫明辉垂眸看着她,眸子深沉。
“皇上,雪妃没事吧?”缓步起身,方雨桐张口问道。
“还不清楚,等等看吧!”甫明辉脸色凝重,侧目看向雪妃所在的房间。
“属下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几个近卫军上前,跪于两人面前。
甫明辉撤回目光,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几人,其中一人似是看出甫明辉的疑虑,遂禀道:“我等奉命特在此保护雪妃娘娘的安危。”
“哦?”甫明辉挑挑眉,问:“奉谁之命啊?”
“我等是奉国相亲传皇后娘娘口谕。”
“皇后?”转眸看一眼方雨桐,但见一丝诧异极快的从方雨桐眉宇间闪过,便又恢复如常。
“皇后想的可真周到啊!”勾唇一笑,甫明辉意味深长的笑笑,又转侧问那些近卫军:“可查出因何失火?”
“回皇上,是有人故意纵火!”
“什么?何人所为?”眉头一皱,甫明辉眼眸骤然冷却。
“属下已将纵火之人抓获,请皇上审问。”
言罢,近卫军推上来两个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瞧他们身材瘦弱,一脸惊恐,不住的瑟缩着身体,并不像是有那种胆量的人。
“说,为什么要来雪怡宫纵火?”甫明辉一声怒喝,吓得两人顿时一瘫,不住磕起头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奴才也是奉命行事的。”
“奴才?你们是宫里之人?”甫明辉一怔,眸子更加寒冷:“你们是奉谁之命?老实回答,不然当心你们的脑袋!”
“是,是,奴才是奉了贵妃娘娘之命——”
“大胆!”两人话未讲完,甫明辉猛然喝断,方雨桐也是一愣,不明甫明辉为何突然阻止了他们。
“皇上,皇上,雪妃娘娘她……她……”
恰在此时,屋里门突兀拉开,从里面奔出一个宫女,踉跄而出。
听到她结结巴巴的话,再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一种不祥的感觉顿时包围了甫明辉和方雨桐,两人等不得问询,前后朝着屋里走去。
一进入屋中,便赫然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期间夹杂着几声微弱的幼儿啼哭声。
来到床前,雪妃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展现眼前,密长的睫毛紧闭,额上沁着密密的汗珠,只见她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已是奄奄一息间了。
御医看见皇上和皇后站立身旁,一惊:“微臣参见皇上,皇后……”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个虚礼?”方雨桐怒道:“快说说看,雪妃怎样了?”
“这……雪妃娘娘可能受到了惊吓,又闻入了不少浓烟,所以导致早产,如今孩子已然生出,但还需观察几日,可是雪妃娘娘的情况就……就不容乐观了。”
心儿一沉,竟隐隐的疼着,方雨桐止住夺眶的泪水,小心俯下身,端详着雪妃:“妹妹,妹妹!”
听到呼唤,雪妃渐渐张开眼皮,露出淡蓝的眸子,看见是方雨桐,不禁泪水从眼角滑落而下。
她一把攥住方雨桐的手,气喘吁吁道:“皇后娘娘,臣妾知道……知道自己是不行了,以往臣妾糊涂,得罪了……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莫……莫要放在心里。”
“不会的,你不要想太多,会好起来的。”忍住泪水,方雨桐安慰着。
甜甜一笑,雪妃摇头:“我都听见了,皇后娘娘不用骗我。……臣妾……臣妾只求皇后娘娘一件事,请皇后娘娘无论如何都要答应臣妾……咳咳……”
雪妃突然激动起来,攥着方雨桐的手更紧了些。
“你说,本宫答应你。”方雨桐两手将雪妃的手握住,声音掩不住的哽咽起来。
甫明辉长叹一口气,眼角也不禁湿润:“你们谈吧!”让出空间,甫明辉知道自己没有停留的必要,转身走了。
屋里一瞬只剩下方雨桐和雪妃两人。
看着没有人在了,雪妃才又继续道:“臣妾如今生无所恋,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刚刚出世的孩子,他还那么年幼。”说着,雪妃忍不住哭泣起来。
“臣妾恳请皇后娘娘替臣妾照顾小皇子,来生臣妾一定为婢为奴报答皇后娘娘!”说着,雪妃挣扎着想要下床:“臣妾给皇后娘娘磕头了。”
“快别这样!”方雨桐拦住雪妃:“本宫答应你就是,可你也要答应本宫,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了,本宫就把孩子还给你。”
“谢……谢谢皇后娘娘!”了却了心事,雪妃喘息的更加紧了起来。
“雪妃!”方雨桐担心的看着她,她闭眼喘了片刻,复又睁开,从衣袖里摸索出一块翠绿的玉佩,玉佩并无雕刻什么花样,上面只镌着“十三”两个字,镂空处拴着金黄流苏,顺着雪妃纤细无骨的手指垂落,煞是好看。
“皇后娘娘,臣妾实不相瞒,过去臣妾一直与皇后娘娘为敌,全都是为了一个情字。”顿了顿,她继续道:“我之所以进宫,并不是为什么国家大业,只是为了他,为了他我心甘情愿。”
说罢,雪妃将玉佩放进方雨桐的手中,恋恋不舍:“请娘娘帮我把这个还给他,告诉他,臣妾无怨无悔,只求来世能相伴左右,便足矣。”
点点头,方雨桐也不问,她知道的,她一直知道的。
又是翩然一笑,淡薄的如同雪山上孤独的莲,缓缓躺平了身子,蓝色的眸子清亮清亮的,渐渐闭上,起伏的气息慢慢平息,最终无了生息。
久久的,方雨桐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