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微微泛着不正的潮红,密密的汗珠顺着额角不断滑落没入猩红锦绣凤凰枕内,紧闭的双眸微微颤抖着,时不时用香罗帕子掩口促急的猛咳几声,方又喘上好一会儿,如此反复不断,喘息更是一阵紧似一阵。
兰香焦灼的围着帐外转着圈,不时回头看看殿外,去喊御医的丫头还没回来,早知这么慢,不如自己去的好,一会儿回来了,非扒了这不知轻重丫头的皮。
正想着,就见那喊御医的丫头匆匆的一路小跑回来了。
兰香连忙出去迎了,急切地问:“怎么才回来?人呢?”
“人……人请不来……说……说是等天亮了再……再说。”
“什么?”兰香一听,顿时冒了火,怒问:“你可说了是为皇后娘娘瞧病?”
“说了!”丫头委屈道。
“一群下作的东西,原是瞧着皇后娘娘好欺负,越发没了规矩,今天皇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赶明我也不活着了!”
兰香咬牙怒骂,回头对一旁喘气的丫头道:“你进去好好守着,哪儿也不许去,我再去一趟,就不信请不来。”
丫头怔怔的反应不过来,兰香一跺脚,呵斥道:“还不快去!”
“噢!”丫头忙不迭的扭头跑进殿内。
兰香抬眼看看漆黑寂静的大殿重峦交错的憧憧阴影,心里沉了又沉,既悲愤又哀伤,想堂堂一名皇后,却活得如此辛苦,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不如。
照壁上用黑漆书写“太医院”三字的朱色立额,黑暗并看不真切,平日里无谓,今日在兰香看来却无端厌恶。
她有意把门敲得震天动地。
“嗵!嗵!……”的砸门声在寂寥的沉幕中深长而悠远。
很快,朱漆木门被从内慌忙打开,一位小侍从揉搓着眼皮迷茫的看着眼前青着一张脸,柳眉微微紧蹙的兰香,不觉从倦意中清醒,忙问:“你有事?”
兰香本不想和他啰嗦,但无奈有求于人,放下脸面,低着声音带着些许哀求道:“侍医小哥,劳烦告知医官大人,皇后娘娘病重,容不得耽误,还请医官大人能和奴婢去看看。”
小侍从一听是不受宠的皇后,面上顿时冷了几分,掩口哈欠不耐道:“这才什么时候,都睡得正香呢,这皇后也不挑个时候,模样不怎么,身子到娇贵。”
兰香原本就是一口气憋在心里正咽不下去,闻听他说话没个大小礼数,心里越发恼怒,终是忍不住丽眉一竖,叉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也不过和我一样,都是在宫里混口饭吃,皇后娘娘与人无怨,更不曾得罪过你,你说话没有规矩,仅凭这一项,皇后的一句话,便可要了你的狗命!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现如今皇后病着,识相的快些和我去为皇后诊治,不然,今天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小侍从腾地一愣,没料到一个宫女这么大的脾气,丝毫不比平日里的主子好对付,欲怒起,转念却赔了笑脸,倒不是怕她,只是那皇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主,这里还摸不清楚,因而不敢贸然得罪,弄僵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