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玻璃窗,映出窗外一轮皎月。
那冷白的光辉映着漆黑的天幕,似黑夜池塘里被月光笼罩的水波纹,白得幽静,白得雅致。
陶陶坐在窗前,单手托腮仰望着天上的明月。
月光勾勒出她翘挺的鼻子和优美的下巴,使得她微仰的侧影隐隐透出一股担忧。
天上这个明月又使得她想起那个和它同名的男生。
月,依旧是没有半点消息。
她真的很担心。
她正想得入神,忽然被一张突然贴在玻璃窗上的脸吓得一大跳。
黑夜里,那张脸如此突然的出现在玻璃窗上,那样的毫无预警,骇得她嗵的一下站起来,一脚踢翻了身后的椅子。
那张脸紧紧的压在玻璃窗上,脸和皮肤被玻璃挤压得有些变形。
陶陶从惊恐里镇定下来,大着胆子仔细看了几眼,顿时勃然大怒,她认出来这张被玻璃挤压变形的脸正是裴天予的。
裴天予怎么会在外面?他不是早就搬到男生宿舍去住了吗?
她打开门,裴天予就想挤进门,陶陶用身体堵住门,沉下脸问:“这么晚了你到我家里来干什么?”
“我要回家!”裴天予理直气壮地说。
“回家?”陶陶用力将裴天予给推出去,“这里不是你的家,这里是我的家。你的家在天上,你要回就回天上去!”
“不,这里是我的家!”裴天予厚着脸皮说:“你以前也说过这里是我们的家!”他在我们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这里巳经不需要你了。”陶陶冷冷的说。
这里不需要他了!
裴天予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陶陶沒有明说是她不需要他,但在他认为她就是这个意思。
他望着她,不敢相信的说:“陶陶,你真的不需要我了?”
“不错。”陶陶目注着他,很不客气地说:“请你以后都不要再纠缠我,我和你之间从此恩怨两清。”
“陶陶,我知道你还在气我变蛇吓唬你,但我真的不是有心吓你的,只怪我学艺不精……”说到这里他迫切的想解释,语气也急促起来,“我是真的想教你仙术,只要你开心,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陶陶已经懒得再听他解释下去,本来最近遇到一连串事情的她就心里很烦,现在她只想把他推搡出去关上门,让耳根清净一阵子。
裴天予硬是往即将关上的门缝里挤,不死心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我曾经扔掉你最珍贵的东西,你说要我做你十年的奴录来偿还,现在十年才过了一年多,你怎么可以赶我走,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我是这么说过。”陶陶说道:“但是我也曾说过要你做奴录直到我能找到和被你丢弃的那些东西等价的东西,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因此我不需要你了。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陶陶向他扬了扬手。
她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条很可爱的手链。
她用珍爱的目光注视着那条手链,并用指尖轻抚着上面的翡翠坠子,在这一刻,她的眼波变得如水般的温柔,漾起一圈圈思念的波纹,一丝幸福的笑意也从嘴角蔓延开,直至漾满整张素静的脸庞。
那笑容如同破冰春风,使她的脸庞瞬间变得明艳起来。
裴天予看着陶陶手腕上的链,不禁妒火中烧。
可恶!这条手链……
那个花纹、式样不是那个狐妖的吗,最佳男友大赛上,他会注意到这条手链,着实是因为一个男人会戴一条女士手链太古怪,更何况是一条廉价的儿童手链。
陶陶竟然用这种眼神去看这条手链,她一定是透过这条手链在看着它原先的主人——那个狐妖。
心,像是什么重重击了一下。
他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
眼前不禁又浮现出那一幕——那让他心潮澎湃的一幕。
在白水乡的那个地下室里,她是那样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抱住刘曜,只为救那只妖,想起那时她光裸的在微微发抖的雪白胴体和顺着眼角流下的泪,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心里无处发泄的愤怒和嫉妒几乎快要逼疯了他。
混蛋,那只该死的妖!
他的理智瞬间被灭顶的妒火给摧毁,他忽然粗暴地一把用力捉住她的手腕,不顾她激烈的反抗和踢打,抓住那条碍眼的手链用力狠狠一扯。
手链应手而断。
手链上的珠子啪哒滚了一地。
在珠子落地的声音中,还夹杂着玉碎的声音。
那块雕着兰花的翡翠坠子跌在地上破碎掉了。
玉碎的声音。
像声魔咒让两人停止了动作。
陶陶低下头,呆呆的看着地上碎成好几瓣的玉,缓缓的蹲下来。
她伸出颤抖的手,一片片拾起来放在手心,晶莹的泪珠滚出了眼眶,****了她浓密的黑睫毛。
她将那些碎玉紧握在掌心,贴在胸口放于心脏的位置。
爸爸……
她哭出了声。
她仅剩的,唯一的幸福就这样被打碎了!
有血迹顺着指缝淌下。
她却恍若未觉。
陶陶的哭声让裴天予一瞬间有几分愧疚,但一思及那只妖送陶陶的东西已不存在,他虽然觉得很解气,但是一瞥眼,他看到陶陶蹲在地上握着断掉的手链哭得伤心欲绝,却怎么开心不起来,心里顿时像是被什么堵塞住,异常的不是滋味。
陶陶,你到底有多喜欢那只妖?
“不就是条手链,值得这样伤心吗?”很不爽的他脱口而出。
陶陶霍然站起,重重扇了他一记耳光,愤怒的朝他大吼道:“你给我滚!我不要再看到你,我讨厌你!”
裴天予的脸上立刻沾上几个染血的指印,他捂着被打痛的脸愕然道:“陶陶,那个我……”
“你滚啊!”陶陶用两手将他推出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背靠在紧紧关上的门上,眼泪又疯涌而下。
她好不容易重新拥有的幸福就这样又没了……
握紧拳头,指缝间一滴滴淌下的不是泪,而是鲜红的血,而她却仿佛不知道痛一般,慢慢的顺着门滑落下来,坐在了地上。
屋里很安静,只有她哭泣的声音在回荡。
哒哒——
玻璃窗上传来敲窗声。
陶陶依旧跪在地上哭泣着。
窗,仿佛被某种魔力控制一般自动打开了,一个人影越窗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