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门被一只手虚虚撑了住，季玖站到了她身后，说道：“回去。”
季玉偏了偏头，看见他低着头，正看着自己。
季玖把她拉到了沙发上安安稳稳坐着，在门口问那少年，“找我们做什么？”
“老大……”少年谄媚地笑着，对他似乎有些畏惧。
“我叫萨缪尔，你们叫我萨姆就好了！”他自个儿挤了进来，又心有余悸望了一眼身后，把门关了，这才换了一副神色，严肃取代了之前的嬉笑不经，“小姐、先生，你们快走吧！”
“怎么了？”季玉问道。
萨姆攥了攥拳，小声说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钉子那个人不值得相信，他说给你们弄条船，肯定也是骗你们的！先生这么厉害，万一被人嫉恨，要招大灾的！”
他一眼瞄见床头摆放的面包圈，不由自主被黏住了眼珠，转而又回过了头。季玖打量着他，不一会儿，却递了块面包给他。
季玉有些吃惊，又笑了起来。板着脸送人东西的季玖……
萨姆一脸受宠若惊，没怎么犹豫就收了下来，先闻了闻，后又珍惜地塞进了怀里。
“你不饿吗？”季玉说。
“我……还好，刚刚吃了点东西。”他咧着嘴说道：“我妹妹喜欢甜面包。”
他再看向季玉时，眼中又多了几分真诚与谢意，再一次警告他们道：“我并不是危言耸听，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厉害的人被****招，从这里失踪了，我怕你们是下一个！”
“知道了。”季玖点点头，开了门。
萨姆恋恋不舍地看了四周一眼，又向季玖微微鞠了个躬，嘿嘿笑着出去了。
外面又传来了他耀武扬威的声音，“老子就是找了靠山！你们眼红自己也认大哥去！”
季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巧温润的脸庞沾染了一丝血色，更显得多了一分弱态美质。
季玖看着她，不多时说道：“你要是喜欢他，走的时候把他带上。”
她挑了挑眉，又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季玖盯了她半晌，又慢慢转过了头去。
萨姆走在酒吧里时都开始有点横，吹着口哨走过客房和白天略显清冷的舞池，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小角落。那里是一个小小的凹角，当时为了堆放一些杂物而设，如今四周被支起了几根木头，用几件旧衣服和床单遮挡起来，搭成了个简陋的帐篷。
他拨开帐篷帘，“珍，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里面空无一人，狭窄的小床上根本没有珍的影子。
萨姆顿时血液发凉，脚底寒气瞬间上涌，回头吼道：“珍！珍呢！”
吧台里空无一人，几个和他一样住在边角的人冷漠地朝这里瞥过来一眼，又事不关己地转过了头去。只有一个女人用细小的声音对他说：“有人把她带走了。”
萨姆眼中迸射出了一抹仇恨，痛苦地倒在帐篷里，捏紧了拳。
季玖的血液很快检查出了结果。服务生笑容可掬地对他们说：“先生的身体很健康，并没有感染的迹象。二位可以在这里安心住下来。”
然而钉子总是推脱说没有能出发往中国的船，并且一再让他们放宽心，不要太过焦急。
如此过了三四天，季玉终于忍不住了，“我们走吧！再找找别的出路，这几天钉子一直都在拖着我们！”
几天来酒吧里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滞留在同一个地方，闹出了不知道多少事，却没见过哪个人说真能上的了哪条船，中国没有，别的地方也没有。
骚乱与他们自然无甚关系，但在后来人的描述中，洛杉矶已经完完全全封闭了，政府已经撤掉了最后一条城内城外进出的道路，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城外染病的人越来越多，多到官方早已经无法掩盖的地步。至于城内的情况——没有人知道。
季玖正临窗看着阴沉沉的天空，闻言看了她一眼，“你想走？”
季玉点点头。
“好。”他没有一点犹豫，答应了她。
他们没有任何包裹，只空身人两个，正要出门，却听到外面一溜儿急急的叩门声。
季玉对着电子眼往外看，又是萨姆，他正对着外面那个警卫嬉皮笑脸，东张西望，却有些紧张。
她开了门，“你怎么来了？”
“二位早！”萨姆打完招呼，很自来熟地反手把门关了，咕溜溜的眼神在他们身上转了转，小声说道：“你们怎么还不离开？”
季玉笑了笑，没说话。
“如果要离开，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少年却说。
“怎么了？”
“外面发生骚乱了，”萨姆说：“这几天一直有人对酒吧不满，寻衅滋事，刚才我瞧着外面架势不对，看起来要打一架的样子，到时候罗德里格斯先生肯定会出面解决。他不在监控室的话，是你们最好的逃走时机！”
“监控室？”季玉一惊。
萨姆朝房间各处角落看了一圈，摇摇头，“我找不到摄像头在哪里，但那只老狐狸肯定会把你们安排到有监控的房间！”
季玉立马想起了她和季玖几天来说的话、做的事。如果有监控的话，酒吧老板肯定对他们的意向了如指掌了。想到这里，她便一阵阵地发寒，不自觉地扯了扯季玖的衣袖。
“你来做什么？”季玖问。
“我想……和你们一起逃！”萨姆咬了咬牙，一股脑地说：“我从小在这一带长大，受够了钉子那帮人的压榨，他逼我出去偷抢拐骗，还威胁我要把我妹妹……这个世界已经快到尽头了，像我这种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根本不会被他看在眼里。继续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丢掉了小命！”
两人沉默了一会。季玉说道：“跟着我们未必安全。况且……你妹妹不是还在这里么？”
萨姆说：“她……钉子说酒吧不收废物，把珍扔出去了……”
他强忍着眼泪，说出了这句话，很快又说道：“你们带着我自然有好处！我知道哪里能找到船！”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