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动中,季玉随着他而起伏颠簸,盯着他乌黑的头发,尴尬地问道:“你很热?”
不知道是开了冷气还是处于地下,这地方不像地面上那么炎热,呆的久了,只穿一件T恤竟然会感到凉飕飕的。抱着这么个大火炉,说实话她感觉还不错。
她的气息同样也缠绕在九号身边,甜甜的,香草一样的味道,像极了从前那些女人们爱吃的冰块,却没有难闻的人工制造的甜腻,呼吸声轻软而小心翼翼,散发出清爽的气味,让他紧绷的大脑得到了一丝清明。
九号托在她腰臀处的双手下意识收紧了些,让她靠的更近。
已经到了忍受极致的煎熬感忽然就松缓了一点,没有注射时一刹那的极大的痛苦、没有事后浑浑噩噩的焦灼,而只是慢慢、慢慢的抽离了体内火烧般的疼痛感,灌入了一丝清凉蕴藉的气息。
九号清醒了一些,将季玉又往上托了托,继续一步步向前走。
季玉老老实实趴在他背上,看着门上的数字一点点减少,渐渐的又听到了一些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来,四处碰荡在环绕高耸的墙壁上,嗡嗡的声音闹得她有些头疼。
有动物的嚎叫、鸟类的尖啸,还有似乎是人的嘶吼声,震天的声音被消音的铁门挡住,只泻出了最小的一部分到外面,仍然震得似乎楼梯都在抖动。
这些门里关的究竟是什么?像九号这样强悍得**的……“人”?“
季玉的暗想忽然被九号低沉有力的声音打断,“你是什么?”
她怔怔的不明白他的意思。
而九号只说了这么一句,不解、好奇。
“我是人类。”她闷闷说了一句。在见识到这些怪异到不可想象的事后,她已经能够猜得出他问的究竟是什么。
九号不再说话,沉默地背着她往上走。
越来越近了。30、20、10……
9号房间门也是紧闭的,并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只是门上有些与众不同的标志。
那是一片用浮雕刻出来的画面,上面有各种奇怪的生物,有的模样像人、有的像狮子豹子等大型野兽、有的是大型猛禽,还有一些怪异的、连她都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东西,看得令人头皮发麻,满满一大片,数不清是几百个还是几千个。
“这是你住的地方?”她不禁问道。
他点了点头。
那么她猜想,那些恐怕都是死在他手下的败兵。
她也猜出了这个“厄里芬的天堂”是个什么地方,这旋转的长廊的每个门里,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有钱人就爱玩这些玩意儿,有的爱美女、有的爱斗狗、有的爱跑车、有的爱赌博,而这些爱好在这里统统都能得到满足。
观众席上坐满了疯狂叫嚣的人,黑人白人黄人,咒骂声和喝彩声不绝,盯着中间斗兽场里的争打厮杀,一掷千金,娇俏的美人与彬彬有礼的服务生游走于众人之间,提供周到的服务,看完了比赛还有其他可以娱乐的活动,无论你有哪种癖好,保证不会失望而归。
曾经季红梅也想过这种“上层人”的生活,而当她在在一些所谓的贵族与精英中周旋了许久,第一次受到邀请,去了一个高档的山庄,回来后就扔了那身貂皮大衣,脸色差了一个星期,又过回了原本的小地主婆的日子。
后来季红梅跟季玉说起,她那几个“好朋友”因为想带她入圈子,就把山庄里所有明的暗的玩乐都带她看了一遍,赌博、赛马与高尔夫球都在明面上,**公子也是见怪不怪,私底下更有毒品交易、走私、珍禽异兽……也有这种斗到一死方休的擂台。
别的她再不愿意多说了,后来的几年,对那天发生的事也事只字不提,好像说一个字就会脏了她的嘴一样。
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见识到这种地方。
她看着九号的后脑勺,脑中纷乱的想着,像他这么个强大的男人,又是怎么进来的呢?他是被迫还是心甘情愿呆在这里的?在这里又有多少年了?
没有人能给出她答案。他们在怪异而痛楚的回声中一步步往上走。
10以后,号码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似乎是门里的空间也越来越广,所有的门不止是由厚重的钢铁铸成,外圈又加了一层薄薄的弯管,里面隐约覆盖着电路,呲拉呲拉流走的高压电一道道划过,闪着眩目的光彩,以防门里的东西冲出来,造成无可避免的破坏。
6号的房间门是唯一一扇被打开的——或者说,是被破开的。门边的电路被扯开,丢弃到一边,连同及其厚重的铁门也损坏了大半,露出了内里的真面容。
那根本不是房间,而是一座幽深阴暗的洞穴。洞穴里没有光亮,隐隐约约能看出里面铺的干草,几个泥瓦罐,以及一堆堆不知道是皮革、柴垛还是腐肉的东西。
有几个白惨惨的骷髅头骨滚到了门边,几乎没有完整的,支离破碎,看得季玉一阵心惊。
“这里是……那只狼的洞穴?”她问道。
九号皱着眉,越来越多的汗从脸颊、发间滴落,有的沾湿了季玉的双手,有的顺着胸膛蜿蜒流向了下方。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的味道越来越有侵略性,刚才小小片刻的清醒又慢慢消失无踪,再次被拉回失控的边缘。季玉察觉到了一些,咬了咬唇,紧紧闭上嘴,静静看着他向前走。
终于到了最上面。两人都松了一口气,九号不加停顿,上到最后一阶楼梯,打开墙壁上其中一块砖,露出里面的扫描器来。
他将整个手掌按上去,验完指纹与掌纹,对着伸出来的玻璃镜片说道:“管家。”
摄像头收了回去,纯白的墙壁慢慢开裂,却又是一截通道,四面白壁,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九号双瞳微微收缩,带她进了去。
刚一踏上金属机质的地面,季玉就感到一张张激光扫描的落网扫过她全身,却并没有做别的动作。她更加紧张,而九号却面色不对,又叫了一声,“管家?”
回答他们的是冰冷无机质的仪器扫描声。
九号仿佛笃定这些东西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毫不迟疑,大步走了出去。
一出来,就好像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宽敞简约的客厅、巨大的落地窗、纯白与米黄交间的墙壁,看起来更具人性化,落地窗外是蓝天白云,光凭着想象,就能感觉出那里新鲜的空气。
更重要的是,这里并不用白得晃眼的灯光照射一切,而只是自然光,就好像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采光条件很好的海景房。
然而经过了刚才巴别塔一样的天梯、诡异的生物,这地方越温馨,季玉就越紧张。
九号把她放下,看了看四周,不断地深呼吸,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几乎是半疯狂地吼了一声,“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