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汉墨胡尘
11643500000170

第170章 色厉内荏

高欢本想亲自赶去看看七郎伤势如何,但站起来却感觉猛的一阵天旋地转,头晕脑胀无法举步,只得重新坐下对二郎高洋说道:“你与铁伐去马厩那边看看,如果七郎真伤了就赶快派医官去治伤。”说着又对高淯说道:“八郎,你也去!”

叫了几声,高淯才回过神来,不明所以的看了父王一眼,高欢不耐烦的挥手道:“你随铁伐他们去看看七郎伤的如何?”

高淯答应着站起来,高洋当先走出营帐,他与段韶走在其后,高淯对段韶说道:“叫上徐之才吧,如果伤着了也好当时救治。”

段韶点点头,派人去通知徐之才到马厩会合。

几人赶到事发地点,高涣仍然躺在地下没动,高淯心底一沉,知道若非真的无法起身,七郎是不会如此示弱于人的。

果然徐之才走上前去望闻问切一番,又伸手指探到高涣喉头轻轻一摸,拿出后看隐然有些血色,转身对大家小声说道:“大约是伤到内脏了,需要静养个把月才能痊愈,还是先派个平板车来,将平原公送回帐中再说吧。”

高洋一听说伤的严重,先不问询情况,转身就去吩咐调派车辆,段韶则看了看在一旁站着的九郎高湛,思量片刻,也不去询问过程,只走过去与徐之才一同试着移动高涣,查看伤势如何。

高淯适才出神,并没听到亲兵传话,此时皱着眉向高湛询问道:“九郎,七兄怎么伤的,你见到了吗?”

高湛心中厌烦,横了高淯一眼,双手交叉,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口中发出切的一声说道:“我刚才又没在现场,怎么会知道?再说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问我了?”

高淯无辜的被抢白两句,顿时心头火起,何况又有李祖娥之事在前铺垫,更是怒火中烧,冲上去左手抓住高湛的金缕衣喝道:“步落稽!你屡次挑衅我!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高湛被死死抓住,看到高淯怒目圆睁的凶相近在眼前,心下不免慌乱,双手想要挣扎脱困,但那点力量却如泥牛入海,起不了一点作用。

周围兵卒不少,高湛自然也不肯失了颜面,死撑着叫嚣道:“你打呀!有本事你就打死我!看看父王和阿母能不能饶你!”

高淯听他毫不服软,心头怒气更盛,举起右手抡圆了“啪”的一掌抽在高湛脸上,高湛活了十年,何曾有人当真动过他一根指头,刚才还叫嚣的恁般欢腾,这时被一掌打下去,只觉脸颊肿痛发烫,呆立了片刻,突然放声大哭,将什么仪态风姿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段韶见他二人真的争执起来,这才走过来对八郎说道:“咱们是来给七郎看伤的,你这是干嘛?”

高淯喘着粗气,狠狠瞪了高湛一眼,放脱了他的衣襟,高湛还在大声哭闹,段韶多次劝解也不起作用,眼看高洋带着车过来了,高淯瞪起眼睛怒斥道:“再哭!?再哭就再赏你一巴掌!”

高湛没看到二兄走近,听高淯说的凶狠,倒也不敢再放肆,哽咽了几声停住哭泣,身体一耸一耸的抽搐不停。

高淯哼了一声说道:“再问你一次,七郎怎么伤的!”

高湛这次不再张狂,低着头踢脚下的石子小声嘟囔道:“他自己要炫耀本领,结果不小心摔下来的,我当时又不在现场,干嘛问我?”说着指了指那个亲兵说道:“他全看见了,不信问他。”

高淯向那亲兵看去,亲兵看了看高湛,点点头说道:“没错,长广公当时不在场上,去如厕了。”

高湛听了高傲的朝亲兵点了点头,亲兵低头微笑,其实他分明看到有弹子从林间激射而出,正打在马眼附近,骏马因此受了惊吓,才将高涣掀翻在地的,但自己一介兵卒,干嘛要与众位贵人过不去,与其开罪长广公,不如委屈了平原公,自己得些好处吧。

高淯听完说道:“刚才好好问你不说,非要挨一下才肯听话,是你自己找打,可别怪我下手太重!”

高湛低着头闷哼一声,不去答话,耳听得车轮作响,忙回过头去,只见二兄高洋带着平板车走了过来。

高湛心中其实对二兄高洋一向十分厌恶,曾在背后给其下了“一段木头,不像活人”这样的评语,但如今看到高洋走来,却似看见救星一般,紧跑几步到高洋身边说道:“二兄,八兄欺负我,你看,你看,这就是证据!”说完用手指着红肿的半张脸,让高洋来看。

高洋面无表情的看看高湛,见他脸上兀自泪痕未干,显然刚刚哭过,又抬眼看了看已经转身不朝自己这边看的八郎,停了一会儿才低沉的道:“八郎一向谨慎,准是你该打,他才打你。”

高湛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心底暗自恨道:“他打我,你帮他,就如同你亲手打我一样!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你们都收拾了!”但此刻又怎敢再张狂,只得闷哼一声,走开几步,远离众人独自站在道旁。

大家将七郎平托起来,齐心协力放到车板上,运回了他自己的帐篷,在帐中安顿好,徐之才又细细诊治一番,留下人随时守护,一再叮嘱要小心照料,这才与众人各自回到自己帐中休息。

段韶边走边与高淯说道:“今日这么大张旗鼓的送回前驱影卒的尸体,我派人去看了李业兴的表现,回报说一切正常,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的神色,这倒真是出乎你我的意料之外了。”

高淯勉力使自己不去胡思乱想,顺着段韶的思路去思考,跟着说道:“这么说李业兴并不是敌方卧底了?”

段韶点头道:“确实不大像,那种痴于术数历法的形状,不是随便能装的出来的,一旦醉心于此,恐怕也无力去做其他事情了。”

高淯皱眉道:“这么说也对……我听说他连父王派下的演算孤虚的任务,其实内心都是不情不愿的,反而自己全力在制作一部新历法,如此看来还真的是我们推测有误了,还好没冤枉了无辜……不过他的术数害死那么多人,也算不得无辜!”

段韶看高淯言谈时愁容满面,知道他为什么如此不爽,但那些****喜怒的事却不是自己能为他解得开的,正想另寻个话题让他不再向这些乱事,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那天在李业兴帐中听到的那番言语。

思索了片刻段韶作出恍然之状说道:“对了,八郎,我突然想起,我那小妹几次对我说起想见见你,待战事一停,请你大驾光临我家如何?”

高淯纳闷道:“你妹子?她怎么会知道我?”

段韶笑着指了指自己说道:“自然是我说的了,我夸你年纪轻轻,有胆有识,还有一手漂亮的剑法,长得又俊,我妹子一听,自然想要见你这个少年英雄了。”

高淯摇头道:“表兄啊,刚才父王还说你不像将军,像个商人,怎么现在倒像个媒婆,做起保媒拉线的勾当了?连自己妹子都舍的出去,你这媒婆可要赔本。”

段韶笑着拍了高淯一记说道:“我好心将你说成是少年英武的好儿郎,你倒不领情,反来揶揄我,好没道理!”

高淯听了也笑着说道:“是我不厚道了,表兄别见怪,等此间战事一了,我必到府上拜访。”说着想到战事,皱眉沉思道:“这座坚城,表兄还有没有什么方法?”

段韶道:“姨丈已下令明日强攻,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若是有的话,姨丈早就想到了。”

高淯微微摇头道:“父王还有什么没有使出的手段?可以出奇制胜的,倒要好好想想……”

段韶笑道:“姨丈的水攻、土攻、器械攻、地道攻全都试遍了,也没能占到便宜,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通天攻吗?

高淯闻言愣了一下,口中喃喃的说道:“通天攻……”脑中不停思索,寻找有用的信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沉沉的叹了口气。

段韶宽慰他说道:“罢了,不要多想,计策不成,我们就强攻吧!倒要看看是他玉璧城的土石硬,还是我们大魏军人的骨头硬!”

说罢眼光遥望玉璧,脑中已在想象明日的惨烈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