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臧侯府前院的空地上,高淯与段昭分站两侧,一旁观战的则是段韶与其后母梁令春与二弟段孝言。
段昭伸足从兵器架上点起一柄银枪,凌空翻身抄在手上,俏生生的站住了对高淯说道:“挑武器吧!”
高淯摇头道:“今天我是来相亲的,怎么能动刀动枪呢?还是换个稳妥些的武器,以免双方误伤吧?”边说边转头对段韶看去。
段韶点头笑道:“八郎说的在理,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用真刀真枪的。”说完朝一旁的仆人招手道:“拿两柄练习用的木杖,在两端包裹绢布,然后沾上白灰,最后以身上的痕迹多少来计算胜负。”
等待比试的二人听了也点头道:“就这么办!”
不一会儿,一切准备妥当,段昭将手中的木杖随意翻转,试了试轻重倒还趁手,猛地停住木杖,一端指着高淯说道:“怎么样,章武公?请赐教吧?”
高淯晃了晃兵器,感觉有些手轻,但看段昭刚才的身段,大概也没多少功底,便笑道:“好,女士优先,你进招吧!”
段昭哼了一声,手中木杖向前疾点,招式凶猛,下手毫不留情,直奔高淯额头而来,高淯侧身闪过,斜刺里右手一扬,拿着木杖最末端,以使得击敌部分放到最长,反打段昭的手臂关节处。
段昭身手轻灵,并不大幅度闪避,只将手臂一侧,将关节部位让了开去,拼着臂弯处被高淯擦中,也要在他额头上留个记号,这样两相比较,也是高淯受伤程度更重。
高淯看她侧臂,脸上微微一笑,不想段昭眼光敏锐,看到后立刻问道:“你笑什么?我的招式不好吗?”
高淯摇头道:“不是招式不好,我倒是没想到段家小娘子会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大概你的性格与我想的不一样吧。”
段昭闻言皱眉道:“我是什么性格,你倒说说看?”嘴上说着话,手中丝毫不见缓慢,木杖连连挥动,一套入门枪术使得有模有样,扎、搕、挑、崩几种把式耍的滴水不漏,与其说是舞枪,不如说是枪舞。
高淯摆动木杖架开攻势,也不急不忙的说道:“我原以为段表兄的妹子必是与他一般的沉稳性格,避免自己受伤,全力防守,一定要到稳操胜券时才出击,但从你对招式的判断来看,你倒是个豪爽性格。”
段昭听到眨眨眼睛笑道:“这就看出豪爽来了?那我也看出你的性格了!”
高淯一扬眉说道:“说来听听?”
段昭突然收住枪,后退了半步瞪着眼睛说道:“无能虚华,夸夸其谈的性格!”话音未落,木杖再次探出,这次却不再是以刚才的入门枪法对敌,全部都是刺击,杖端吞吐,犹如暴风骤雨般向高淯席卷而来,正是段韶曾用过的“风雷枪法”。
高淯原以为她不过是寻常武家女儿的手段,将这场比试当做玩笑,并未真的在意,猝不及防之下,连退十几步,被攻的手忙脚乱,心中暗自埋怨段韶,他小妹手上的本事这么了得,怎么不事先与自己打个招呼?
匆忙之中,目光朝段韶扫去,只见段韶看着自己眼中带笑,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不禁怒从心起暗道:“看来段孝先是故意要让我大吃一惊,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能耐!”
心中琢磨,手中木杖转成圆形抵挡对方的进攻,段昭木杖连刺几次都被挡在圈外无功而返,突然不再乱刺,只冲着圆心的正中,高淯手指打来。
高淯见状微微一笑,段家女儿反应倒也不慢,马上两手向旁边一分,空出木杖正中招架阻挡。
段昭见状突然木杖后撤,拉到手臂的极限处猛地再次突击,依旧朝着木杖正中而来。
高淯以不变应万变,心中也想借此试试段昭的劲力究竟如何?
两根木杖在空中遭遇,摆成一横一竖的架势对在一起。
然而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只听喀喇的一声,高淯的木杖从中断折成了两段,分别拿在高淯两手中。
段昭面露得意之色,微笑道:“武器都断了,看你怎么挡我的风雷枪!”
高淯并不在意,手向下持住断裂的部分,将绢布包裹的一侧朝外说道:“你没听过一寸短一寸险吗?”
段昭将手中的木杖耍个花样,娇斥道:“我只知道一寸长一寸强!”说话声中,风雷枪不断刺出,突然俯下身子,木杖由下往上仰击,杖头化作五道光芒,分前后左中右五方,点出花瓣之状向高淯攻去。
“好一招五路风神!”段韶在一旁鼓掌喝彩道,这一招是风雷枪中的一记杀招,当初窦泰将军微贱时,曾用这招将一个号称打遍六镇无敌手的武师打的一败涂地,还阴损的坏了对方的命根,让其绝子绝孙。
段昭自然没那么狠毒,木杖所指的五个方位分别是,左腿、右腿、小腹以及两个胸口,正因方位指的太过靠上,这招数的威力也就因此弱了五成。
高淯听到段韶喝彩,知道这是在告诉自己招数厉害,要小心抵挡,忙凝神对敌,两条短杖一攻一防,杖影翻飞,正是慕容绍宗所授飞燕剑诀的“雨中双燕”,端的是朦朦胧胧,看不清剑招所指的方向。
“好!”一旁观战的段孝言鼓掌称赞,刚才他受了妹子的讥讽,正无处还击,眼见高淯的剑招奇诡莫测,便抢先喝彩让妹子难堪。
段昭怒斥道:“好什么好!”但委实难以明白木杖所去的方向,只得退后一步,守住要害,静观其变。
此刻突然听到母亲轻轻咳嗽一声,段昭心中一喜,偷眼朝母亲看去,只见母亲露出袖中的手指,指向自己的右足。
段昭微一沉吟,凝神观看高淯的姿势,心中暗自佩服母亲眼光独到,原来高淯的飞燕剑诀不论如何腾挪变化,总是以右足为根基站立,虽然招式中多有掩盖变化的手段,自己当局者迷本也看不明白,但经母亲一指点,立刻便将这关键瞧了出来。
但看出来了却不能仓促行事,这是对方的命门,自然会仔细防护周全,不是等闲能攻得进去的,皱眉沉思间,突然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嘴角微微带笑,看着高淯的俊俏脸庞暗道:“正好看看你心地怎么样!”
当下将木杖使得轮转翻飞,仿佛一条游龙一般蜿蜒闪现,猛地侧身跳起,一招“雷霆击顶”当头砸下,高淯举杖一架,段昭顺势落在地上,落地时却似脚下不实,足步虚滑,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高淯见状连忙用木杖向旁边一架,左足再抬起向段昭腿上阻拦翻倒之势,只留下右臂自然下垂,右足钉在地上纹丝不动。
段昭假装被高淯架住未曾摔倒,突然一矮身,手中木杖朝高淯的右足关节处迅速敲击过去,当的一声,正中关节所在。
高淯右足酸麻,站立不稳,使不出飞燕步法,只得苦笑两声,抛下短杖说道:“好!是我败了。”
段孝言气恼道:“昭儿你出阴招,这么奸猾,哪像个大家闺秀?”
段昭见高淯坦然认输,本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听到二兄挑衅,立刻反唇相讥道:“我与八郎比试,只因他本事了得,我才出此下策,有本事你来啊,我让你一臂怎么样?”
段孝言心中不敢,口中强辩道:“好男不跟女斗,我懒得理你!”说罢一甩衣袖,独自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段昭瞥了二兄背影一眼,冷哼一声说道:“怎么着?是不是这局不算,重新再比啊?”
高淯摇摇头,拱手答道:“计胜也是胜,高淯甘拜下风。”
段昭这才脸现喜色说道:“算你是个男儿郎!哪像二兄那般小家子气!”
段韶说道:“八郎,怎么样?我这妹子不好对付吧?”
高淯点头说道:“昭儿好本事,半点不输男子,有机会上阵杀敌,到要让那些敌人看看,咱大魏还有花木兰!”
段昭顿时欢喜道:“真的吗?花木兰将军是我最敬佩的人!我可是做梦都想上战场呢!”段韶说道:“你太小了,再等几年再说吧!”
段昭撅嘴道:“还是兄长呢,都不如外人了解我!”段韶与高淯相视而笑,不再答话。
梁令春走上前说道:“这比也比了,大家该吃饭了吧?看看天色,都已经晚了。”
高淯与段韶都点头称是,只有昭儿不依道:“家家,都没分胜负,怎么能就这样算比完了?”
梁令春爱怜的摸着女儿的秀发说道:“还比呀?疯丫头!八郎让着你呢!你真当他看不出你的诡花招吗?看看他现在走路站立可有一点不适的感觉?明白了吧?”
段昭闻言果然低头向高淯脚上看去,果然见他步履稳健,神色镇定,并不像受伤疼痛的感觉,不禁气恼道:“好哇!你骗我!看不起我是吗?那更非比不可!你敢吗?”
高淯笑道:“你别听二娘的话,她逗你玩呢,我刚才确实伤着了,现在只是忍着而已,你真要我从你家一瘸一拐的出去吗?”
段昭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弯弯的眼睛看着高淯说道:“那就饶你一次,咱们不比武艺,比观星象!”
高淯这下傻眼了……星象?这我可真是完全不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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