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汉墨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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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誓言与志向

条条大路通罗马。——AnOldApacheSaying

高淯被问得一愣,想了想才答道:“昨夜大师为我治病,也许我身上还留着大师的功力吧……我却不知道这便是般若忏内功。”

慕容绍宗奇道:“你得了什么病?”

高淯郁闷道:“恐怕和令郎一样,从胎里带出来的……”

慕容绍宗抓住高淯的手腕把了把脉,过了片刻神色凝重的点点头,接着急道:“那和尚有没有传你修炼的方法?”

高淯被抓的生疼,呲牙咧嘴的叫他放手,一边在脑中思索办法。

“大师说我先天不足,若想调理好身体,外力引导虽然重要,但自己也要勤修禅功才行。”说着看慕容绍宗两眼放光,忙圆场道:“但大师说要先调理几日再开始传我功夫。”

慕容绍宗点点头道:“看来传你的便是般若忏禅功,大和尚实在偏心,高家的孩子是性命,我慕容家的孩子便不是性命吗?”说罢气恼不过,五指成抓,“噗”的一声插进身后的木柱中。

高淯被唬得一愣,“虎爪手啊!真功夫!”更坚定了跟他学艺的决心。眼见慕容绍宗愤恨不已,高淯决定提醒他一下。

“我觉得咱们还挺有缘分。”说着伸手指了指彼此。

慕容绍宗道:“什么缘分?”

高淯掰手算道:“我初次上山便与你相遇,这是第一;无意间再次重逢,这是第二;你与我家有渊源,不将我杀人灭口,这是第三;我需要的东西你有,这是第四;而你需要的东西,我也……”

还没说完,慕容绍宗打断他道:“你是说,做个交易?”

高淯点头道:“没错,既然你不能收我为徒,咱们不妨交换,我把大师教的内功告诉你,而你也把你的武艺教给我,两不相欠,何乐不为?”

慕容绍宗笑道:“好个贼小子,当真这么想让我教你武艺?”

高淯伸出手指左右摇晃道:“如今不是教学了,是交换!真材实料,童叟无欺。”

慕容绍宗思量了良久才道:“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了,依你便是。”

高淯内心狂喜,脸上却犹疑道:“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将来你不守约定,或者拿些花架子,假把式教我,我也看不出来……”

慕容绍宗怒道:“你将我慕容绍宗看成什么人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难道还要立誓不成?”

高淯连忙点头道:“立誓就立誓,既然不会相欺又怕什么?大不了我先来。”说罢摆出个立誓的姿势说道:“小子高淯对天立誓,只要慕容绍宗大人毫不藏私的传我武艺,我定将大师所传的内功也毫不藏私的传给他,如违此誓,殃及自身父母兄弟!”说完侧过头挑衅的看着慕容绍宗。

慕容绍宗气极反笑说道:“你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全天下就没你这样的鬼灵精,罢了,我就遂你心意。”说完也学着他说道:“慕容绍宗立誓,只要高淯将般若忏内功传给我,我定将慕容氏家传绝艺传授给他,如违此誓,殃及全族!可以了吧?”

高淯认真听着,却提出疑问道:“你没有说毫不藏私,这不合规矩吧?”

慕容绍宗道:“我确实有几门功夫不能传给你,这是必须守的底线,我若不说你也不知,但我慕容绍宗是光明磊落的好男儿,不愿做那腌臜勾当,如今对你言明,愿或不愿,由你决定。”

高淯听他说的明白,也不由得敬佩,当下点头道:“既然如此,就依你说的办吧,不过我要是练得太过差劲,你慕容氏也没有面子……”

慕容绍宗哈哈笑道:“放心,在我的调教下,即使不成绝世高手,也不在你表哥段孝先之下。”

段孝先?高淯思索着这个名字?过了片刻说道:“你是说段韶?”

慕容绍宗有些纳闷的答道:“对啊,你不满意吗?”

段韶,字孝先,其母是娄昭君之姊。

段韶自幼骑射无双,有文武将略,如今官居龙骧将军、谏议大夫,后世更名列北齐三将之二,可说是高氏后期的中流砥柱。

听到能与段韶的武艺相提并论,高淯连连点头道:“满意满意,段韶应该是高家亲族中最厉害的了,哪能不满意!”

慕容绍宗却摇头道:“未必……”

高淯奇怪道:“什么未必?”慕容绍宗犹豫了片刻却道:“罢了,我也不能肯定,如今言之过早,以后再看吧。”

说着又仔细切了高淯的脉象道:“你这身体,与我那孩儿颇有些相似,很多耗费体力的功夫要等将来你般若忏有小成时方可习练,眼下先教你点保命的本领吧。”

高淯点头道:“没错,未虑胜先虑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慕容绍宗道:“今晚子时,还在后殿花园,不要晚了,不过你那随侍的女子怎么打发?”

高淯笑道:“放心,我会说是大师叫我去治病的,对了,她也姓段。”

慕容绍宗道:“原来如此,看走路姿态就知有点功夫。此地不宜久留,僧人就要下课了,晚上后园见。”说罢闪身移至墙角,仍从原处跃了出去。

之后几个时辰高淯坐卧不宁,眼看吃过了晚饭,天色渐暗,便摆好姿势,按昙鸾所授之法搜索体内运行的气流,本来能察觉到气流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但昨日昙鸾以无上法力助他行功,早上又曾复习,是以微有气息感应,心中也颇为欢喜。

但今天却没昨晚持续的时间长,高淯也不在意,这本是应有结果。

只等到子夜时分告诉玉娘一声,提醒他昙鸾严禁他人跟随,否则就不再给他医治了,这才起身朝后院走去。

夜风清凉,虽是初夏,山中却没丝毫余热。

高淯走到后园亭中,眼见四下寂静,只有吱吱虫鸣,不由得有些害怕。忽听得风声一响,慕容绍宗已站在亭中。

高淯欢呼道:“慕容大人,今天教我什么功夫?”

慕容绍宗笑道:“你先别急,你那内功又何时能传我呢?”

高淯哼了一声道:“你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昨晚大师说三日后开始,怎么样?你是今日教呢?还是等三日后我先传你再教呢?”

慕容绍宗道:“这促狭的小娃儿,今日便传你一招轻身功夫如何?”

高淯道:“还真是逃命的功夫,也罢,就他吧。”说着向慕容绍宗深鞠一躬道:“虽然你无我师之名,但却有其实,请受高淯一拜。”

慕容绍宗见他如此懂礼数,更是满意,心道:“高欢虽会治国统兵,却不会教儿,看他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孩子,将来必有大乱,这个八郎却与众不同,实在可以结交,将来我那三藏孩儿病愈了,也让他二人多亲近,于家于国都有益处。”

见高淯满怀期盼的眼神,慕容绍宗说道:“仔细瞧着。”说完朝一块石碑直冲过去,眼见得就要相撞时,也不见他侧身闪避,忽然人影晃动,已换到石碑之后,又是冲天一跃,回到高淯身旁。

高淯看的神驰目眩,急忙央告他传授。

慕容绍宗当下把这移形换位的轻身功夫教了他,虽说只一招,但高淯之前并没什么武学经验,是以慕容绍宗要对腰腿劲力,步法眼神,都解释清楚。高淯用心学习,一时也不易通透。

次日子夜慕容绍宗又来,见他比昨日已领悟不少,心下暗赞他根器非凡,又传了他两下轻功,一招凌空跃起,一招俯身横翻,都是危急时刻护身保命的要诀,临别之际,高淯笑道:“明晚就要去听大师传功了,赶紧还上欠债,省的我心中不安。”

第三日晚昙鸾又传了一式蝎子造型与他,远较第一式为难,高淯咬牙坚持。待得从昙鸾处出来,却是子时已过,忙赶到后园,慕容绍宗见他笑道:“如何?可听得明白吗?”

高淯便将第一式仔细解说出来,慕容绍宗找了张绢帛记下,揣摩良久道:“果然有些门道,这佛家功法与我家传之法颇异,但想必殊途同归,我已身具自家根基,无法再练,你将来中外双修,也许能成一套旷世奇功也未可知呢。”

高淯笑道:“那还不是也未可知吗?奇功如何倒不重要,我现在就想像个正常人般的也就知足了。”

慕容绍宗却摇头肃然道:“你出身权门,非荣即辱,切不可妄自菲薄,还要努力上进才好。你我相识一场,我更盼你在众兄弟中出类拔萃……如今我想听听你的志向。”

高淯却从没想过这个事情,应该说是他还没真正适应自己的身份,还在得过且过的悠游度日,如今听到慕容绍宗询问,不由得敛起笑容,低头沉思。

过了良久,慕容绍宗道:“看来我的问题让你为难了,毕竟你还是个孩童,不过我是看你天资聪颖,怕你误入歧途,辜负此生,此事不急,你且慢慢领悟便了。”

如此夜夜随慕容绍宗习武,每过三日又去昙鸾处摆姿势休息内功,说来也怪,也许是中外合璧确实有化石为玉之功,不但练武时渐觉身轻体健,就是习练内功时忍耐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本来心痒难耐的地方,却被他以慕容绍宗教的巧劲轻轻化去;原来拼命也跳不到的高度,丹田中一口真气冲上,忽然做的巧妙迅速。别说慕容绍宗连连夸赞,就是昙鸾和尚也惊诧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