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半世蹉跎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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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你有什么权利据为己有

20你有什么权利据为己有

但是老板起初对他还不错。在他店里当学徒,老板从来不打骂他,饭菜是吃一样的,两人同桌吃饭。平常老板对他的态度也还好。在干活上由于家良的认真和勤谨,对他的态度也还好。在银钱上家良更是一分一厘也不会拿他的,使他更是放心。为了奖励他的勤劳。到了冬天,老板还做了一件新棉袍子和新鞋子给家良穿。家良真感到他休学后能来到这里当学徒很是幸运。这比给人家种田老板当看牛娃好得多了。这也是由于他识一些字的缘故吧。这时家良心里十分感激爸妈,特别是阿妈;他今天能到小店来当学徒,这全靠阿妈当年含辛茹苦给他读了四年书,如果不识字,那能来这小店当学徒过这舒服的生活呢?只能当个看牛娃。

而且在店里,打烊以后不做生意了,他可以较自由的活动。特别是夏天,他可以到河里去洗澡,老板不过问他。在这时候,他可以摇着桩在河埠头的农船学摇橹撑船。由于他学会了摇船,那次他给报纸写了一篇文章得到一笔搞费后给家里买了一些山柴,他就可以自己借条农船,把十几把山柴摇到两里路外的包家漕家里去,

在吃好夜饭后,他去河里洗澡的时候,他可以和村里放牛的小伙伴们一起游泳,一起泼水,一起在河里骑着水牛在宽阔的大塘河里游来游去玩耍。牛是阿朝他们的。他在这里结识了放牛娃崔安定和黄岩人叶阿朝。他和他们聊天中,得知他们两人,比他不幸得多。崔安定自小就没了娘,他现在就寄住姐姐家里,给姐姐家放牛。在家里一天书也没有读过。黄岩人阿朝,是跟他阿叔从黄岩出来的,也是因为家里没有人了,跟在这里做长年的阿叔替人家放牛赚一口饭吃。他是一年到头在老板家里的。那老板种着三十多亩田,自己腿有残疾。所以长年雇一个看牛娃。家良想想比起他们来他算是幸运的了,他读过四年书,父母都在不远的后面村庄里。还有弟妹,他想他们了随时随地可以去看。而且他在小店里当学徒干活也没有他们放牛那样辛苦。他自己的放过牛知道的。他俩的年纪也和家良差不多,都在十三四岁。大家在一起时有许多共同话语。结识了这些朋友家良在晚上洗澡时和他们说说话聊聊天,感到心情舒畅多了,特别是崔安定后来成为他在异乡的好朋友,后来家良在厦门靠崔安定的帮助才得以顺利的回乡探亲。这是后话。

当时在小店当学徒他总感到比这他们两个伙伴幸运得多。生活也过得舒意得多。

但是古人说,利之所在,也即祸之所伏,当家良几十年后回忆这段往事的时侯,当时进那小店当学徒,对他一生来讲,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也就从那时开始,养成了他嫌脏怕累、好逸恶劳的坏习惯,使他思想也变得复杂起来。也就从那时开始,他再不想回到家里去,不愿意再回家过苦日子,不愿意当农民。他梦想也像以前在这小店里当学徒的几个师兄那样,以小店作过渡,有朝一日也能到上海大商店里去学生意。长大后不再像他父亲那样给人家做一辈子长工,当一辈子苦力,一辈子过那艰辛困苦的生活。梦想以后能在大城市的工厂或商店里当个外国铜匠或跑街,起码当个站柜头的伙计,能赚来很多钱给爸爸妈妈,以改变这苦难的家庭生活。甚至梦想有朝一日能学会写文章,成为像苏联高尔基那样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和文学家。或者像佛兰克林那样长大后成为一个科学家。因为这两个伟人小时侯也当个学徒,吃过许多苦。

可是他的这些梦想日后是不可能实行的,连想到上海去的愿望都不可能实现。一是以前他的那些师兄去上海学生意是人家父母亲自挽亲谋眷想`办法弄出去的。而他家在上海只有一个远亲——姨妈和姨夫,可是姨妈已经死了,姨夫不亲,续弦的姨妈那会管你这样的事呀?人一死茶早凉了,根本不会替家良保荐。第二,如果幻想三年后老板或许会给他介绍到上海去学生意,那更是梦想,老板根本不会管这个账的。他纯粹是眼前缺少帮手要个小伙计而已。

而且现在老板见他一有空就拿起一本书来看,对他也有意见了。

有一次,他和乐亚英从保国寺高等技校的旧书堆中,偷来一本《中学生文库》,里面有许多中学生优秀作文,他看得津津有味,以至一做好生意就捧起来看,起初老板斜眼看看他,已经有点对他看不惯了,第二天他仍生意做好就看,老板就趁他做生意的时侯,把他放在柜台底下那本书藏了起来,当家良做完生意找不到那本书时知道是老板拿走了后,就噘着嘴巴对老板不满,老板便斜着眼睛看着他说:

“谁看你的嘴脸呢!你一天到晚看书生意都不做了,买主来了你也不招呼,你到店里来是干什么的?”

家良的心里像被一把榔头砸了一下似的震痛,他仿佛第一次明白了自已在店里的地位,自已是来这里赚饭吃的一个小学徒。

第二件事是有一次,老板不在店里,他因早晨吃了点稀饭,上午一个人忙上忙下的,累得肚子饿了,顺手揭开瓶盖子抓了几根小黄糕来吃,正好让来店里拿饭篮的老板娘看见了,当时她瞪了他一下。以后凡是老板外出她总是像防贼那样从后门悄悄进来监视他。这使家良的自尊心受到莫大的伤害。他心里说我不过饿了偶尔吃你几条小黄糕而已,也没偷过你什么呀。每次叫我到城里配货从东门奔到西门,一直忙到下午三点多钟,乘航船回来,不过吃你一副大饼油条,从不多化你一分钱。店里经他手的成百上千元的银钱货物,也从来没有偷拿过你一分一厘,如今我干活饿了吃你几块小黄糕,却把我当贼一样防着,真是岂有此理!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而后来还有一件事情,对家良剌激更深,那是比他还小一岁的老板的大儿子——一个在城里重点小学读书的小学生。在一个老板不在店里的夜晚,家良和老板的两个儿子,一个五年级的学生;一个两年级的学生。夜里关了排门,在美郛灯下在一堆废纸堆里拣能写字的白纸。那里常有夹在废纸堆里一些没写过字的白纸。当时爱写字的家良和老板的两个儿子都在一块翻腾着那些旧字纸,大家一起翻着拣着,看到一些空白的好纸张,不免互相争夺起来。当家良掬到一张雪白的道林纸时,他拿起那张纸向他们炫耀一下说:“喏,我这张纸多好呀!”老板的两个儿子看了也妒忌地找,可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张这样好的道林纸了,老板的大儿子就来夺家良的那张道林纸说:“给我!”

家良把那张纸往后面一藏说:

“那是我拣到的。”

老板大儿子就扑过来抢,但是家良比他力气大,他抢不过家良,老板的大儿子突然叉起手板下脸来说:“你给不给我?这些纸本来都是我家的,你有什么权利把我家的东西拿去据为已有?”

家良一下子愕住了,他感到被他打了一巴掌似的,幼小的心灵受到一阵强烈的剌痛和难堪,这个平常常来和他一块玩耍和写字的小伙伴,竟一下子翻脸不认人了,还把刚从学校里学来的“权利”、“据为已有”等新名词也都用上了,他只好无奈地把那张白纸放在那里。

失了一张纸算不了什么,可是打那以后,他明确的意识到自已在店里的低微的雇用地位。别看平常他们和你说说笑笑似乎和你平等,可是在紧要关头,人家就摆起主人的架子来,你就明显的显露出自已被人家支配和无权的地位,从此他就再也不和老板的儿子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