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你已经下台了还管那么多干嘛
他重新来到电工班以后没几天，吕强对他说，现在厂里打算在船电区做电缆了。这电缆沟当时也是在你做工段长时挖的。船体车间变电所到船台区到横移区和绞车房的电电缆也都是当年你带领下埋的。现在船台区要用了，要开始造船了。要开始做电缆了。我从前好像听你说过你在老厂帮助老师傅做过电缆？对于做电缆，我是一窍不通。现在厂里动力科请了市电业局的两个电缆师傅，明天要来了，准备先在绞车房到船体变电所的一对电缆。还是你们小组去看看吧，他们在工作中要什么东西，对我们还有什么要求和要怎么样配合，就请你一起照顾一下了。同时在他们制作电缆头时，看他们是怎么制作的，质量是不是好。也请你去监管一下。我对做电缆头一点不懂。听说技术要求很高，要六级工以上的高级工才能做。我们这里算你技术最高了。我看还是请你去看看了。其他的人都不懂的。
包家良听了，点点头说：“好的，我去看看。”
说起做电缆终端头，这是家良在做电工班长时早就担心过的事情。早在厂里电气安装开始的时候，他在全厂电气施工布置图上，在船台区横移区地上纵横交叉全是电缆。当时从杭州来的省电气工程设计院工程师就曾告诉过他，因为船台区都是制造船体的区域，船体制造过程中，船体的分段和整只船壳，都要在船台区移来移去地移动，所以在船台区供电，都要用电缆供电，不能拉电线杆子。当时家良在图纸上看到那两个船台区和横移区域可以搁置几十只船体。而每个搁置船台的地面都有电缆，电缆箱有几十只。在每只电缆箱里，多的有七八个电缆头，少的也有两三只电缆头。有高压电缆，有低压电缆。当时家良在图纸上数了一下两个船台区就有一百多个电缆终端头。再加拉船上下的绞车房里的十几个电缆和一号车间即船体车间的配电室配电屏里，大都是电缆出线，电缆连接。再加两个码头的电缆，全厂共需做两百多个电缆终端头和十几个电缆中间接头。这是电气安装上的一个大工程。而在这之前，电缆桶一卷一卷地在厂门一侧放了几十桶，据说一桶电缆就值几千元，这电缆都是上海电缆厂制造出来的。这种油带铠甲的内部心线灌油的密封油浸电缆在当时是最好的供电缆线。但是这许多电缆终端头靠边谁来做，这是当时家良担心的一个大问题。直到这家良任职其间，还未好好考虑过。当时家良听省里的工业厅设计院的工程师说。这个厂的电缆工程是个电力线路安装的繁重而复杂的工程。这一大批油浸电缆要有几个高级电工来制作终端头。可是到现在为止，厂里包括包家良在内，没有一个人做过这种外壳包着铠甲的油浸电缆。现在厂里要做电缆终端头了，包家良听了，感到很高兴，说“好的，我会去看的。”
第二天，在动力科的技术员带领下果然派厂车从城里的东海市变供电所接来三位电缆师傅，一个四十几岁，一个三十几岁，还有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工人。其实后来了解真正制作的只有一个师傅，其他两个都是助手。从厂里派去的一辆卡车从东海供电所开过来，已经九点多钟了。开到船体变电所，车上的东西像过去草台班子到庙会演戏似的，扛下来五六只大大小小的木箱子。家良和他的两个搭档师傅，一个王师傅，一人方师傅，三个人帮助他们把这些箱子一只一只抬下来。感到这些箱子好重。不知里面是些什么东西。把这些东西搬下来后，于是他们就打开一只只箱子，一样一把东西都搬出来。这些东西有一桶桶的圆桶，据说是环氧树脂和固化剂；有压线钳和秤等各种各样的工具，有像喇叭一样的一只一只环氧聚脂做的环氧电缆终端头外壳；还有灌着煤油的喷灯，还有小锯小刀。还有瓶瓶罐罐里面粉末一样的东西。搬到工地上摊开一看，有点像做小炉匠，又有占像搞化学试剂。这些东西不知他们派什么用场。怎么做电缆头要用这些东西？把这些东西放于电缆旁后，于是他们就开始用钢锯架锯电缆头。
家良对他们的制作电缆终端头很感兴趣。在帮他们做好准备工作之后，他紧紧地跟着他们仔细地观看。从锯电缆头开始，一起看到他们用电工尖嘴钳，剥电缆外壳的钢铠，焊接地线，锯铝皮统包，一直到分心分叉，套上像漏斗似的环氧终端外壳，然后用环氧树脂一层层地涂包三根电缆心、然后浇铸环氧聚脂外壳。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可是在关键的时候，他们藉口请拿一些什么东西，要帮什么忙，把他们支开了。因此直到他们全部做好，没有让他们看个清楚。这大概是怕技术被学去吧？可是做好后，据技术员讲他们三个人的工资连带带来的材料，总共要三千多元。这使他们大为惊震，当时包家良的工资才五十多元一月，下面的三级工资更低。他们制作两个电缆头七七八八用他们一些环氧聚脂黄腊带玻璃布等一些材料，竟抵得上他们在厂里三个三级工一年的工资还多。这也太黑心了！家良当时想。这技术就这么神秘？在买专利呀？他有点不相信。难道我们自己就不能掌握？照这样算来厂里将要制作几百个电缆终端头那就要花费几十万元钱。这都可以造一座大楼和购置一台龙门刨床了。而且每次去请他们，他们还说没有空，不愿意来。厂里要制作这许多电缆头，那就太麻烦了。再说就是都请他们做好了，电缆头坏了漏油了怎么办？还得去叫人家，这多麻烦呢？怎么叫得应呢？人家说求人不如求己。何不自己试着做做看看？自己会做了，以后坏了日常维修也方便呀。
两个电缆做好后，包家良从技术科的资料室里找来关于电缆终端头制作的一本新技术书来仔细地逐字逐句地阅读，又与当时市供电所两个电缆师傅制作过程相对照。对关键的地方，操作的顺序，他反复硬记，然后翻看书，自己心里从头到尾的回忆默背。经过几天来的死记硬背。他心里有了底，感到只要有材料和工具，胆大心细地操作，他们自己也可以学着做的。一面做一面修正，第一个也许做得不很好，第二个第三个时再改正，慢慢就会熟练起来。
他的主张提出来后，动力科和吕班长倒也积极支持，吕强说：“包师傅，你肯做，材料我们想办法叫动力科和供应科去买。你要什么东西只要市面上买得到的，一定叫他们去买来！家良感到很高兴，感到如果自己试做成功，一方面可为厂里省一大笔钱，一方面也自己也能多学一门技术。
可是他的搭档王师傅听了却很不以为然地对家良说：
“包师傅，你这是何必呢？人家已经把你赶下台了，你现在已经不是领导了，这次加工资也没有你的份，你还管他们这么多干什么？厂里钱花得再多由厂里去花，你替他们节省下来，你的工资也不会多一分的。就是自己学得会，我看这活儿又辛苦，又肮脏了，又碎烦，听说环氧树脂和因固化剂还有毒，是致癌物质。对我们身体还有伤害。做起来连中午都没得休息，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嘛！你做得好没有你的功劳，做得不好，你将罪上加罪！会说你有意破坏生产，破坏设备器材，到时候你就要倒大楣了！你这人真是想不明白！你现在做得再多，做得再好，你为厂里省得再多的钱，也没有人再领你的情说你的好了。到时候我们倒也被你一起苦进在内，唉－－－－－包师傅，你究竟是图个啥？我们真弄不懂你！”
可是家良却对他们们说：“这节约下来的钱不是某个人的，是国家的。多学一门技术，不但对我们厂里有好处，对我们自己也有好处呀！我们学了一门技术，就多了一样本领。有什么不好？”大家听了只是望着他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