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你不要，我就扔了！
渔般摇到小葛岙的岸边滩涂之后，把鱼都用两只筐篮挑上来。然后再把小船拖上滩涂。然后三个人肩挑背扛地再把下海时拿去的渔网和其他工具和鱼挑回来。海英要自己挑，起路就抢着挑。起路挑着感到好重。起路说这鱼总有五六十斤。仔细一看，大部份还都是半斤以上的鳓鱼，一小部份是鲚鱼和黄鲒。起路说柯来这许多鱼，等一下还要去卖吧？海英爹说：“不卖了，今天正好你在，你明天回去带一点去，给你爹妈尝尝。”
起路说“不用！不用！阿叔，我已经吃了，还要再拿，这太说不过去了。再说这新鲜的鱼，拿到家就不新鲜了，要臭了。而且我明天又不去家里，明天我就从这里直接到厂里上班，我一个人能吃多少，放在宿舍里反而臭掉浪费。”
海英说：“家里有盐，把鱼腌起来，放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坏。再说，你在厂里不是还有你师傅嘛？你师傅对我们这样好，上次我去厂里，你师傅还特地在招待所食堂请我们吃饭。吓饭叫得那么多，你把鳓鱼拿点去顺便去向谢谢你的师傅师母。”起路听了点点头说：
“诶，这倒是的，我师傅对我照顾就像我自己哥哥一样周到。师母对我也很好，平常有事没事我是经常到我师傅家里去吃饭的，我是得要谢谢他们。让他也尝尝新鲜鳓鱼的味道。”
于是到了家里，海英爸和海英妈商量，这机会难得，正好碰着柯来这么多鱼，把鳓鱼和鲚鱼一部份腌了，明天都叫起路带去，这就算上一部分“回礼”了。
等海英洗了脸和澡，她到供销社又去买来桂圆、核萄、红枣什么的一大堆东西。末了海英又给起路买了一双皮鞋来。
起路一看急了，说你怎么又给我买皮鞋了？这皮鞋贵贵的。怎么也不肯要，说你上次已经给我做了一套新的卡中山装，还买了一套新棉毛衫裤，你再给我买，我无论如何不能要你了！我自己有鞋穿。
海英说：“你有鞋我就不能给你买啦？你的是你的，我买给你的不一样！”
起路说：“你老是要给我买东西，下个大礼拜我就不敢来了！”
“你不来就不来！我稀罕你海宝贝了！”
起路觉得自己把话说错了，怎么以下个礼拜天不来来威胁她呢！”于是他纳讷讷地说：“不是我故意不肯来，是你待我太好了！我受不了了－－－－－你上次已经给我做了一套的卡中山装，买了棉毛衫裤，这才过了一礼拜，你又要给我买皮鞋。这都是很贵的东西，你那来的那么多钱？我感到愧得慌！”
“我愿意！我愿意给你买还不行吗？有钱没钱你管得着我吗？你以为就你工人有工资会赚钱。我们就没有赚钱地方吗？我们出一趟海卖一趟鱼，就有几十元。我们还有稻谷可卖。我在大队当妇女主任一年也有几百个工分补贴。”
起路说：“我今天和你一起去过海里了，我听阿叔说过，下海也要冒风险的，柯鱼也很不容易！你们赚点钱也不容易，你要老是给我买东西，下次我真的不敢再来了！”
海英生气地说：“你不来就不来！你不来，我就找不到男人了？我就没有人要了？老实告诉你吧，喜欢我的男人多了！公社书记，机关里的公务员，还有解放军军官，人家几次来给我介绍过好几个了－－－－－－你以为你一个工人就了不起呀！”
起路刚才说的本来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海英是个很敏感的人，她以为他说不来，就是厌嫌自己了。这里面有误会。可是起路又是个很自卑的人，他最听了“工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话，他以为她也和以前他找过的那些女的一样。也不要自己了。他感到很难过。听到这里他感到他的自尊心又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就说：“我本来就配不上你，那你去找他们好了！”说着他起身又要走。
海英也生气来说：“你走！你走！你马上就走！谁稀罕你来！”一面说一面哭起来，这时她妈听到了走出来，：“海英，又怎么啦？你们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又吵起来了！”
海英边用手背擦着眼泪边说：“你去问他！他欺侮人－－－－－－”
海英妈不解地望着起路说：“起路，海英对你说什么啦？”
起路抱嫌地对海英妈说：“阿婶，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他刚刚到供销社去又约我买了一大堆东西，。”海英妈说：“这些东西是我叫她去买的呀，你妈叫你挑来那么多东西，我不好意思让你空手回去，多少一点总要回一点礼呀，给你爸妈买点补品。”
起路说：“可她又给我买皮鞋。”
“诶，给你买双皮鞋也没什么呀？”
海英插上说：“可他动不动说下次不来了。下次不来了！你说谁稀罕他了！一个工人就这样了不起了！”
海英妈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就说：“海英，好了！好了！起路随便说说的，你又耍小孩子脾气了！他以后不会不来的。他不想来我也要叫他来呢，他不会不来的。”
“阿婶，我是给她说说的，我那会不来呢，我这条命是阿叔和海英把我救上来的，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永生永世也忘不了你们，你们不叫我来我都要来的！我会常常来看看阿叔看阿婶－－－－－－”
海英听了“嗨”了一声说：“你说得好听！什么‘救命恩人’‘救命恩人’这种话多讲了我不爱听！我不会因为在海上救过你来要胁迫你的。你是自由的，这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当以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你愿意来看看我爸我妈，你就来，你不愿意来也没人强迫你！”
起路听了感到海英是真的生气了。她现在已经不把他当作知己了。他默默地低下头去不说话了。她这样对自己说，他不知自己如何回答她了。真不亏是妇女主任，这样高姿态对他说话，又叫他怎么对她说呢？于是他就洗了把脸回房去看电视。海英大概也有事又出去了。
吃晚饭时她又回来了。还带了慧英到她家来吃饭。慧英说，海英说今天柯来很多鳓鱼，叫我来吃鲜白鳓鱼，我的嘴巴很馋，海英妈，我就来吃鲜白鳓鱼来了！海英妈说：“巴不得你来呢，你来了可以把鱼多吃一点掉。不吃只能腌咸鱼了，腌了就不好吃了。”
慧英乘这机会对起路说，“感谢你给我医务室安装了两只插座，这样我用电炉消毒就方便多了。”她还说，她看海英屋里你给她家装的日光灯那么亮，她的医务室里只有一盏白炽灯，她在医务室里也想安装一盏日光灯。“下个礼拜天你来了一定要给我装啊，我提前去买了灯管和镇流器等你。”起路听了说“好好好！到时候我一定来帮你安安装好的。”海英也不给他再说什么。
起路想，下个大礼拜他不来也不行了。起路在这里转而一想，慧英是不是海英特意叫来的，叫来给他说要装日光灯的话？她自己不好意思说，叫慧英出面来叫他，看来下个礼拜天还非来不可呢！
“真是多想了，”起路心里说：“你不叫我来我还来呢！何必要慧英出面再来叫我？海英这个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晚上在海英整回礼时，海英又把那双皮鞋带原装的盒子都一起放到宾盆篮中了。海英对起路说：“你要，带去，你不要我就扔掉了，我爸爸从来不穿皮鞋，我家男人皮鞋没有用！”起路看她没有笑脸的脸色，态度又那么严肃，忙对她说，“好好好，我要！我要就是了！”海英这才白他一眼微微地笑了。说咸鳓鱼明天早上再拿，夜里好再把它腌一下。等到明天就不会坏了。起路高兴地点点头。说好的。我都听你的。
这一夜无话，晚饭吃过，在客厅里看了一会电视，起路就上楼来休息了，过不久海英又来了，俩个人躺在床上，卿卿我我又说了不少悄悄话，把白天的气话又通过互相的“交流”消化掉了。
第二天，一早海英妈起了一个早。早早的弄饭给起路吃，因为起路要一早赶到厂里去上班。临行把昨晚已经整好的宾盆篮再整了一下，再把鳓鱼等东西放进去，足足装了两大篮。知道海英要生气，起路也不再推推托托的了，就让她们装去。吃了早饭，海英就帮起路挑了一段路，送他到村前的汽车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