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半世蹉跎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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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41、海军训练团

41、海军训练团

他们所在的华东海军训练团,当时是给新建不久的华东海军各基地和水警区训练报务员、电工、信号员、油机员和舰艇上的枪炮手的海军学校,这里仅仅是个大队。包家良现在就分配在四大队一中队里。他们住在资本家的一幢大房子里。隔壁是一家织布厂,一天到晚听织布机切切擦擦地响。

家良这时与一道从湖头镇来的两个战友分开了。他被编到从四明樟村来的这些新同志的班里,叫三区队十一班。一个区队里除区队长是军官外,全都是新同志,班长也是个新同志。他们的宿舍分在一间栈房式的房子里,大屋四面有围墙,西南面有一片竹林、菜园和水井,中间是一块很大的旷场,可以出操,这使家良想起了小时在外公家的晒场园。环境幽雅,场园宽广,倒是个住舍学习的好地方。

到了这里,安顿好了住宿以后,新兵们都忙不迭地给家里和亲友们以及刚刚离开的在浙江舟山的新战友们写信。

家良立即给家乡的父母和师傅家的雪梅以及九十三连的新战友们写信,告许他们,他已调动了地方,如今来到了江苏省嘉定县学习,但没敢告许他们在这里学习什么,因为中队领导再三强调,他们在这里是什么单位和学习什么是保密的,谁要把真实情况写信告许家人和亲友,查出来要受纪律处分。信是开口的,都不准封口,要检查的,谁还敢写真实情况呢?

家良感到很遗憾,不能把到这里来学习现代化通讯技术的事告许家里父母弟妹和师傅的女儿雪梅,让他们也感到骄傲和高兴。

但家乡的亲友们还是感觉出来了,同去的人大都仍在老地方,只有他们少数几个抽到上海去学习,那学习的东西一定不一般,家良的父母不识字不知怎么样,但师妹小雪梅来信却向他表示祝贺,并鼓励他好好学习。

到这时,他和这个十三岁的小雪梅已经通了好几封信,起初,家良去信的抬头还写师傅母,但后来看雪梅的来信直称他包家良同志,下面署名直写自己的名字,以后他写信时也直接写她的名字了。小雪梅出于对当了海军战士的家良尊敬和羡慕,给家良来信很勤,并且总把她学校读书的情况和家里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在信中告许他,而且有去必回。这使家良十分喜悦,他以后就常给她写信。穿上水兵服拍了照片后除了带给父母、战友外,也带一张给她。她收到后很喜欢,立即又来信,说她和她爸妈看了他的照片很高兴,从照片上看,人变得胖了,很神气。家良也很高兴,以后去信时还买了几张邮票夹在信里。想送点东西给她,又感到她如今还是个小学生,没啥东西好送她,后来化一元多钱,买了一本硬皮日记本寄给她。他把她当作一个可爱的小妹妹来看待。

来到这里后,他们感到这里的天气比家乡和定海冷得多了,大家感到一条公家发的四斤薄棉被又是盖又是垫,实在不够暖和,许多人忙着添置垫被,但家良为了节约几个钱,觉得过得去,没去添置。

他们住下个把月来,天天仍是出操上政治课,打针吃药,天天打各种各样的预防针,吃预防药。许多药都吃得厌烦了,有的人就悄悄地把它扔掉。使他们感到领导把他们当作宝贝儿子似的,怕他们以后生病,似乎对他们特别关怀。

但是待了个把月,他们到底学什么东西并不明确,有的说学无线电,有的说学讯号,有的说学油机,还有的说是学舰艇上的枪炮。这些专业这个大队都有,但就是不明确自己所在中队,到底学什么?对家良来讲,学什么并不重要,觉得只要自己能学得会,有机会能到舰艇上去就好。

陆续仍有新的学员到来,也有从这里再调出去的。到来的是江苏、河南藉的新战友,也有个别从朝鲜回来的年青的志愿军老兵。调出去的是一些初中毕业以上的新战士,到青岛海校去学雷达。这使家良又产生了一层羡慕他们之心,要是自己有初中毕业的文化程度,也可以到青岛去了。据说青岛海校那才是个培养海军技术人员的正规舰艇学校呢,比这里的训练团又高了一层。也使他们感到似乎雷达比无线电通讯更复杂,更难学。

等到以后到观察站以后,这才知道,其实雷达并不比无线电报务员更难掌握,操作还更简单。只是理论更难懂一些吧了。

不久,学员都陆续到齐了,人员由各中队以及各大队也作了最后的调整。把会说普通话的北方人调到信号中队去了,同时把浙江来的学员大都调到报务中队来,也有少数调到油机中队去的。因为浙江一带人普通话说不好,拼音学不准,不能学信号,而他们文化又较高,所以都叫他们来学报务,这样,家良所在的中队,就定下来为报务中队了。

但无线电报务员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起初一点也不懂。

不久,上课了,教员都是年青的少尉,个别的也有准尉,据说他们都是从朝鲜战场上来的老报务员。

上课时,他们象中学生一样,两个人拼一张桌子,每人一把单背椅子,上面有讲台,黑板。开头先叫他们学三十几个俄文字码,“ABEG”等,接着又学阿拉伯字:1234567890,但不念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零,而是念要、两、三、四、五、六、关、八、够、冬。接着教员又教他们念莫而斯符号,如一短一长念“的大”,两短一长念“的的大”。教员坐在讲台上,右手用食指、中指和拇指抓着一个象奶子似的小电键,向下一按,发出一串动听的声音,”那声音使家良感到好象有只老母鸡关在讲台里叫,又好象从远处传来的汽车的喇吧声在那里响。下课时他和学员们走上去看那只会响的东西,问里面是什么东西,,教员微笑着告许他们,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只振荡器。这振荡器又是什么东西,他们也不懂。

接着教员就按着电键用振荡器发出来的声音长长短短地叫大家听辨,他先慢慢发一个一短一长讯号,问大家这是什么声音?大家想了一下是一短一长,老师说:“对,这就是阿剌伯字的‘1’接着又发个两短一长,问大家这是什么,大家说是两短一长,两短一长是什么字呀?大家说是2字,“对罗,同学们很聪明,领会能力很强,就这样辨认。”接着教员把3、4、5、6、7、8、9、0、全都用莫尔斯符号一个个发过叫大家辨认。大家到此才明白,哦,这就是电报呀?老师说“对,电报就是这样发的,就是把听到的长短声音用数字记录下来,然后再用译码本把这些数码译成中文。无线电波只能在空中发出长长短短的讯号,也就是莫尔斯符号。发明无线电的是波波夫科学家,发明莫尔斯符号的是叫莫尔斯的一个外国人。”

接着老师说:“这数码是电报的内容,但拨发电报时,我们还得双方要互相联络沟通,这联络沟通的讯号和工作中的语言还得要有一些专门的讯号,叫通讯勤务符号,我们现在用的是俄文字母。把我们工作联系的话语用俄文缩写的通讯勤务符号来联络。于是教员就把以俄文字母组成的通讯勤务符号:“的大,大的的的,大的大的”(请收报)的的的,大的的的大的大(请发报)的的的,‘的的的,大的大(结束联络)拍起,叫大家用声音和字母连起来记,背熟每一个字母的电码。

接着老师就发给大家一本有三条格子的抄报练习簿和铅笔,就叫大家按着老师从振荡器中发出来的莫而斯符号,练习抄报,即听声音抄字母。起初他们一分钟只能抄十几个小码,后来慢慢抄到几十个,教员告许他们,以后要学会每分钟抄一百多个才行。

至此,他们大略明白,原来所谓报务员,是叫他们到电台上收发无线电报的,而且约略知道了无线电报是怎么收发的。

教员告许他们,电磁波一秒钟能绕地球七周半,学会了无线电通报技术,就能用手指与遥远的对方说话,可以传达首长的指示,指挥前方作战。这里轻轻的一按,北京就听到了。家良和学员们听了高兴极了,没有想到他们学的是这么先进的技术!

在五十年代,掌握无线电通讯,也算是高级的技术了,恐怕比现在的电子计算机还先进些。当年他们只听说,父母年老死了,有儿子在上海南京的,才到城里的电报局去打电报,城里也只有邮电局一家会发电报的。教员又告许他们,将后他们学成毕业出去,要到舰艇上,坦克上,飞机上,前沿阵地和机关基层去当报务员。做首长的耳目,通过他们的手去指挥作战。这使家良他们听了感到非常自豪和骄傲。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家一个普通的农村青年,到了部队,会叫他们学习这么先进的技术,家良决心要好好学习,一定要掌握这门先进的现代化技术。做一个出色的无线电报务员,为前线部队服务,为保卫祖国作贡献,甚至想到将来复员后到地方上去港务局轮船上当一个报务员,不用再去打铁、种田当农民了。家良高兴的恨不得这些事情都去告许他的父母和小雪梅,可惜,部队领导再三强调,不准写信告许亲朋好友,否则就要受纪律处分。

家良更想到自己一个雇农子弟,从小给人家放牛、当学徒,种过田、打过铁,还磨过剪刀铲过菜刀的到处流浪,今天来部队后领导这么看重他,从他们一起来的三十个新兵中,挑出他们三个送到这里来学习无线电报务,真是很幸运。他决心要放弃一切其他学习,包括文化学习;专心至志地来学习这门专业技术,以优异成绩毕业,争取毕业时当一个优秀学员,将来使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无线电报务员,。

家良从小有一股顽强的钻研精神,他在小学读书时,就能背出当天老师所教的课文,而全校闻名,他的记忆力特别的好,会巧妙地根据种种文字的形态和声音形象地进行记忆和背诵,现在他把这一套功夫全用到学习收发报技术和机务上去了。

首先他背熟了三十一个俄文字母,有几个发音不好发的字母,如俄文“P”字等,要用舌头打滚,大家都念不准,念成“安突儿”,他硬是早起三个早上,在人家还没有起床这前,悄悄地爬起来,摸到乌暗的竹林里去练习,三天后他居然熟练地能用舌头滚了出来,令同学们钦佩不已。记联络符号也是这样,上课记下课记,去吃饭的路上心里还是记,直到晚上睡觉了,还在被窝里用手划着记。星期天人家到驻地大街小巷去玩,到上海去玩,他从来不去,都整天留在家里用来念电码,练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