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半世蹉跎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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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89、应该去登登记

89、应该去登登记

上午八点钟他就到达了湖头镇。

湖头镇一年来没有啥多大变化,只是公路通过镇上,延伸到湖上和更远的南乡去了。待到师傅家门口,家良心跃跃动地往屋里一张,一个人都没有。但门却开着,他踏着七高八低的破地板走进去,叫了声师母,没人应,他把东西一放,去推隔壁卧室的门。房门关着,从破洞里张进去,见里面也没有人。于是他就走出来到隔壁秋月家去,这才见雪梅的大妹妹十二岁的小梅,正抱着个小弟弟在秋月家玩呢。

“呵,小梅,你家家良来了,”还是秋月妈先看见他。

小梅叫声“家良阿哥”,便抱着两岁的小弟弟走了出来,

“师母呢?”家良一面用手帕擦着汗问。

“阿妈到城里阿姨家去了。”小妹抱着小弟弟来到自家屋里望着家良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秋月妈提醒她:“你把弟弟放一放,快去打盆面水来给你阿哥洗一把脸,再去倒点茶来。”小梅忙放了弟弟到灶间去倒洗脸水,小弟弟见小姐姐走了哇哇的哭,家良上去抱他又认生,他赶快从挎包时里摸出两颗糖来给他吃才不哭了。

吃中饭时间到了,因没有师母在家,小梅也不会招待,那时实行共产主义生活,生活上样样东西由集体供应,居民自己不准开伙,饭菜都要到居民食堂里去买,小梅提了一只篮到大食堂买了一碗冬瓜汤,一碗咸鱼和三罐罐头饭来,也没有鲜吓饭,家良因路途劳累,吓饭又不对口,只草草地划了半碗饭,喝了两口东瓜汤,就在外间一张搁铺床上躺下休息了。他刚在路过中学时想的还真是对的,雪梅还真在学校里呢,他感到很懊恼。他太心急了,来得太早了。雪梅还没有放假,师母又不在,这一个人待着多么没趣啊!早知这样他就到西乡自己家里去了,带这许多东西来爹妈会多么高兴。如果去城里的师母不回来,他打算再乘晚班航船回家去了。

幸亏傍晚师母来了。

“我知道你这两天会来的,所以我也不敢宿夜,阿姨生孩子了我去看看。”师母一见到家良这样解释说。

“雪梅明天不来后天是一定会来的。你就在这里等两天吧。”师母安慰他说,家良见师母这样热情相留,也不好坚持自己再回去,只得住下来等着。

师母晚上买来许多鱼肉,自己开火,弄好饭菜来款待家良。而师傅这期间是由厂里派他去湖上的一个公社打铁去了,也不在家里,要等礼拜天才能回家。

吃过夜饭,师母拉了一把椅子,递一把草扇子给他,叫他到河边沿去乘凉。她抱着小儿子带着小梅和小虎去邻居秋月妈家里乘凉去了。

家良独自朝河边坐着,随手摇着草扇子。望着河对岸走来过去的行人,和听着周围乘凉的人的说话声,想着自己的心事:雪梅明天到底会不会来?如果不来就先到父母地方去了。

一会乘凉的人一个个多起来,一个头发花白面目慈详的老婆婆拖着一把椅子过来,看见他慈详地望着他说:

“这是家良啊,你几时回来的?“家良借着淡淡的月光仔细一看,认得是以前在两眼桥桥堍头她和儿子摆大饼摊的兴良阿姆,

“我是今天上午回来的,“家良对她说,并问了一下兴良的情况。

原来当年家良在这里时和兴良较好,晚上乘凉时常到兴良家门前玩玩,现在回来看见了她很亲切。这时兴良妈笑着对家良说:“家良啊,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结婚啊?雪梅长得都比你高啦。”

“再等年把再说吧。“家良腼腆地红着脸说。

“嗯。家良,你人瘦也瘦啦,黑也黑啦,记得以前你在这里打铁店当学徒时白也白胖也胖,在外面这么辛苦啊?”

“没辛苦。”家良说,心里想主要是劳心劳的,再加上这几天疲劳奔波,能不瘦嘛?

兴良妈正想和家良再说几句什么,听她女儿在屋里叫她进去了。

过一会,一个家良以前不认识的比家良大三五岁的后生来到家良身边,坐在兴良妈刚才坐过的椅子上,他一上来就对家良自我介绍说,

“你不认得我吧?我是兴良的阿哥庆良,刚刚坐在这里的是我阿妈。以前在外头当兵,五七年复员回来的。”

家良“哦”了一声,向他礼貌地点一下头,听他说他也当过兵,不由的对他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来呐,你坐过来呐,家良。“那人挺亲热地叫他,同时望了一下坐在秋月妈那边雪梅妈一眼,放低声音对家良说:”“你这趟来打不打算结婚?”

家良扔摇摇头说:“没准备。”

“家良同志,”那叫庆良的人这时把椅子靠到家良身边,张弄家良的耳朵诡秘地对家良说:“以前我虽然不认识你,但从我妈嘴里已经很熟悉你和你师父家的情况了。家良同志,我对你讲句话,我劝你这趟回来得结结婚,假如你经济上有困难的话,我和兴良都可以帮助你一点,若不结婚,至少去登登记也好。”

家良蹙起眉头纳闷地望望他,

“我对你说呀,”庆良见家良不响又对他说:“你在外头也许不了解,早两年我家和你师母是住在隔壁的,你师母的为人我们是十分熟悉的,她恐怕看重你的是你每个月寄来的钱,并不是看重你的人。你不是每月十二元十二元的寄来嘛?有时你迟寄来一天,她就埋怨:家良怎么还不寄钱来,家良怎么还不寄钱!依我看,雪梅完全是控制在她母亲手里的。完全是听她母亲指使的。”

家良巴顿巴顿地望望他,他想起雪梅两次向他借学费时的情形,是她母亲出面写信给他说的,说她是听她母亲指使的,觉得不无道理。只是他又想起她在信上“私订终身”时,她曾对他说过,“三四年来,我没有你的帮助,不可能在学校里读书。我很感激你,你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呀,我深深的爱你,感激你!我愿与你永远结合在一起。”难道这些话都不是出于她本意?也是听她母亲指使的?

“家良同志,”庆良见家良沉默不语,又关切地对他说:“你在外面大概也只有三四十元一月吧?你这么一点工资,路又这么远,她们能真真正喜欢你吗?到时候有会赚钱的人介绍给她们,她女儿还会嫁给你吗?-----你还不知道吧,去年雪梅初中毕业时,她父亲就叫人来相过亲,大概那个人长得实在不好看,小娘不欢喜才没有成功。

“-------”家良听了啃声不得。

“可是你呀,你还每月寄钱来,去年一次听说你就寄来六十元,你这个人真是老实,没有结婚就长年累月的给她们寄钱。你不知道她母亲的为人,我们什么不知道。早几年我家就住在你们师母家隔壁,那屋是你师傅以前开店做栈房的。起先她说住着好了住房着好了,不要你的钱,住了一个月就要房租了。实在这房子也不是她的。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后来我妈受不了她的气才搬出来。我妈上午听说你来了,对我们说‘家良这人是个老实人,没有结婚就这么十多元十多元的寄钱来,给雪梅付学费,这趟回来应该结结婚了,这么远来一趟不容易。等到下趟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我们得给他挑挑子眼。所以呀今晚我特地对你讲一讲。家良同志,你得要柯定主意呀,这趟你来赶快结结婚,免得以后她变卦,难道你不想结婚吗?结过婚才能放心呀。”

“想是想呀,”家良讷讷的说:“我怕她会不同意,她还在读书呢。”

“那你就对她母亲说。她母亲如果不同意,你就拖她到公社去,拖她到社会上去评理!”

家良又巴登巴顿地望望他,他感到惶恐的说不出话来,心里说他和雪梅的的事情要发展到这种地步吗?那还有啥意思呢。

“家良,”庆良看看家良苦恼犹豫的样子,又进一步地说:“你不结婚也不登记,将来会弄得人财两空的,到时候你再和她们交涉,她们还会倒打你一耙,说你用金钱引诱人家姑娘,收买姑娘的心。嘿,到那时候,你还有啥话说呢?你什么手续也没有办,什么证据也拿不出。我劝你无论如何得向她提出来办一办,不结婚,至少也去登登记。登了记,以后她懊悔也难了,结婚证拿到手,你就不怕她啦!

“我当年的情况也和你差不多,我也经历过的。”

“嗬,”

“我是五七年复员回来的,一回来就有个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中学生。那时她是初中刚毕业,见我回来有两三百元安家费,听说还能分配工作,她自己就主动提出来,要和我一起去登记结婚。我一听好呀,巴不得呐,就去登了记。后来看我没有分配工作,她后悔了,但是已经登了记她也没有办法了。”

“现在呢?”家良关切地问/

“现在,早就结婚了,小孩子都三岁了。”

这时候小梅领着小弟弟走过来,庆良又低低地对他说:“你看我和你这样讲几句,她就叫小女儿来探听了,她家小孩子的魂灵都是很多的。”

家良抬起头来,望望小梅,将信将疑,难道真是他所说的那样是来监视他的嘛?

“好,我们不讲这些了,当心给她妹听去,我们讲点别的吧------”

家良听了庆良的那些话,感谢到心里乱糟糟的,也不想再讲什么了,说时候不早了他要去睡了。

但是夜里,他睡在师傅家的搁铺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庆良的话引起了他的烦恼,那人提醒他的事,正是他在厂里忧虑过的。也是在厂里的朋友阿芹对他提醒过的,只是她提的角度不同。她考虑的是她本人,他怕她书念上去,念到高中毕业考上大学了,他配不上她,抓她不牢,大学毕业就另攀高枝了。阿芹说她当年就做过像他一样的傻事。那他几年来的心血就白费了。所以他来时是想与雪梅提出来的,就是庆良现在再三对他强调的:想去登一下记。至于结婚,他是一点也没有打算过。因为如今毕竟她还在读高中,而且年纪又小,再说眼前他经济上也不允许,想先登个记,感到以后有个保障。如今经庆良这么一说,又讲到师母似乎十分势利,不可靠。他的这个想法愈切了,最后他下定决心,决定这次和她见面后,要和她说一说,去登登记。

但是她现在还在学校里没有来。他感到一个人老这样等着她太心焦,决定明天先回老家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