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闪身躲避着活儿手里的红鞭,一边还不忘戏谑地冲生气的小人儿抛几个媚眼。
然正当两人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夏儿漫步走进了院子。怀里抱着睡熟了的落落,原本到了一趟蓟雪殿,看过姐姐之后,便转到了客栈接回了落落。
院子里的两人在看到夏儿进来之后都愣了一下,看到夏儿面无表情,甚至无视他们的存在,心中都有点不舒服。再怎么说,这个人也太冷静了点。不过还是火儿回身快了点,转头看到白衣的男人还在看着夏儿发呆之际,红鞭一挥,便缠上了男子的脖颈。
白衣男子一惊,双手握住了红鞭,两人各站一头相互斗着力气,就在两人相持不下之的时候,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邪,猛地松开了手。火儿本与他相持,力道用得很大,这一下,身体重心倾斜,身体直直向后倒去,一脸惊恐。而男人脚尖点地,飞身朝着火儿的方向飞了出去,在她倒地之前将她揽在了怀里。
伸手扯开脖子上的红鞭,用鞭尾清清扫着活儿的脸颊,戏谑道:“美人儿,这么快就对我投怀送抱了?可惜,我喜欢矜持的女人……”
说着,又加紧了手上的力道,竟将火儿在怀里搂了个死。
看着眼前的女人脸上阵红阵白,他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夏儿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地撇了一下,冷声说道:“火,二十年没见,你还是这般没用……”
之后便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卧室。
火儿听了她的话,此时脸上已是一片铁青了。忽然,火儿凝了全身的灵力,抽手,高高扬起,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紧搂着自己的男人。
此时白衣的男人正因夏儿的话思索着,这个女人竟如此淡定。却忽地感觉到胸前一痛,迅速地点地跳离火儿,低头一看,胸前白色的衣衫裂了一道细缝,接着慢慢被血染成了红色,竟似刀劈得般。
火儿狠狠地蹬了白衣男子一眼,接着便急急地随夏儿进了卧房。
男人正当迈步跟进去,不料,才踏出半步,瞬间便被闯进来的黑衣护卫们围住了,细看去竟各个都是美女,想来便是这销香阁的姑娘了吧。
白衣男子站在原地不动,亦不伸手为自己止血,而是忽然甩开了一把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扇子,轻轻扇着。
夏儿斜了院中男人一眼,心下冷笑,真是不怕冷,大雪天的居然还扇扇子……夏儿抱着落落走到床前,看了看床上躺着的男人,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不禁又冻结了几分。
火儿走到夏儿旁边,踟蹰道:“他不张嘴,药喂不进去……”
夏儿眉尖一挑,嘴角挂了一丝嘲讽。真是个大小姐,连药怎么为都不知道,然开口却变成了另一番话。
“你不会用嘴么?”
火儿没想到夏儿会如此说,竟是同那涎皮赖脸的男人一样的话,不禁脸又涨得通红。站在外面的男人却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这个女孩有点意思。
火儿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却惹来他更放肆的笑声。
这下火儿的脸上挂不住了,急于想转个话题,于是莽撞地伸手将落落从夏儿怀里抱了出来,道:“你帮他看病,我把孩子抱到隔壁睡去。”
接着转身便要往外走,却忽略了夏儿脸上有些错愕的表情。
“刷……”
“不得放肆!”
一声利索地抽刀声,与夏儿的喊声同时发出,火儿抱着落落愣愣地站在了原地。怀里的孩子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看不出半点睡意,小巧的手里,一弯月牙刀已架上了火儿欣长白腻的脖子,但在夏儿严厉的喝止声中停了下来,即使如此,火儿红色的锦衣上已落了几滴妖艳的血珠。
“落落,不得无理。”
夏儿的语气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落落收了弯刀,借了火儿的肩膀,小脚一点火儿的手臂,下一秒已懒懒地握在了夏儿的怀里,刚才精光的眼睛此时已是半闭半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落落换了换姿势,又在夏儿怀里沉沉地睡去了。
“落落是别人碰不得的。”
夏儿幽幽地开口,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火儿僵硬的手摸了一把脖子,妖冶的血在手心里画出一条红线,而院内的男人则是收紧了双眉,一脸的肃然。
夏儿将落落在床的尾部轻轻的放了,这才坐到床边,掖了掖被角,看着床上的男人。
脸还是记忆里的那张脸,只是少了少年的青涩,多了些阴沉。金色的发丝散乱地铺在绣了红莲的小枕上,睡得有些不安,紧锁的剑眉张扬着他的俊美,薄而性感的双唇此时毫无血色,因沾了些褐色的药汁而更显得诱惑。坚挺的鼻子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君颜如旧,恨满胸怀情依旧……凌,是什么让你这么不安呢?连梦中都这样皱紧了眉头。
夏儿苍白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他的剑眉,想要抚平他的愁绪。
就在夏儿的手指触上的那一刻,苍凌浑身一个颤抖,接着更是不安地翻滚着身子,脸上的痛苦更加明显。
夏儿嘴角一丝苦笑,怎么,现在竟是连触都触不得了么?
“对不起……对……对不起……”
苍凌在床上翻滚着,嘴里喃喃的絮叨着,夏儿心头一紧,默默地看着苍凌,想要握住他的手,手却在伸了一半之后又缩了回来。
她,怕已没有资格了吧。二十年了,儿时的誓言在他心中怕已淡忘了吧,他的身上没有戴着那条寄托了誓言的链子,看来是真的不记得了。
夏儿轻叹了一口气,凌,是什么这样纠缠着你呢?你的梦里有我吗?
“喂,看他很痛苦的样子,你是大夫吗?能不能抓点药!”
一个声音忽然在夏儿的耳边响起,那样的肆无忌惮。
夏儿回身,对着跟前的男人,半天无语。
之前在院子里的男人此时已毫无惧意地站在他的跟前,而院子中那围了一圈的黑衣女子仍然直至的立在原地,身子僵得奇怪,显然是被点了穴的,而火儿已没了踪影。
“喂,你到底是不是大夫啊?能不能治啊?干吗闭着眼睛啊?”男人依然在她耳旁大号大叫,惹得夏儿一阵烦躁。
“因为我是瞎子。”说完,夏儿转身走到右侧的一个雕花柜子处,拉开了一个个小抽屉,竟全是些药材。
“你是……你看不见?”百一男子忍不住的错愕,紧跟在夏儿身后,紧紧地盯着她,看到她拉开一个个小抽屉,抓出几样药材,又拿起柜旁的一个药舂,细细地研了起来,动作连贯,竟不像一个盲人。
“你……真地看不见?”白衣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夏儿。
“啪”,一个不明物体从夏儿手中飞了出去,打在了院中一个黑衣侍女的肩头,那个女孩踉跄了一下,急忙走进屋中,单腿跪下,等着夏儿吩咐。
“去素雪那里拿两片冰麝来。”
侍女领命而去,夏儿头也不抬的继续研着舂里的药。白衣的男子亦愣怔在屋里,盯着院中一小截树枝一样的东西,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
那是刚刚夏儿扔出去的,竟是一截晒干了的当归……
这个女人……
沉默的屋子里,只剩下了苍凌痛苦而细小的低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