寉歆殿。揣着刚收到的消息,敏蓉缓缓走了进来,遣退旁边所有的宫女太监,来到柳莲丝的身前福了福身,将一卷细细的纸筒递过去,道:“娘娘,外边传来消息了。”
将接到手的纸筒展开细看,脸色也随之越来越难看,看完最后一个字,将纸揉成一团握在手里,兀自恨恨地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个小孩都解决不了,敏蓉,派些人在城中密切注意那些带着一个六七岁小男孩的女子。”
“是。”领命的敏蓉转身便要离去。
“等一下,如果找到刚进城不久,而又形迹可疑的立刻抓起来,这段时间所有进宫的人都要严查。”柳荷影紧张地继续吩咐道,仿佛发生了什么天塌下来的事般。
明知不该问,但敏蓉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己的主子如此焦虑忧愁,关切地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了看敏蓉,她是随自己陪嫁过来的丫鬟,也是对自己最忠心的人,叹口气点点头,道:“派去的那些人让那小孩跑了,据他们一路追踪,现在那个小孩已经进了京城,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大概明白了是什么事,敏蓉也变的愁容满面,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宫中主母的位子也不是好当的,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万劫不复,也难怪柳荷影变得失去了本性,那时自己好像也只有六岁吧,她救了自己一命,于是自己便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背叛她,就算做尽所有伤天理的事也无所谓,是这个世间先遗弃自己的。
“皇上驾到……”随着佥尐尖细的声音响起,潹頾豊踏进寉歆殿。
微微一颤,心中大惊,攥着纸团的手早冒出了汗,赶紧跪下迎接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随意地应承了一声,兀自走了过去,坐下道:“起来吧,好些日子没来了,皇后还好吧。”
站起身来走到潹頾豊的面前,媚笑着回道:“臣妾无恙,谢皇上关心。”嘴上说无事,但身体却忍不住颤簌了两下。
潹頾豊示意柳荷影也坐下,若不是因为今早自己对柳莲丝大发雷霆,而有愧疚之心,再说这柳家出了一个皇后和一个丞相,自己这个皇帝也不得不给三分面子。见柳荷影躲躲闪闪,脸色难看,潹頾豊奇怪地问道:“皇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传太医。”
平时巴不得潹頾豊整日呆在这寉歆殿,但今日有手中纸团这个祸根,实在留潹頾豊不得,心中忍痛割爱,艰难地笑着道:“谢皇上关心,臣妾无大碍,可能是不小心得了风寒,所以怕是不能侍奉皇上了。”
“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去传太医来给皇后看看。这风寒可大可小,今日朕就不走了,朕留下来陪你,皇后就放心休息吧。”说着就要上去扶柳荷影。
怕什么来什么,柳荷影赶紧躲开潹頾豊的碰触,装出十分难过的样子道:“皇上有这份心意臣妾已经感动不已,但若是皇上出了事,臣妾岂不成了千古罪人,请皇上三思。”
知道柳荷影所惧的根源,敏蓉轻松地走上前,为潹頾豊和柳莲丝各倒上一杯茶水,将茶端到柳莲丝的面前递了过去,并用眼神示意,柳莲丝立刻明白了过来,在接杯子的时候将手中紧握的字条传了过去,端着水喝口压压惊,松了一口气。
看着面前的敏蓉倒的茶水,本就没有真心想要留下来的潹頾豊见柳莲丝如此决绝,也就顺势找了个台阶下,道:“既然如此,朕就先回去了,皇后你先好好养病,朕改日再来看你。”
“皇上。”心中刚升起的希望马上破灭,一时找不到让潹頾豊留下来理由的柳莲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离去,心中懊悔不已,早知就不把话说的如此绝了。
帓越车训练场。在潹荥忍痛走了几步后,鱼心终于同意让他参加帓越车的学习,不过有个前提,人家练习一个小时,他练半个时辰,也就是说,人家练一晚,他只能练半晚,违者立马赶出去,其实鱼心早将潹荥从比赛人名单中除名,看他文质弱弱,整场比赛下来还不要了他的命,所以算了,自己就当是做好事了。该将的都讲了,所有人也都渐渐上了轨道,而自己还特意把白天的人留下了几个当助教,这么一来,只要没有突发状况,自己都可以暂时闪人了,想着想着鱼心边往后退,边瞅着四下可以睡美容觉的地方。
“哎呀”一声惨叫,惊醒了鱼心外飞的心思,朝场上看去,中间那人连人带车倒在了地上,赶紧飞奔过去,当到地方时,那里已经里外被围了起来,吼开四大五粗的众人,鱼心钻进去查看,原来那人不小心把脚别在后车轮里了,看样子怕是要断了,一边打发人去找大夫,一边找人帮忙慢慢扳起车轮将那人的腿从中抽出来,看着变了形的腿和那人的凄惨模样,鱼心内疚死了,都怪自己刚刚光想着怎么偷懒,没在场上细心注意所有人骑车的方法对不对,再三天两头的出事,自己教车的资格非得给吊销了不可。只是鱼心光顾着自责了,而没有注意其中有意向其靠近,并趁其不注意,偷偷地将其最重要东西拿走的那人。
受伤人的腿被抽出来后,其他性子急的人等不到大夫来,分别架起那个人送到医馆去了,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鱼心让所有的人暂时休息一下,自己便朝皇上的御书房走了去,有错就改善莫大焉,自己率先去请罪,应该不会再被重罚了吧。
“皇上不在?哦,谢谢。”鱼心礼貌地对眼前的小公公道,明明听说这段时间潹頾豊都睡书房了,怎么就不在呢,鱼心边往回走边疑惑地想着,算了,先了解受伤人的情况,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再说吧。
远远地便看到闷头直冲的鱼心,潹頾豊心中一喜赶紧迎了上去,道:“藕儿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惭愧地一笑,鱼心看着潹頾豊不安地搅动着手指,磨蹭地道:“我来给你说件事,就是车场上又有一个人受伤了。”
佥尐地嘴巴直接地翘了起来,不客气地训斥道:“什么,又出事了,你到底会不会教呀,三天两头的出事,要是这样下去,这诩树国的人岂不都会被你害的受伤。”
本来心中还有愧疚,但经狗仗人势的佥尐如此一数啰,鱼心心中所有的关于自责内疚的东西消失不少,心想我又没招你惹你,干嘛老给我过不去。故意装傻不苟同地道:“佥公公多虑了,我总共才教半个月而已,以这两天才出一次事的频率来算,等我教完后顶多就有七个半人受伤,我泱泱大国不会连这几个人都拿不出来吧,再说我又不是故意害他们受伤的,我也想教好,这中间不都有个过程吗,你也不是生下来就会走路的,你以为你是怀孕三年六个月生下来的哪吒呀。”
争吵不过的佥尐带着一张被气红了的脸,骂道:“你个死丫头,还敢嘴硬,来人呀……”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挥挥手让所有人退下,潹頾豊转向鱼心问道:“那人伤的重不重,还可不可以继续练习,不如明早我在给你几个人好了,有备无患。”
“皇上三思呀,您要是在宠着这丫头,她怕是要上天了。”佥尐及时地阻止道,并斜瞪了鱼心一眼。
“呸呸呸,你才上天呢,我还没活够呢,说话这么不吉利,真不知道你怎么伺候皇上的,把皇上交给你不光我不放心,这整个诩树国的子民也都肯定不放心。”鱼心的见识是小,本事也不见得有几两,但抓人语病的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好了好了,藕儿你就少数两句吧,佥尐平时在朕的身边伺候朕也不容易,你不要给他老人家计较了,走,我陪你去看看伤员。”潹頾豊不得不替佥尐解围,始终他都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了。
看看怒目圆睁,恨不得吃了自己的佥尐,一边想着大人不记小人过,一边想着皇宫这么复杂残忍的地方,自己还是少得罪几人才是,如若不然不知道自己那天就吃不了兜着走。拦住潹頾豊踏出的脚步,鱼心赶紧解释道:“皇上您还是不要去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车的,虽说您去了可以为我锦上添花,但也会惹起一些不必要的舆论,说句不好听的话,这皇宫本就是是非之地,藕儿是奉旨进宫教车的,可不是来惹乱子的,所以皇上若真是为了藕儿着想,不如就不记藕儿今天的过,如何。”
的确不喜欢这个藕儿,所以绝不能让潹頾豊给她走的太近,要不然不止皇后饶不了自己,皇太后定然也饶不了自己,于是佥尐也赶紧上前插一脚,附和道:“皇上,藕儿姑娘说的对,不如先回去休息吧,这人的事就交给老奴来办吧。”
潹頾豊不高兴地蹙眉道:“怎么,现在倒合起火来对付朕了,刚刚还不如任你们吵去呢,哼。”
不知道怎么搞的,鱼心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吃水不忘打井人这句话,想了想好像和眼前的事情对不上号,冒出的淡淡灵感立刻被抓了住,边笑边道:“皇上您不要生气,我们再怎么合伙也都是跟您一伙的呀,您想想我们可是靠您吃饭的,所以您有我们这两个有利的帮手应该庆幸才是。”
眼见潹頾豊要发火,佥尐的心都提到了嗓门眼,刚想跪下请罪,待听鱼心圆滑转悠了过去,心情欣喜,连忙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我们就是皇上您的左膀右臂,皇上你有什么事吩咐老奴去办便可,老奴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错了错了,皇上是个大好人,让我们去办的事也一定是好事,所以你那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根本用不着。”鱼心赶紧纠正叫嚷了起来。
“你们呀,这一唱一和的,朕还真没有定你们罪的理由,算了,就由着你们去吧,不过这帓越车的事要是搞砸了,朕可就没这么容易说话了,朕可是要追究责任的。”潹頾豊故意板着脸撂下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