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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此事两难全

无限天地,大有作为。人生在世,每个人的追求总是千差万别,也许这些说到底只不过是一种过分的沉迷,可是世间万物谁又能说出个所以然呢?

李征魂和青山落成沉迷于武学之道,正如有人醉心于高官厚禄,万贯家财一般。

天空的云,由于两人进攻的势头减弱而变得更加浓厚了,似乎一层层直接压了下来,人群中不时有惊慌的声音传出来,也许也惧怕这山雨欲来的气势吧。

李征魂也能感觉到漫天飞舞的云团,这云团便像自己心中那颗颇不平静的心,被它们一搅,泛起清涟的水波。

李征魂看着眼前即将到来的恐怖,手中的十指深深的扣在掌心,似乎要抓破自己的掌心。

青山落成看了一眼李征魂的表情,知道此番受敌却是他平生仅见,脸上也带着一种淡淡的忧心。密密的傀儡并没有始终将青山落成围在里面,这些傀儡随着青山落成手指的抖动,缓缓移动,在青山落成的前面筑起一道天然的屏障,这堵坚如磐石的城墙,向着李征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啸着冲了过来。

李征魂左脚前移一步,右脚猛地在地面上踩出一个漂亮的花儿,身体便如青鸟一般腾空而起,就在这刹那间李征魂反手使出两道寒光,这两道寒光应声而起,直直劈向青山落成的傀儡墙,然而这样的投石问路也石沉大海,那两道光芒根本不知道怎么会消失掉,只听得缓缓的一声激荡,两道寒光悄无声息的隐遁了身形。

李征魂这样一招并未取得任何效果,只不过浪费了两道寒光。可是这次进攻让他突然明白,青山落成的进攻才真正开始,恐怖接着就要来临了。自己能不能扛得住这样的一击也只有天意知晓?

李征魂仰头望了一下天空,天空依旧沉沦在漫无边际的混沌中。

天是永远不会变的,变得只有一代代从它身边走过的风景和陌生的面孔,茫茫宇宙,为什么我们猜不透天的心意呢?

想到这里,李征魂叹了一声。眼看着傀儡已经发动了大举反攻,他却丝毫不乱。

以不变应万变,心沉若水。李征魂心中涌起一股热血,这股热血甚至让他感到激动和不安,今日能够遇见青山落成大有久旱逢甘霖之意。

这傀儡们并没有停止动作,从包围青山落成的身边缓缓移动到青山落成的前面时,不仅筑起一道铜墙铁壁,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道墙壁向着李征魂飞速靠近,以刚才李征魂的试探,这墙壁砸下来,只怕粉身碎骨。

李征魂因为刚才的一跳,现在身躯已在墙壁的上方,这傀儡筑起的屏障似乎并不甘心,它们开始从四周靠拢,形成一条巨大的手臂,这手臂还牵在青山落成的手上,手臂忽然之间变得金光闪闪,就像金身佛陀的手

臂一般,只是这突然使出的手臂,一双利爪探来,想捏碎李征魂的身躯。

李征魂看得呆了,突然间才反应过来,只见他脸朝前直直倒下,落在地面上,所有人都以为他受了重伤,不禁为他扼腕叹息。

李征魂左手撑地,右手在地面上猛地一拍,地面之上登时荡起一圈圈火纹,这火纹就如同石子在水中激起的水纹一样,一圈圈荡开,青山落成那条巨臂因为抓了个空,又朝着李征魂的身躯冲了下来,像鹰隼一般。

李征魂也不去管它,专心地再次使劲拍了几下,这一连串动作看上去需要很长时间,然而真正做出来也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这火纹不断飞起,渐渐布满了整个天空,李征魂大喝一声,将双手收回,人也猛地跳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也已经握了数千条火线,这些火线便是牵制那些火纹的丝线。说也奇怪,这些火纹不知被什么东西强行制成圆形,看上去像一圈圈美丽的鲜花展颜,扑腾的火焰不住的冒着“哧哧”的火舌。

那条巨臂还是探了下来,由于从上往下,巨臂除了自己本身的无穷威力以外,还携带着往下俯冲的迅猛之力,更加具有冲击力。

李征魂这时却一丝不苟地看着这条巨臂,生命悬于一线,他也不得不小心。

他抖了抖那些火线,火线开始生长,那些小圈开始往那条巨臂上套去,眨眼之间数百个光圈一起冲了过去,在接近巨臂的同时,那些小圈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将那条巨臂吞了下去,旁观的人都看到了那个动作,不约而同的惊叫一声。

那些火纹却当真不是平常之物,将巨臂紧紧缠住,那条巨臂的冲劲显然已经有些缓慢,越向前似乎越感到吃力。

青山落成微微一哂,手底下又加入几分力道。这巨臂又挣扎着向前移动了数步的距离,虽然仅仅是数步而已,李征魂的腕部像有东西捅了一下,几乎要松开手。他知道此时万万不能松开手,松手的话估计连一个全尸都不能留下,于是他也皱了皱眉,手腕处猛地催动一股气劲,那巨臂无可奈何的向后退了一些。

李征魂此时心念电转,知道此时绝不是与他持久相抗的时候,对方修为的层次确实已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甚至刚才出手期间,自己完全被抑制在将出未出的边缘,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力。再加上他数十年的修为,自己怎么可能挡得住呢?

想到这里,李征魂意识到自己唯一的机会便是趁这个机会将那些傀儡一举铲除,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这办法虽然不太光明,但至少可以破解傀儡,此时青山落成背对着太子寝宫,并无暇关注太子的一举一动。

李征魂突然向青山落成道:“前辈小心,太子……”

听到这句话,青山落成全身抖了一下,甚至能看得出那条巨臂突然间有些迟疑,青山落成分心了。

青山落成转头看了一下太子的寝宫。

太子安然无恙,那么定是李征魂使诈。

然而此时转身,却已经有些晚了。李征魂也绝没有给他这样一个重新凝聚战斗力的机会,李征魂猛地将手中的丝线全数抛出,这火线在空中扬起一道优美的软弧。

火纹刹那间遍布傀儡全身,傀儡被这种火焰烧着,立刻着起冲天的大火,这火不断燎原,成为一道道遍布在荒野的鬼魅之火。

李征魂嘿嘿一笑,看着青山落成,道:“去死吧。”

“你说什么,难道你和我比武只不过是诱敌之计?”青山落成吃惊地看着李征魂,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虽然我与前辈交手名为切磋武艺,实际上我却要杀掉前辈,如今三皇子赏钱五千黄金换太子首级,此条件谁不动心?”李征魂似乎并没有听到青山落成的气愤,依旧说着。

“这么说,你是为了五千黄金才假装与我交手,再伺机杀了我吗?”青山落成的语音里已经有些哽咽。

为什么?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东西看上去轻而易举便可以得到,然而真正追求起来也许就是一生的跋涉?自己不艳羡金银财宝,也不艳羡高官王爵,只希望能找到一个生死相交的对手做自己的朋友,这个要求也变得如此难于上青天吗?

青山落成大吼一声,仰头望天,天空里已经飘起若有若无的雨丝,打在脸上,沁凉沁凉的,平静得好像轻抚一般,可是在青山落成看来,这雨丝与刀锋无二。痛,痛彻心扉,甚至钻进了骨头中。

李征魂似乎铁了心,将手中的火纹猛地向前一送,火纹顺着青山落成的傀儡弦丝瞬间燃了过去,这火烧得傀儡们东倒西歪,丢盔卸甲。

青山落成浑然不觉,只是怔怔地望着天空,看着若有若无的雨丝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道形似沟壑的伤痛,男人的眼神里也有了一些湿润,淡得像雾中之花。

青山落成看到这样的后起之秀,自己也很高兴,甚至在心里已将他当作自己的莫逆之交,然而他的出尔反尔终于给自己的一厢情愿打上一个烙印,这烙印就像枷锁一般。

青山落成也不去管那些已经破碎的傀儡,这傀儡已经是友谊的陪葬品了。这样想着,青山落成横下心来,两眼炯炯有神,状如凶神恶煞,既然李征魂不仁不义,那他也就没有必要顾虑了。

他重新看了一下眼前的形势,自己的傀儡早就被进攻得七零八落,甚至有许多已经土崩瓦解。而且那些火纹已经开始燃到自己的手边。

他略一定神,将那些弦丝果断抛弃,瞬间又生出数十条弦丝重新缚住刚才被他丢弃的傀儡,因为傀儡的数量变少之后,威力更加巨大。他猛地一璀,那些傀儡再也遏制不住地狂笑着奔向还在震惊的李征魂。

李征魂大概也没有料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傻眼了,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些扑面而来的傀儡。

而那火纹趁着那个空档,也如火奔掠冲向青山落成。

“啪”一声巨响,傀儡洞穿了李征魂的胸膛,李征魂的鲜血喷了出来,像水柱一般,染红了苍天的影子,这些血最终落在地上,摊开成一朵花,旁边有几人躲避不及也被血染上衣服。

就在同时,青山落成也踉踉跄跄的退开数步才勉强站稳,循声望去,青山落成也被火纹灼伤,胸口不住的滴血,这血那么有节奏感,一滴,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一个小花……

这时,突然听得李征魂的声音:“前辈果然高明,晚辈死而无憾。虽说我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但是我也知道自己的追求,既然不能两全,那就只能在与前辈的交手中殒身,大丈夫死得其所,为自己的信仰献身,值了。”

青山落成也不知道临死时的李征魂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力气来说这么长一段话。然而听完这些话,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李征魂死了。

青山落成的手颤动不已。眼睛里不知含着泪水还是掉下来的雨水,反正有些模糊了。青山落成没有靠近那些人,如今身上已有伤,贸然过去谁能保证没有欺诈。

不过看着李征魂渐渐冰冷的身躯,青山落成心里也攀上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

“一起上吧。”青山落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