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的,那可是烧刀子酒,吞进口中,便如刀子刮般火辣辣的灼痛喉咙,这家伙竟然喝起来像喝白开水一样。嗨,竟然还光喝酒不吃饭?
负责照顾这乞丐的下人叫丁六,一见乞丐不吃,自己拖过来,扑哧扑哧将一尾鲤鱼吃的精光,吃完再看那乞丐已经将一坛子烧刀子酒喝了个底朝天,脸上也不知是酒是泪,只听呵呵呵的怪笑从那人嘴中发出来。
丁六皱着眉头看着这人的大胡子,老感觉有些奇怪。
看这人的年纪,怎么也不该长这么一丛胡须,清洗了一番穿上下人青色布衣后,人看着除了有些瘦,倒也是个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的小伙子,怎么就将自己糟践成先前那么一副鬼样子?
“小兄弟,我说你把你那胡须剃了算了,哥我都三十多了也没留你那么长的胡子。再说你就算留,也修理修理,别整得就个鸟窝似地,走出去给咱七星小筑丢人……”
话未说完,却听得对过床铺上传来呼噜噜的打鼾声,感情那年轻乞丐竟然喝醉了酒睡了过去。
下午,丁六被总管杨顺公公叫去内院帮忙给荷花池子四周竖木栅栏。
丁六是七星小筑的花匠,整树剪枝修栅栏,虽然都是手到擒来的活,但对付那么一大片荷花池子,那些帮忙的太监又无能的很,害得丁六忙活了整整一下午,累得晚上吃了饭,直接挺在床上呼呼大睡。
夜半时分,那受了伤的乞丐却自床上慢慢坐了起来。
轻声叫了丁六声大哥,见丁六没有反应,竟起身从床上下了地,那条绑着绷带的腿除了微微有一点瘸之外,竟然行动灵敏地两步来到丁六的床前,似不放心丁六,手指一伸,直接点了丁六的睡穴。
悄无声息地开了门,人影一闪就顺着墙边往后面摸去。
七星小筑的前院与后院之间并没有严格的区分,只是对着大门的地方有一排镂空的花墙,其他的地方便是茂密的竹丛作界。
那乞丐刚刚摸进竹林里,还未等走上两步,不想竹林里轰地一声弹起了一张大网,紧接着铜铃大作,原本无人的竹林眨眼间闪出一队手执武器的侍卫,那侍卫纷纷抽刀在手往绳网围了过来。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抓错人了!”乞丐先是一惊,紧接着在绳网里沙哑着喉咙边叫边挣扎。
火把瞬间点燃,一名叫张衡的侍卫认出此人是白天的那个新来的乞丐,不由对着绳网踢了一脚,喝骂道:“叫什么叫?深更半夜鬼鬼祟祟还敢说爷们抓错了人,说,你到底是谁?到七星小筑来是何居心?”
“我,我是到竹林里方便的……”乞丐挨了一脚,眉头紧皱,一双眼中怒气氤氲,却因着想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份,强忍下了心头的那口恶气。
“方便?屋子里有茅桶,再说你还用跑这么远来兴方便?赵炎,你去丁六屋里看看,看丁六如今怎样了。”
张衡是萧恨水派来的,最擅长布置机关,这院子中的竹林里除了林间小路,几乎到处布满了各种机关。乞丐一从屋子里出来就被善于跟踪的赵炎蹑上,此时见网住了这人,赵炎急忙去看丁六。
话说丁六也非寻常花匠,原本暗中负责监视这乞丐,没想到一时因为劳累睡过去着了乞丐的道,等赵炎去看时,还在呼呼大睡呢。
“你点了丁六的睡穴?”张衡盯着那被抹肩头拢二背绑在一株大柳树上的乞丐,手中的生牛皮皮鞭摔在空气中啪得炸起一声脆响。
“没有。”乞丐依然否认。
“还敢嘴硬!”
张衡杀气腾腾,一鞭子抽开了乞丐胸前的衣服,在那伤痕累累的皮肉伤又添了一道恐怖新伤。
乞丐不由闷哼了一声,始知道眼前这帮子并不是普通的护院侍卫,乃是身上带着地狱气息的北大营杀神。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受谁的指使?”
非常时期,逍遥侯一党还未全部伏法,作为七星小筑安全工作的负责人,张衡可一点不手软,手中鞭子在话语问出时,已经照着人体薄弱处抽出了好几鞭。
每一鞭下去,便撕裂衣衫,带起一片皮肉。
乞丐显然没想到这杀神会对自己下这等狠手,实在忍受不住时,忽然开口道:“停!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我是谁!让你们的护国长公主来,我才会告诉你我是谁!”
“呵呵,小子,长公主是你这等人渣可以随便见得吗?敢说我没有资格!”
“啪”又是一鞭子!
这一鞭子狠狠抽在乞丐的胸前,鞭子的尾梢从乞丐的左眉头抽到右下颌,原本那蓬松的胡子一下子被抽落了半搭。
“呵呵,原来竟然戴了假胡子,粘得挺牢靠的吗,丁六给你洗澡竟然也没有洗下来。”
张衡一见抽下了假胡须,上前一把将乞丐正个胡子给抓了下来。
“啊!你个混蛋!本王不会饶了你!”
眼见容颜暴露,再也伪装不下去,被扯痛了的乞丐猛然大喝出声,再也不是先前的沙哑声音。
这声音,这样貌,怎么,怎么有些像平西王吕啸天呢?
张衡是见过平西王的,见眼前这人遮住大半个脸的胡子一去,除了脸型较平西王要长瘦一些外,那眉毛,那眼睛,倒是与平西王十分相近。
“你是?”
越细瞅,张衡越是心惊,待看到那双凌厉的眼目中射出熊熊怒焱,似要把自己给煮了一般,张衡心中怦怦如鼓敲,手中的鞭子下意识中圈成一团掖回腰里。
话说,这位若真是平西王该怎么办?可是,堂堂平西王想进自己王妃护国长公主的行院也不用乔装成乞丐的模样吧?
“赵炎,你去找一下四爷吧。”
刚巧燕四爷燕绝此时留在七星小筑中未走,张衡与小四相熟,心想此时夜半,既不能惊动身体不佳的长公主殿下,也不能惊动前来养病的相王,只能先让燕四爷过来瞧瞧,看看此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