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得阵大笑声,其中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认识夏晴朗,笑着对夏晴朗抱了抱拳道:“夏大夫开玩笑吧?这个人会是平西王爷?在下虽是乡间野人,却也听说过老平西王爷的赫赫英名。老王爷当年一人怒斥谢氏奸党,可是个顶天立地有风骨的大人物。怎么可能生出这样脓包的儿子?”
一席话说得吕啸天面红耳赤,急忙忙逃出定国书院。
老王爷当年一人怒斥谢氏奸党,可是个顶天立地有风骨的大人物。怎么可能生出这样脓包的儿子?
怎么可能生出这样的脓包儿子……脓包儿子……脓包儿子……
山野回音绵绵,尽是那中年人不屑的指责之声。
吕啸天只觉得整个人羞愤欲死,发了疯一般在雪地上狂奔,不知不觉竟跑到了凤鸣山山后的悬崖上来。
“爹爹!儿子不孝,有辱爹爹英名……”
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镇得松树上积雪仆仆跌落,山峰上的积雪吱吱嘎嘎地自山崖上开始断裂。
吕啸天正站在悬崖边上,眼看着人就要跟着那积雪堕下山崖,身后蓦地传来夏晴朗惊骇的尖叫声。
“啸天!不可!”
鹅毛般的大雪在傍晚时分,又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京都的大街小巷就像铺了一层羊绒毯子一样,一队上千骑整齐的快马自皇宫方向,踏着这羊绒一样的雪毯疾驰出了京都。那纷乱的马蹄声,和将士身上肃穆的盔甲,让经历了一场战火之苦的京都百姓的心又提了起来。
难道京都又要打仗?
这队快马,显然是御林军中的精骑,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便从京都飞驰至凤鸣山下。
云层渐渐的厚了,傍晚惨淡的日色直接被吞噬进了阴暗之中,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卷着山石路面上的积雪在空中飞舞着。又有雪自天上降落,来自不同地方,深浅不同的雪花,凭借着风的力量,在半空纠缠在了一起,在压抑的空气中歪曲地扭动头,直灌进那些骑马的将士和从山崖下纵跃而上的高手脖颈,带来一阵阵切骨的寒冷。
靠近山崖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的车窗与下沿都用胶封的极好,没有一丝寒气能穿透进来。只是车前厚厚的棉帘正面抵挡着风雪的袭击,是不是发出几声闷闷的悲鸣。
车中生了暖炉,一股热气循着酒的香味散开蒸腾,令车厢内温暖如春,与车外的严寒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坐在车内等候消息的相王舒展翅,因为烦躁,感觉有些热,右手的两根手指伸到颈间,刚想将裘衣的领扣松些,就见厚重的棉帘猛然被人从外面揭了开,窜进来一个满身是雪的雪人。
“先将雪扑掉!”舒展翅责怨地喝了一声。
见那人缩出去后,外面响起仆仆的拍打声,急忙自路子上取了热好的酒,等那身影再次进来的时候,及时将酒杯递了上去。
“喝口酒暖一暖。”
火红色的猎装虽然扑了外层的雪,进了暖融融的车厢,依然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意。尤其那双明亮眼睛上的睫毛,更是挂了一层朦胧的水珠,加上冻得通红的脸颊,看起来楚楚动人,惹怜爱。
“还是没有找到。大哥与高大人已经带着御林军沿着崖下的水流往流晶河下游找去了。若是今天晚上找不到,就算是落崖时落进了河水里,明日里也只怕凶多吉少。”南歌吸了吸鼻子,显然这阵子在山崖上下飞纵已经让她单薄的身子有些受凉。
“他是皇上,怎么可以……”舒展翅闻听竟然是南明玉亲自带着御林军出城来寻找意外堕崖的吕啸天,一双剑眉顿时惊得飞了起来。
“他还是吕啸天的结拜大哥,总不能……唉……都是我不好……”吕啸天生死未卜,心中堵闷,南歌一口将酒盅里的酒灌下喉咙,火辣辣的感觉直冲鼻腔,因为喝得急,禁不住呛咳了几声。
“与你有什么关系?!是他自己找死!”舒展翅愤怒地一巴掌拍在车厢壁上。
“可他毕竟是……吕家的独子……”
南歌叹了口气,揉了揉冻得有些发麻的手,刚要起身往车厢外走,衣襟被舒展翅一把扯在手里。
“不要再下去了,此时天色混暗,山上积雪又松,你可别……”
“我没事,相信姐,姐可是当年有名的小飞燕,这点雪算什么……你让人在山崖上生一堆篝火,再让人多备些酒和御寒的姜汤。”
南歌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一钻出车厢,始感觉现实还是残酷的很,雪片冷风刀子一样削在脸上,若夜里冒着这样的风雪在悬崖峭壁上上上下下,危险系数可想而知。
“趁着天未黑透,大家再努力一次,凡是崖下突出的山石松枝上再搜寻一遍……一刻钟后在崖下汇合……一定要保证安全……”
风雪中传来南歌的喊话声,舒展翅深恨自己不能代劳,只能眼看着身子单薄的姐姐一遍遍在那悬崖峭壁间冒着生命危险上下搜寻。
吕啸天,你这个王八蛋!想找死你回家死去,非要闹得这些人不得安宁!
舒展翅咬牙切齿的暗骂,想起南歌临走前的吩咐,急忙招呼四卫中唯一留在身边的无染,给大伙备酒备姜汤。自己则坚持坐到轮椅上,指挥着一些青壮难民寻找来干材,在山顶生起一堆大大的篝火。
火光冲天,映得大半个山壁红彤彤的一片。
一夜大火不灭,一夜搜寻未果。最后连一直深抱希望的夏晴朗都绝望了,坚决反对南歌再继续找下去。
“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已经折损了两名侍卫。侍卫也是人,不能不顾侍卫们的死活。算了,算了,这小子八成是被河水冲到下游去了。等皇上回来再说吧。折腾了一夜,大家伙先回定国书院歇一歇。”
夏晴朗如此说,南歌禁不住也点了点头。
除了留下十几个人在山崖上继续生火等消息,其余人都回到了定国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