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愿?
高放一听,又见那少年咬了咬薄唇,目中隐有悲壮的意味,想到萧恨水的死讯,忽然有些明白。转身吩咐身边跟随的侍卫动身去为大伙买来夜宵,又担心学生们的安全,不由往工地中走。
正四下里巡视着,忽然被前方不远的两个身影吸引,那两个人,一个一身白衣胜雪,仿佛嫡仙临凡,一个乘坐轮椅,却端得潇洒自如。
灯火照耀下下,正一个垒一个递,明明干的是世上最粗贱的活计,却显得那么超凡脱俗有条不紊与众不同。
“少侯?白衣教头?”高放不由惊叫出声。
舒展翅回头看了一眼,见是高放,冷然开口道:“高大人,你负责学生们的安全,不要有人伤了碰了,若有,唯你是问!”
嘎。唯我是问?又不是我让他们来的。
高放不由嘴角抽了抽,却不敢说自己不负责,急忙四下里陀螺一样的转,逐个叮嘱那些忙碌中的学子。“注意安全啊,注意安全!大家要注意安全!”
暮色中,流晶河畔的依红院依然和往常一般张灯结彩,直到上灯时分整个院子却依然静寂无声。那些往常苍蝇般嗡嗡嘤嘤的嫖客,仿佛一下子自人间蒸发了般,大半日竟半个上门的也没有。
几个娼妓收了嘴角眉梢的笑,摇着扇子斜倚在栏杆上,望远处闪闪烁烁的流晶河有些无聊。正窃窃私语议论着今日气氛的不同寻常,却见大理寺正卿雷奔带着手下的几名得力干将正龙行虎步地往依红院儿来。
叫往常,见到客人来,早有热情的姐儿上前相迎。
如今瞧见六扇门的这位雷神爷,原本闲得发闷的妓女们,个个都像怕被这雷神给劈了般,纷纷缩回自己的房里。
送走了那些到将军府上拜祭的高官贵胄后,雷奔假借查办定国将军遇刺案子之名封锁了整个城郊,此时来依红院,却也不怕被人瞧见,吩咐手下隐在暗处等候,竟自前门高悬的彩楼欢下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五爷,您来了。”吴妈妈急忙迎上前去,见雷神面色阴沉目光冷厉,也不敢多话,见了礼后急忙往后院引领。
“翠儿姑娘可曾睡下?”雷奔举头望向后院西厢的那座小楼,浓挺的剑眉不由郁闷地抖了抖。心想大哥可真会选地方,竟将重伤诈死的三哥给整到依红院来了。
“还没,已经梳洗好了等着五爷呢。”吴妈妈自然明白这不过是唬弄别人的话,这位哪里是来找翠儿姑娘的。
不过翠儿姑娘的确也在那小楼上,只是正帮着夏神医在照料病人。
“三哥怎样了?”推门进去,雷奔张嘴就问守在病人床边的夏晴朗。
“醒过来一次,那一刀虽偏开了心脏,但终究失血过多,且刀上带毒,要想康复只怕还需要些时日。”夏晴朗面色凝重。
头上的伤还未好,如今又受这般重创,真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雷奔一听,目中暗了暗,见一边柳翠儿正弯腰在收拾着换药换下来的血染棉纱以及衣物,头一摆,冷声道:“出去!”
听雷神爷对自己喝令,吓得柳翠儿面无人色腿脚发软,急忙端着盆子逃出屋子。
夏晴朗瞧了有些不忍,不由责怪道:“五哥,你对人家客气点好不好?现在可是咱霸占了人家姑娘的秀楼,何况还要在这里长期打搅下去,你老人家就算不会说客气话,好歹也别弄个驴脸拉搭着给人家看。瞧把人家姑娘给吓得,腿都打哆嗦了。”
“我有不客气吗?”雷奔摸了摸颌下胡须,圆瞪得牛眼中晃过一丝惶惑。
“嘎,没,你老人家很客气。”夏晴朗没好气道。
“大哥呢?”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萧恨水捆绑得如粽子般的胸,雷奔知道自己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长腿一迈,撤身在桌边坐下,牛眼瞪着夏晴朗,用审问犯人的语气问道。
知道这家伙职业病又犯了,夏晴朗起手给倒了杯茶,不以为意道:“大哥暂时回七星小筑照顾老七去了,那家伙虽受伤不重,却死活不肯回平西王府。”
“老七八成是怕回府被那些美人给撕巴着吃了吧?唉唉,美人猛如虎啊!”雷奔向来是个严肃的人,整天板着脸,很少会开什么玩笑,没想到随口冒出一句话,竟然也让夏晴朗笑个不停。
“哈哈,美人猛如虎!高论!高论!改天一定问问啸天,是不是真的美人猛如虎。”夏晴朗大笑不止,竟然笑着笑着忽然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竟然是笑岔了气。
“美人猛如虎就这么好笑?没听说有个歌吗,‘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见着了千万要躲开’”
雷奔不唱还好,这一唱,将夏晴朗差点给笑趴下。
“五哥,五哥,俺老夏服你了,谁说你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这么幽默,咳咳,只怕死人也要被笑活了。”
夏晴朗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剥,剥剥”,很温柔,也很有节奏。夏晴朗一听就知道是柳翠儿送药来了,急忙收敛了笑容,前去开门。
“辛苦你了,柳姑娘。”夏晴朗接过汤药,客气地对柳翠儿道。
翠儿福了福,羞涩道:“夏爷见外了,翠儿能做这些实感万分荣幸。用得着翠儿的地方,夏爷但说无妨。”
“哎,可别说,夏某还真有一事相求。”夏晴朗猛然想到若让南歌知道萧恨水的死讯,只怕不知会难过成什么样子,自己此时又不能离开,这雷神爷老五又与燕南歌是死对头,看来只能拜托这位柳翠儿姑娘了。
“老六,啥事告诉我就成了,何必麻烦人家一姑娘家。”雷奔一听有事,立刻从椅子上立了起来。
“啊,那个,就不必麻烦五哥了,是小事情,小事情。”夏晴朗一听雷奔要帮忙,吓得嘴角抽了抽,心想若叫这厮知道南歌的身份,那还不得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只怕这家伙会学那冷面包公不顾情分将燕南歌给捉起来下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