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绝色潜伏:皇妃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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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仿佛眼前还是他那俊雅的身姿,银衣飘飘,纵马而来,手中握着三尺青锋,说不尽的潇洒风姿。仿佛还是他那清朗的声音徐徐在耳畔回响着,“小师妹……”

他死了。

他再也不会叫她小师妹了。

一直守护着她的师兄,死了,再不会回来了。

她呆呆坐着,始终不能回神。

突然,身后冷风微动,一名满身是血、一息尚存的凤秦国士兵一跃而起,手中的大刀挥舞着向她发出最后的致命的一击。

清幽转首,出于本能,茫然挑起地上的一把弃剑,银光一闪,“扑哧”一声,便没入那名士兵的心口。又是“哧”的一声,她麻木地将剑拔出,温热的鲜血瞬间扑了她满面,却比那霜雪还要冷。剑锋之上,殷红的血迹,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如开了一朵朵诡异惨烈的红花。

她骤然清醒。

东都沦陷,那无邪他呢……

倏地起身,南城门尚未关闭,她施展轻功混了进去。城中,已然成了人间地狱,百姓是人心惶惶,如惊弓之鸟般,携带家眷物事争相想往城外逃散,然而城门又被凤秦国的士兵牢牢堵住。百姓愈发恐慌,互相踩踏着,哀号声、惨叫声连成一片,终在凤秦国强大的镇压之势下,慢慢地弱了下去,终不复可闻……

此刻,夜幕降临,夜风越刮越劲,天上乌云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群星全部躲了起来,似也不忍见到这人间地狱的惨象。

一片混乱的城中,满街都是凤秦国士兵,个个神情肃然,正在盘查宵禁。情况看起来,不出意外,北门也失守了。

静王府是断断不能回的,无一处可去,也不知轩辕无邪在何处。清幽只得转道去了已是关门歇业的得月楼。至少,她的幽冥琵琶要交给江书婉暂为保管,因为凤绝曾经见过此琵琶,她若是带在身上,太过惹眼。

足足三日,清幽在得月楼中焦急地等候着外边的消息,坐立不安。

可三日后,最终从江书婉口中得到的讯息,几乎令她整个人彻底崩溃。

那一刻,她清丽的容颜,在一刹那间变得雪白没有人色,全身骤然冰冷。

下一刻,她疯狂地冲出了得月楼,无人能拦住……

江书婉的话,凄冷地一字一字的钻入她的耳中,像是无数只蚀骨的蚁虫正啃咬着她脆弱的神经。

“清幽,我知晓你性格坚毅,所以不想瞒着你。我打听到的消息,便是,皇上与三皇子以及重要文武百官已经自东门安全撤离七庄。静王牺牲!眼下唯有……唯有庄王……下落不明……有士兵说,听庄王言,他势要与东都共存亡……”

下落不明……

无邪……

她用力甩了甩头,飞快地奔跑着,奔跑着。

她的面,她的手,冰冷僵硬。好似有一把迟钝的刀子正一刀一刀地狠狠磋磨着,磨得她血肉模糊,浑身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疼到麻木。

师兄死了!无邪下落不明,他要与东都共存亡……

东都沦陷,那他呢?他究竟怎样了?

一夕之间,她的天,她的地,全都崩塌了。

腾地,一道闪电划过,随着一股强劲的秋风,哗哗秋雨不期而至。

大雨滂沱,沉沉挥落在了天地间,如鞭的暴雨,抽起几日都未散去的浓重血腥气,飘散在了空气之中。

轰隆的雷,滚过深重黑暗的天际,直轰得人耳根发麻。一道强烈的闪电自空中劈下,将清幽照成一个透明水晶人。

她跑累了,只得麻木地走着,走着,从黑夜走到黎明。

天终于亮了,却依旧是阴沉沉的。

树上的黄叶,一片一片,无声无息地被秋雨吹落到地上。

双腿早已是麻木不听使唤,她依旧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双眸无一丝神采,她最亲的人,她最爱的人,如今,都在哪里……

东都街上,秋雨沉雷,带着水汽的风阵阵袭来。

满目皆是战后的疮痍,风并着雨,却将战争过后的萧条悲凉洗刷得干干净净。

终于,再也走不动了,她颓然坐在了东都街边冰凉的青石板上,潇潇秋雨之中,她失声痛哭……

雨水,哗哗而落,仿佛鞭子般抽在身上,一记又一记,微微地疼。

她全身的衣衫早就湿透了,黏腻在肌肤上。雨水,迷蒙了她的眼睛,亦是打散了她的长发。她却浑然不在意,只是默默坐着,默默坐着,哭泣着。

突然,头顶上方,雨水渐止,唯有淅淅沥沥的声音不停地落在伞上,好似一曲清脆的弦乐。

眼前的光线,黯了又黯,似是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前。

缓缓抬眸,她的睫毛之上沾满了晶润,也不知是水珠还是泪珠。将落未落,最是惹人怜惜。透过那点点晶莹,她瞧清楚了,面前站着的是一名身形高俊,丰神俊朗的男子。他的身后,跟随着几名侍卫。

他长得真好看,一双黑眸,清澈又幽深,仿若黑宝石一般吸引人。只是一瞥,都感觉自己仿佛被那黑眸吸进去一般。

凤绝依依瞧着眼前的女子,白玉般精致的面庞,嫣红的双唇,乌黑的瞳仁,那瞳仁之中透出天真与明净,以及一缕淡淡的哀伤。她浑身都湿透了,长发散乱,虽十分狼狈,却更像是那不甚落难堕入凡间的仙子。

唇边挂着温柔的浅笑,好似那三月春柳,仿佛害怕吓到了她,他轻声问着,“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清幽愣了一愣,茫然地摇了摇头。人生,不过是偶然相逢,她并不想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凤绝略略想一想,又问道:“姑娘,那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清幽漠然,她的家?静王府么?可惜已经回不去了。她缓缓摇头,低低叹息道:“国之将破,我哪里还有家……”

他微愕,眸中划过一丝关怀与悲悯,温情却如流水一般,从心间漫生而出。他从随侍身边取过一袭新做好的狐裘,光洁的狐毛,没有一丝瑕疵,是特意为过冬备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