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绝手中的火把,似是燃至尽头,最后一丝暧色将他的身影包围,看着最后一缕余光将他俊美的侧面轻轻勾勒,又迅速隐去。
清幽只觉脑中再无法平静。仿佛中了蛊咒一般,她勉力抬起手来抚上他英俊的侧脸。
凤绝感觉到她抚上自己的纤手,如碧波荡漾,又如春风化雨。她的身躯离自己极近,散落的秀发拂过自己的胸膛,痒痒麻麻,却又如春日绿柳,柔意绵绵。
那一刻,她的眼波如画,眸中尽是缠绵之意。凤绝只觉自己体内热血沸腾,万千思绪,却都化为一个动作,终慢慢低下头来,轻轻吻上她如石榴花般娇艳的红唇。
清幽“叮咛”一声,唇齿露香,心魂皆醉,似在九霄云外飘荡起伏,又如在碧波水中轻游荡漾。
而那一声叮咛,令凤绝骤然清醒。他猛然甩开她,一拳击上那石壁刻画,细碎的棱角好似无数锋芒利刃一般刺入他的指节中。丝丝鲜血溢出,传来冰寒之意,疼痛提醒着他,她不过是中了石壁刻画的魔蛊幻觉罢了。
身子飞旋而起,他离地跃起,陡然冲出几丈远,投身入冰凉的暗河之中。四肢,好似冻结于冰中一般僵硬,可偏偏自胸口往下,有一团烈火腾腾燃烧,再无法熄灭。
周遭,长明灯,幽幽燃着。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她白皙的脸庞,唇边,还残留着她的温热。
不远处,似是隐隐传来清幽痛苦的低吟。他心中抽搐了一下,呼吸渐促,终是从暗河中上来,又朝她走去。
此时的清幽只觉好似置身万丈深渊,一阵冷,一阵热,她的面上渐涌雾蒙蒙的灰色,喉间甜意一阵浓过一阵。突然,她抽搐一阵,嘴角渗出血丝。
凤绝一惊,知她已被引入魔蛊幻想之中,此时恐怕已经走火入魔。心中自知,如果自己再靠近她,可能会一同堕入这魔蛊之中。可如果不,他就得眼睁睁地看着她万劫不复。
他迟疑了下,终还是上前将她冰凉的小手握住。
十指交握的那一刹那,周遭仿佛骤然亮起一盏火星,一盏,又一盏……不一会,身周便亮起七盏蜡烛,一直线地排开,点点火光跳跃着。
那一刹那,他看见了,她的影子在墙上一闪一闪,一阵风吹过,空中依稀有东西飘舞,纷纷扬扬,他伸手接了一片,竟是桃花。
她的手,似向他伸来,清丽的脸庞在刹那间映亮了周遭。
落了一地桃花,醉人的粉红色,而她,双足晶莹,正踩着那桃花朝他一步一步走来。
是幻想,还是真相?
是错念,还是心中所想?
谁也无法分清……
下一刻,他们身周,已然是万丈落霞,漫天红光四射。而她,已然置身他的身下,脸庞比那落霞还要娇艳。
渴望,将他淹没,他很想抽身,却更想沉溺。
低首,他温柔的吻上她,他最后一丝神智完全抽离。
他的心在颤抖,那美好的感觉让他无法控制自己,他想不停地去体味这份美好,心底深处,却始终怀疑着自己是否堕入梦中。
身下的她,似是绷得很紧,似是无措,又似在甜蜜的娇吟。
石室之中,谁也不知时间究竟有多么漫长,谁也不知,现在究竟是白日还是黑夜。
待到一切都结束时,待到一切幻像都散去。
清幽缓缓睁开了双眸,感觉到自己的异样,亦看见凤绝支起双臂,正覆在她的身上。而他脖间悬着的戒指,此时正在她喉间轻轻荡漾。脑中,腾地一片空白。
那一刻,四目相望。他们彼此都恢复了清醒,彼此都望入对方幽深的黑瞳之中。
凤绝似是一愣,旋即一僵。清幽只觉身子一冷,身上一轻,空落落的感觉漫上心头。再看时,凤绝已是翻身坐起,他背着她,将黑袍拉上。他的背后,一道狰狞的伤口快速被掩住。
而她的眼前,只余一片锦缎的墨黑,浓过最晦暗的夜色。她拉过身侧自己的衣裳,盖住自己那满身狼狈的痕迹。
他的动作,有些仓促,似带着轻颤。
他的眼神,闪躲地太快。
可清幽还是看见了,他眸中飞快划过的一抹--懊悔之意。
他,后悔了……
她的心,似在一瞬间落入深渊,不着底,也上不来,不知究竟是什么感觉。
凤绝穿上最后一件外衣,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沙哑,冰冷道:“我们不慎入了幻境。放心,我不会再碰你。”
清幽转首,咬字清晰,深深吸气道:“知道了。我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她的视线,落在了那诡异的石壁刻画之上,却在那一刻惊异地睁大了双眼。
凹凸的石壁之上,哪里还有那刻画的影子。唯有两把锋利的青锋剑嵌在石壁中,正散发出清冷耀眼的光芒……
那剑,青银的光泽宛若一轮明月般晃上她的眼角。
清幽注意到那一双剑,剑柄以黑麟玉铸成,通体乌黑发沉,刀刃薄如蝉翼,微微泛着青色的光泽,一见便是吹发断刃的名器。
“凤绝!”清幽旋即坐起身来,迅速将自己的衣服穿上,系好披风。见他并不回答,又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再次唤道:“凤绝,你快看那边!”
凤绝脑中低低轰鸣着,一颗心仿佛在大海中四处飘摇,不知是何感觉。而清幽的碰触轻推,竟是令他全身不由自主地酥麻着,剑眉紧蹙,他深深吸气,缓缓转过身来,顺着清幽所指的方向望去,不由怔住。
而清幽已是起身,朝那一双青锋剑走去。近至石壁前,她伸手拂过那剑的冰凉,方才有了一分真实的感觉,惊叹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凤绝亦是走近清幽身边,他凝声道:“我曾听闻,紫竹幻术,神奇玄幻,罕见至极。只怕是被我们遇上了。也许我们之前所看见的石壁刻画,根本只是幻象,而这一双剑本就在此,不过是被幻象遮蔽了。”他修长的手指,亦是拂过那一双宝剑,突然蹙了蹙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