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瑶开车一阵狂奔,脸上布满了惊惶悲伤。车子进入百老汇大街才减速,穿过了好几个街道,她才把车停在一栋大厦的门前,将头伏在方向盘上痛哭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个穿西装的欧洲人敲车窗门,梦瑶一时抬头望了他一眼,那人见她哭得这样伤心,怔了证才开口:“请问出不出车?”梦瑶摇头,不住哽咽。那人面露惊诧,又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还是摇头。那人有些吃惊地望了她一会,才缓缓离开。
梦瑶哭了一会,在驾驶室里找到了司机的卡片,她一面把上面的电话记下后,一面洒泪道:“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她稍稍整理了一下面容,提着行李下了车,在一个公用电话亭里打电话给出租公司,告诉他们司机在43号大街被炸死,以及的士现在停泊的位置。
打完电话出来,天空布满乌云,小雨纷飞,街道湿漉漉的。梦瑶失魂落魄地提着黄色的旅行包,冒雨缓缓行走,她的脸上布满水珠,湿漉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后扬,衣服都已透湿,冷得她直打罗索。正行走间,一辆的士停在她身边,司机二十三四岁,头发金黄,欧洲人。他色迷迷望着梦瑶:“Yougoing?Isetyoua-waybar(你去哪?我载你一程吧)”。
梦瑶用手扫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微一犹豫,一声不吭地上了车,看了一下表,时针正指上午九点整,她沉思片刻,吩咐司机送她去附近的酒店。车子转了个弯来到一家酒店,梦瑶掏钱递给司机,但他不肯要,并随梦瑶进了酒店。梦瑶正要去前台开房,不料那司机已跑到前面了,要帮梦瑶订房间,梦瑶忙赶上来谢绝道:“谢谢你,等会我自己来。”
司机依然跟着她,梦瑶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请你先去忙吧。“说罢她理了理头发,将行李放下,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司机有些难堪地望了望她,神色不悦地离开了酒店。
待司机走后,梦瑶才去前台开房。来到客房里,梦瑶放下行李,就进了浴室里洗澡,她把水开得很热,里面雾气笼罩,洗完出来时她感觉好了一些,刚换好衣服,客房外有人敲门,她紧张地盯着房门,好一会才开口问:“谁?”门外传来一女声:“Attendants,whatwasnecessaryreservations,please?(服务员,请问需不需要订餐?)梦瑶回说不用,直到脚步声远去,她才惊魂稍定。她匆匆换了一身红色的羊毛长裙,整理了一下面容,随后提着黄色的真皮包出了客房,出门时她紧张地望了望走廊,有一个女服务生立在出口处。
梦瑶来到街上一外买店,要了一杯牛奶和三明治。她捧着牛奶怔怔地望着外面的街道,脑海里出现幻觉:四岁的女儿佳佳含笑地望着自己,直叫妈妈,英俊潇洒的少鸿身负重伤,捂着胸部对她道:“带好孩子……快逃命,我……我对不起你……”梦瑶不觉泪如雨下。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一女声急促的声音:“瑶瑶你没事吧?”梦瑶哽咽起来:“阿梅……你在哪?”阿梅道:“我现在和警察在34号大街,你说的那间房子被炸了,有人被炸死,我……不敢确认佳佳的生死,要等警察勘查的结果出来。”梦瑶哽咽道:“咱们见面再说吧,你能来一下吗?“阿梅道:“在哪见面?”梦瑶望着对面的街上的走廊:“昨天买衣服的地方,我在休闲长廊下等你,你快来。“外面依然下着小雨,梦瑶穿过街道,来到对街的休闲走廊,那走廊旁边花草茂盛,上面布满水珠,她在一个没人的长凳上坐了下来。过了约摸二十分钟,一辆红色的轿车停在走廊旁,阿梅从车里走了出来,她年约二十五六岁,中国人,也穿着与梦瑶一样的红色羊毛长裙,身材修长,眉目清秀,戴着眼镜,十分柔美。
两人拥抱了一下,阿梅打量了一下梦瑶:“真巧,你也穿上了这套衣服啊。“梦瑶拉着她不吭声,沉默片刻,忽然哭出声来。阿梅连声追问:“究竟出了什么事?少鸿在哪?”梦瑶边哽咽边说:“少鸿不知生死,给我电话时可能已受了重伤。”阿梅道:“保姆丽娜是怎么回事?”梦瑶沉思道:“两年前我与少鸿我离婚的第三天,忽然有两个自称是房地产经纪人的中年男子通知我赶快搬家,说少鸿已把这套公寓卖给了他们,并出示了少鸿亲笔签署的出售文件,我当时很无助……”
梦瑶脑海里出现两年前的景况:梦瑶抱着两岁的女儿,正在家里与孩子戏耍,两个身着西装的华人男子敲门,(今早与丽娜一起的两个男子)梦瑶开门后,两个男子进屋四处观察,不理会梦瑶。梦瑶脸上微露温怒:“请问有事吗?没事请出去。”一男子用华语道:“对不起,小姐,这套公寓已被我们购买了,你得在三天之内搬家。”梦瑶惊诧地望着他们,另一人拿出少鸿签署的出售文件副件递给她道:“请过目。”梦瑶看完没说话,眼里的泪水流了出来。那两人走后不久,梦瑶正含泪収拾东西搬家,忽又有人敲门,门开处,丽娜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梦瑶有些吃惊:“您找谁?”丽娜道:“你是瑶瑶吗?”梦瑶问:“请问您是谁?”丽娜的神情有些激动,楼着她道:“你是瑶瑶!我是杨惠鹃的女儿,没听你妈说过我们?”梦瑶神色有些吃惊:“哦,我听妈说过惠鹃姨的事,你……你——”
丽娜哽咽道:“我是她女儿丽娜呀,你爸妈在美国时我是常在你家玩的,你爸因为喜欢我,认了我做干女儿。”说罢又流泪:“自从你妈回大陆后,我父母亲已相继过世,后来我也结婚了,丈夫是马来西亚一个华商的儿子,可人品德太差,败光了他父母的产业,吸毒****无所不及,竟要把我卖给妓院,我……逃了出来,找到干爹才知你住在这里……”
梦瑶望着涕不成声的丽娜,含泪拥抱着她:“娜姐!”
…………
阿梅有些吃惊道:“我看她人挺好的,不象坏人。“梦瑶:“可是今天她带了那两个自称经纪人的男子来杀我,原来他们两年前就已设下了圈套,若非少鸿参与其中,就是他们逼少鸿把那边的房产转卖给了别人。”阿梅道:“丽娜若要杀你,干吗要等两年后的今天?”梦瑶也纳闷:“我也想不通,她确是帮了我很大的忙,所以我很相信她,早几天因忙于画展,我就把佳佳都交给她了,她说放在34号大街的姨妈家里。”说罢又哭了起来。“我的女儿才四岁……”
阿梅的神色有些茫然,轻声安慰道:“佳佳也许没事,你别太伤心,我接到你的电话就忙着朝34号街赶,可是车子偏偏在路上抛锚,我赶过去时已出事了,但佳佳应该没事。“梦瑶只是低着头哽咽,伤心不已,没心思告诉她自己已去过34号街了。阿梅又道:“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要伤害你?”梦瑶哭道:“估计是少鸿在外闯了大祸,人家要杀他全家。“阿梅不解道:“这与丽娜有啥关系?干吗要等两年后才杀你们?“梦瑶不知所对,好一阵才道:“可能是香港那边的人派来的,我父亲的竞争对手,这两年来我也总觉得这丽娜来得蹊跷,可是却一直没警醒。“
阿梅道:“你怎不问问你父亲?听说他是个近百亿资产的公司总裁,他不可能害你呀。”梦瑶道:“我一直恨他抛弃母亲,这几年都没联系,我一直在回避他,我……没跟他姓龙,而是跟母亲姓李的。“顿了顿又低声道:“听少鸿说他几天前去世了,两个哥哥也遭了暗害。“阿梅叹气:“真不幸。”
梦瑶沉思道:“我十六岁那年,母亲去世的前几天才告诉我父亲在香港,此前我一直以为父亲早过世了。母亲怕我无依无靠,病重后给父亲写了封信,父亲得知我们的情况,带着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和少鸿从香港赶过来时,母亲已咽了气。办完母亲的丧事后,父亲要带我去香港,我恨他,不肯去,他就请了两个保姆照顾我,并把22岁的少鸿留下来作我的保镖。”
阿梅道:“你爸以前也没去找你们吗?怎会不管你们呢?”梦瑶道:“父亲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个女儿,他在纽约认识母亲的,那时他丧妻后刚满一年,在这里与母亲一见钟情,两人断断续续相处了一年多,可能母亲不愿去香港生活,两人闹翻了,母亲怀上我后,外祖母去世,母亲因此回国了,接着生下了我,母亲一直在国内教书,也没与父亲来往。”阿梅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那……少鸿怎会抛弃你们母女啊?我看他也不象坏人呀。”梦瑶神色痛苦,洒泪道:“两年前他忽然提出离婚,没一点预兆,第二天就离开了我们,那时孩子才两岁,这没良心的家伙,把房子卖给别人后,与一个叫佳丽芙的女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