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乐还是念念不忘想看他的庐山真面目,大有不给看,势不罢休的打算。列涵风半掩着眸,摸了摸右脸,猜测她看到了会了什么样的反应?嘲笑还是同情?不知为何,他很想知道答案……
“快点,你答应我的,不可以食言,不然,宝宝也不原谅你。”言乐催促道,宝宝这,宝宝那,倒变成了她的口头禅了。
而这,对列涵风来说,倒相当管用。
他哼了哼,打来一脸水,将随身携带的瓶子取出,倒入水中,扑哧——水咕噜咕噜冒着白雾,他盯着水盆看了一会儿,兴许还有些犹豫,但最终,仍把水打湿脸,在脸上动了几下,撕下一块一块的小小的人皮面具,有修饰鼻梁的,有修饰脸形的……当他撕下右脸的一块面具时,不知回忆起什么,寒眸冷冽……
言乐引颈期待着,催促道:“好了没有啊,快转过来啊。”
当列涵风转身时,言乐倒吸一口冷气,是了,就是这张脸……俊美无俦、阴鸷邪佞、冷漠阴森,想起他第一次强迫自己时,那双眼无情得近乎残忍……对他的恐惧深入骨髓,害怕的缩了缩……
列涵风锁定了她的一举一动,瞳孔紧缩,迈步走了过去。
“你怕我?”他的声音也恢复成药主一样低沉森寒,更令言乐心神恍惚。习惯了大少爷的存在,突然变成惧怕不已的药主,心理阴影早已形成,一时间,难以适应。
“你,你别过来……”她的声音微微颤栗,闭上眼,命令自己好好调整的心态,是她自己想要适应和面对真正的列涵风,而且有宝宝在,他不会乱来的。
列涵风寒着脸,没想到她对自己的反应这么大,声音隐含愤怒,道:“你怕我?”若不是怕她再动胎气,真想狠狠的摇晃她的脑袋,然后彻底的征罚她……让她哭泣,让她求饶、让她颤抖……
“我,我还不习惯,你让我先缓缓……缓缓……”拉起被子盖住脸,躲在底下。
四周安静得连风吹的声音都能听见,过了一会儿,言乐怦怦直跳的心才慢慢平缓下来,大少爷和药主的脸不停在脑海中交替变幻着,忽隐忽现……是她提议要看的,却吓得不敢看,他一定生气了吧。
言乐轻悄悄的探出头,眼睛睁开一条小缝,象小动物在衡量野兽的攻击性一样,待攻击指数降到无害的时候,才敢有下一步动作。只见他仍坐在床边,瞪着一双锐利阴沉的眼,黑眸闪亮,好似燃烧着腥红怒焰,紧咬着牙关,就怕一松口,就朝她猛扑过来,将她撕个粉碎。
言乐眨了眨眼,嗫嚅道:“我,我当然会害怕,谁,谁教你老欺负人。”
“倒成我的不是了?”列涵风阴侧侧地道。
“本,本来就是!”言乐咬着唇,仰起头,硬是把自己的胆小归咎到他的头上。反正,他现在也是光说不练的纸老虎,有了宝宝作挡箭牌,他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忽然,眼光触及他常戴着面具的右脸,一个暗红扭曲的印记烙在眉角至太阳穴的位置,隐约看起来象一个字,她偏着头想看清楚……
列涵风此刻却后悔了,他不应该露出本来的面貌,刚想起身,言乐却比他更快一步,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捧着他的脸,认出了这个字,她小嘴微张,震惊的瞪着星眸,心疼的用食指轻轻的触摸着,指腹传来凹凸不平的感觉,不敢置信,这是真的……
是谁?是谁狠心的在他脸上烙下一个‘奴’字?!
列涵风以为会在她眼中看到嘲弄或轻视,可是没有,她的眼底装载着满满的心疼,这一刻,列涵风冰封的心,因她而变得柔软。
“疼吗?”烙在太阳穴这个地方,一定痛彻心痱,他是一个多么心高气傲的人,却被人烙上了这般屈辱的印记,难怪他一直戴着面具。是谁这么狠心,又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对他下手,回想起他背上一道道狰狞的伤痕,他到底经历过些什么……
列涵风拉开她的手,不让她继续碰触,这个印记代表着邪恶的诅咒,不想因此而影响了她。只是……忽然很想吻她,想着,便这么做了,擒住她的唇,激狂得想把她揉进体内,甚至想立刻就占有她……多久了,除了冰儿,没有人会心疼、怜惜他……
吻毕,言乐涨红着小脸,刚抬起手,就被他捉住,被深浓的墨瞳凝视着,都快醉了。
“是谁这样伤害你?”言乐心疼的问。她想知道,想知道他的过去,他的一切……她以前还想出现这样一个能压制他的人物,可现在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列涵风遥望远方,幽眸是彻骨的寒冷,“是我师傅。”
师傅是药灵宫的宫主,打从他记事起,就承受着师傅极至的恨,在他们约定冰儿十八生辰成亲那天,她以试毒为名,将他炼成了毒人,更在他的脸上烙上一个‘奴’字,让他与冰儿相爱却不能相守。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师傅疯狂的大笑:“痛苦吧,呵呵,要怪就怪你娘……她抢我的男人,毁了我的一生,我要她的孩子,男的世世为奴,女的代代为娼,永世不得安宁,哈哈哈哈哈……”
其实他明白,师傅是想在成亲前杀了自己,可他却熬过了毒人的痛苦试炼,硬是在毒虫蛇窟活了下来,连师傅也为之震惊。
死或是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当他成为毒人的刻,就预示着永远不能和冰儿在一起,还不如死了得好……
“怎么了?”言乐见他满脸沉痛和忧伤,心都拧成了一团,他想起了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列涵风收起回忆,混身升起一股寒意,“没什么。”站起来,走到水盆前,开始将人皮面具戴回脸上……寂寞的背影拒人于千里之外……
是什么样的回忆,让他的心再次束起了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