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喉咙上爆出一个巨大的血洞,鲜血不断向外喷涌。
其他几个海盗一见这番场景,吓得连忙松开镜月,抱头鼠窜。
“去找谢培,让他们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苏妤向无念吩咐一声后,立刻赶至镜月身边,“镜月,你没事吧?”
男子眼神空洞,漂亮的海蓝色眼睛,也失去往日光泽,目无焦距,死气沉沉。
看来,他是被吓坏了。
也难怪,一夕之间,自己的亲友全部被害,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吧。
苏妤长叹一声,背起浑身瘫软的镜月向岸边而去。
谢培的办事效率很高,等苏妤带着镜月回到岸边时,那些海盗已经被打包堆在一起,等着审判了。
“苏庄主,这些人怎么办?”谢培指着那一群海盗。
苏妤一皱眉,淡淡吐出俩字:“杀了。”
谢培与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该由谁出手。
苏妤不耐烦地拔出剑,正要斩下一人首级,突然转过身,将镜月拉到身边,“这些都是你的仇人,理应由你来处决,把剑拿好,去吧。”苏妤将手里的剑塞进镜月的手心。
握住剑柄的一刹那,镜月才像是回了魂,“我……我不能……”说着,就想把剑扔掉。
苏妤却不允许,紧握住他的手,反手一剑,便刺入一名海盗心脏。
镜月的手都在颤抖,熟樱桃般的唇,也霎时退去血色,变得苍白无比。
苏妤知道不能再逼他了,否则,他的精神支撑不住,很可能会就此疯掉,于是取出他手里的剑,轻声道:“好了,你也算是报仇了,以后不要多想,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海盗,根本就是死有余辜。”一伸手,将无念扯过来,“把镜月送上船,小心点。”
无念不高兴了:“你想干嘛,还要带上他不成?”
“废话,凤凰岛的人都死了,难道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他有手有脚,一个人生活不行么?”
“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这事换做是你,你能想得这么开吗?”苏妤反问。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在无念眼中,看到了一丝悲痛的黯然,只一瞬,便消失无踪。
赖以生存的家园被毁,镜月受了很大的刺激,精神一直不稳定,苏妤几乎每日都陪在他身边,无念见状,总会时不时地出言讽刺几句,无非就是太软弱,小白脸,没本事之类的,苏妤也来得理他,就当什么都听不见。
这日,无念又在一旁唠叨,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像镜月这样精神弱小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苏妤听得眉头紧皱,恨不得将无念一脚踹下船去,转头看了看镜月,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无念,给我滚出去。”苏妤沉声道。
无念哼道:“我就不出去了,怎么样?”说着,又凑到镜月身前来,讥讽道:“瞧你这样子,我劝你赶紧找个绳子吊起来,自我了解得了。依我看,凤凰岛的人也忒没本事了,能养出你这样窝囊的大少爷,也活该被海盗屠杀……”
无念的话还没说完,镜月突然猛地站起身,狠狠一拳砸在无念的脸上。
“你你你……你敢打我!”无念捂着脸,气得满脸通红,他是要面子的人,被人打了肯定心中不甘,于是抡起拳头,也给了镜月一拳,镜月被无念一打,似乎来了劲,人也不像之前那般呆滞,竟红着眼又给了无念一拳,无念也不甘落后两人扭在一起,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整个船舱的被两人弄得乱七八糟,镜月一边打,还一边喊:“打死你,打死你!叫你再欺负我!”看他这个样子,似乎是将这些天来的悲愤,都化为拳头,在此刻一下子爆发出来。
苏妤找了个角落观战,这场没水准的架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等她有些昏昏欲睡时,那两人才精疲力尽地仰躺在地上,一一个个喘着粗气,鼻青脸肿。
苏妤找来药箱,先给镜月上了药,将他送回房间休息后,才又折回来给无念上药。
按照伤患面积来看,无念伤得要比镜月严重,漂亮挺直的鼻子被打出血来,怎么止都止不住,嘴唇也被打得裂了口子,好端端一张漂亮的脸蛋,此时看着倒有些狰狞可怖。
苏妤叹一声,找了团棉花,一股脑塞进无念的鼻孔里,“你这人就是心口不一,难道做个好人还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无念咧着嘴:“什么意思?我才不是好人呢。”
“还嘴硬。”苏妤倒出金疮药,敷在无念被打破的脑袋上:“论起打架,镜月能是你的对手吗?他根本不会武功,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
无念扭着脖子,一副窘迫的模样。
“好了,别闹了,我知道你是好心。”苏妤捧着他的脸,将他扭回来正对自己:“嘴巴太硬的话,吃亏的可是自己。”
无念白她一眼,没再说话。
“这样就乖。”苏妤拍拍他的脑袋,继续上药。
无念闪躲了一下,嗤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苏妤认真道:“我看你比三岁小孩还任性,动不动就耍小孩子脾气。”
“你说谁小孩子?”无念火了。
“就是你。”
“你再说一遍?”
苏妤镇静自若道:“你,像个小孩子,有时候连小孩子都不如。”说完,在他脸上的伤患处狠狠一按。
“哇,你谋杀啊!”无念疼的跳起来。
苏妤收好药箱,斜睨他道:“我还真想掐死你,省得给我找麻烦。”
无念还没来得及还嘴,苏妤就背着药箱出门了。
自从与无念打了一架后,镜月的精神明显好多了,与苏妤在一起时,也有说有笑,每当这个时候,无念总会酸溜溜骂一句:“小人行径。”
镜月也不跟他计较,无念这种人,只要和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有一个赖皮的性子,人倒是不坏。
不过,对于苏妤所说的得道高僧,镜月终于开始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