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书看着桌上的信纸,眼底一片挣扎,隔了许久,他才缓缓吐出几口气,沉声道,“罢了,如今形势,也只能这样了。”
见他终于妥协,六皇子也长长吐出口气,他这个弟弟,从小就很聪明,为人处事上,也比常人要圆滑,可一旦他固执起来,谁都拿他没辙,幸好有个苏妤,现在能令他改变心思的人,也只有她了。
“王爷,宫中有旨意,命您即刻进宫。”就在这时,康靖在门外禀报道。
许梦书猛地站起身,回头看着六皇子,六皇子脸色也是一变,看看康靖,又看看许梦书,“去吧,估计是五公主的事,你小心应付,不要正面顶撞父皇。”
许梦书显得很是为难,虽然他不想进宫,但皇帝传召,不去又不行,只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皇宫而去。刚进宫门,就碰到了刚告完状准备出宫的陈思环,陈思环一见他,连忙迎上前:“七哥哥!”
许梦书看到她,眉心一蹙,便想要躲开,但猛然间又想起苏妤的嘱咐,脚步硬生生顿了下来。
陈思环来到他面前,见他虽一脸冰冷,却没有想从前那般躲开,心中窃喜:“七哥哥,上次是我不好,你原谅我一回,好不好?”
许梦书心中厌恶至极,脸上却勉强绽开一抹笑意:“别放在心上,这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太子。”
陈思环听他这么一说,简直受宠若惊,七哥哥何曾对她这么温言软语过,不但不怪她,还主动安慰她,之前在司马倩那里受的气,此时全部烟消云散:“虽然七哥哥不怪我,但我心里却很愧疚,不如这样,我在宫门口等你,你办完事后,我请你喝酒赔罪,好不好?”
“环儿妹妹,没那么严重,你不要往心里去。”许梦书婉言拒绝。
陈思环却不愿放弃这个好机会,不依不饶道:“七哥哥若是答应,就是不肯原谅环儿,求你了,就答应我吧,只有这样,我心里的愧疚才会少一些。”
许梦书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他很多次都差点恶语相向,但想万一被苏妤知道,她一气之下不再理他那就糟了,只好憋着一肚子厌恶感,柔声道:“既然环儿妹妹诚心相邀,那七哥哥就不推辞了。”
陈思环开心得两眼发亮:“那我再宫门口等你,七哥哥办完事后,一定要来找环儿。”
“嗯,我知道了。”许梦书再也忍受不下去,匆忙敷衍两句,转身便走。
陈思环只当他急着去见皇帝,也没多想,满心欢喜地在宫门前等候起来。
许梦书来到御书房,太子和其他几位大臣,也正侯在书房,和皇帝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见他进来,皇帝立刻换上一脸慈和笑意,招呼他到身边来。
许梦书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太子虽垂着头,但眼中的那抹幸灾乐祸,却没有逃出许梦书的眼睛。
“老七啊,你过来看看,这女孩怎么样啊?”皇帝将御案上的一卷画轴摊开,画上之人是一个骑在马上、皮肤略黑的明艳少女,看她衣着打扮,不像是晋国人。尤其她的眉眼,和某个令他憎恶的人一模一样,许梦书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个少女身份。
斟酌了一下用词,许梦书恭敬回道:“英姿飒爽,绝色芳菲,令人见之忘俗。”
皇帝撸了撸半长的胡须,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那你可喜欢?”
许梦书心中一跳,难道今日就要为他定亲不成?垂目四顾,在场诸人皆一脸默然,似乎这件事在他没来之前,早就已经定下了,如果他此刻反对,那皇帝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见他迟迟不回答,皇帝不耐道:“怎么?喜不喜欢难道也不知道吗?”
许梦书小心翼翼试探着回道:“此女明媚娇人,确实讨喜,儿臣不敢多有心思,怕玷污了这位美丽的姑娘。”
“你是朕的儿子,就算有什么心思,只能是这个女孩的福分,怎会是玷污?你莫要妄自菲薄。”皇帝瞥他一眼,嘴上虽是在斥责,语气却柔和得很,并没有怨怪的意思。
“是,父皇说的对。”许梦书接着皇帝的话头回道,其他的话也不多说。
皇帝却又把话题绕了回来:“画上的女孩,乃是赤雪的五公主,朕瞧这孩子不错,你又尚未娶妻,朕想了想,不如就把公主许配给你,郎才女貌,也算得上一段佳话了。”
“父皇,臣儿已经……”许梦书的话才说了一半,皇帝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后半句话硬生生吞回肚中,许梦书捏了捏拳头,临时变了话:“儿臣也觉得不错。”
皇帝重新笑逐颜开,将手中的画卷收起:“那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朕立刻派人快马加鞭通知赤雪汗王,得到他们的应允后,就立刻操办你们的婚事。”
“恭贺七弟了。”太子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道。
“多谢二哥。”许梦书回他一礼,语调平和,眸光却冰冷如刀。
太子假装没看到他的眼光,依旧笑意不减,似乎真心为这个弟弟觅得良缘而感到高兴一般。
皇帝又和几位大臣闲聊了一阵,这才命许梦书退下。
离开御书房后,许梦书这才露出忧愁的表情,刚走了两步,太子就追了上来:“七弟,遇到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许梦书冷笑:“这件好事,这怕是二哥你的手笔吧?”
太子也不否认:“没错,就是我向父皇建议的,怎了?你难道不喜欢?”
“二哥说笑了,面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七弟我怎能喜欢的起来,这种事情,怕只有二哥才能做到。”
太子并非听不出许梦书话中的讽刺之意,但他却装作什么都听不出,“无妨,虽是素未谋面,但这个五公主,确实是万里挑一的美人,性子也豪爽,比我们中原的女子可有趣多了,七弟与她相处一阵,就会知道二哥绝对是为你好了。”